他缓缓从抽屉里取出相册,一一指给我看。那些陌生的脸带着微笑,让我不知所措。我一把打掉相册:我爸呢,我妈呢。你说这是他们,他们在哪儿?他的泪滑下来:都在车祸里去世了。
他按住发怒的我拼命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好好照顾你。
我愣在那里,无言以对,突如其来的未知人生让我怎么平静。我还想问可是被他一剂安定针扎过来缓缓昏了过去。
此后长久的日子里他都对着无言的我默默做着一切事情,每天守在床边等我醒来扶我洗漱帮我梳头,给院子里的小树浇水,做饭洗衣打扫卫生,饭后泡好茶水看我喝光,定时给我吃药,拥我入睡,开始我很排斥并且挣扎,渐渐的习惯了这样的拥抱,因为那里有一种久违的温暖,仿佛上个世纪就熟悉一般。呼呼入睡的时候会有轻轻的吻落在我的额角。
这样的照顾渐渐出落成一种习惯。习惯滋生之后就是依赖和眷慕,我依旧是不言,但是开始粘着他跟他出门去,两人淡淡无语地走在超市里,挑拣着花花绿绿的东西,有时看到什么东西他会装点在我的身上比比划划,傻呵呵的看着镜子里的我笑。我随他去买吃食,看见新出的立顿红茶,拿起一罐丢尽手推车子里,他目光突然变得冷峻起来,一声不吭的把红茶从车子里拣出来放回去。我很讶异,气哼哼地又拿过来丢进去,他伸手又要去取,我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他啊的一声丢了手,我从车筐里取出红茶叭地一声丢在地上走掉了。他狼狈地跟在后面追追赶赶。
日期:2009-9-22 16:33:00
62.茶媒(下)
回到家我把自己闷在卧室,他敲了一会儿未果就无声了,不一会儿厨房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我知道他去做饭了。心里更加恼怒。哗啦啦随意扔着东西,把衣柜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忽然在柜底触到一个东西,硬邦邦的,拿出来看,是个小小的木盒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爱妻心仪的字样。我蹲坐在地上,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个骨灰盒子。怎么还有我的名字?突然他嘣嘣嘣敲着门:心仪,出来,吃饭了。我慌慌张张把东西都放回去,不动声色地打开门走了出去。他坐在桌边帮我剥好虾壳递到我嘴边,我没好气地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有人敲门了。他擦擦手走过去,开门进来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手里裹着一样什物。可惜我看不清楚是什么。他走过来:心仪,你先吃,我有点事。说完就和那老太太走进了书房并且关上了门。
我蹑手蹑脚靠过去贴在门上。
茶快用光了罢?我拿了些新的。
劳烦您了。
不碍事。她可好?
好。
恩。别忘了坚持叫她喝,否则就前功尽弃了。听到这里里面窸窸窣窣传来起身的声音,我三两步跳了回去坐在桌边佯装吃饭。
他们走出来,他眼睛瞟了瞟我,隐隐带着不安。送走了老太太他坐下来陪我进食,我食的不多,吃罢就回了房间。他收拾好餐具就端着茶走了进来:心仪,饭咸,喝点茶水。我叭的打翻杯子:不喝。
他惊异地看着我。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毒害我!巴着我死掉是不是,连棺材都准备了是不是!!!!说着我翻箱倒柜地取出那个木盒子扔在他面前。
他蹲下来捡起盒子默默塞回原位出去了,不一会儿又端了一杯茶水进来:来。喝点吧。
我咆哮着:不喝!!我父母也定是你害死的对不对!!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并不给我回应,只是把茶水往我面前递了递,怕我一掌打过去,故意站得远了点。我翻身钻进被子:滚···出···去···
他没动,一会儿缓缓跪了下来:求你了。心仪。喝下去。说完眼泪叭叭地掉下来滴在地板上,空气里漾着一股心酸的气息。我没有心软,仍然执拗的不喝: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滚出去。说完猛地从被子里跳出来踢翻杯子。他被碎片弄伤了手,并不出去包扎,只是跪在原地抽泣祈求。我没有再理他,只是躲进被窝堵住耳朵。
渐渐的夜深了,浓浓月色从窗帘外透进来冷冷的泛着光。我不知为什么脑袋昏昏沉沉的,恍惚间听到院子里有什么动静,翻身起来看他带着那个老太太正在院子里不知道做什么。我怒火中烧一股子冲出去:你们到底要怎样!
他眉眼闪烁地跑过来扒住我的肩膀:心仪,你听我说。
我不听!!!!那个老太太这个时候走过来指着我的眉心:你住嘴,当心我收了你。他扑通一声跪下:光婆,求你了,不要···我看见这般场景自是混沌不知,一头冲过去要扼住那老太的喉咙,却突然腿一软倒在地上,眼看着腿脚一点点化成一滩水,水还在不断向上蔓延。他嗷的一声扑过来拼命地用手舀地上的水:不要走··不要··你不要走··
我彻彻底底蒙了,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渐渐的肩膀以下都化作摊摊水,光婆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茶精与她要分离了。我亦没有办法。施主你好自为之。他一把把剩下的我搂在怀里:不要!!!我不要你再走一次!!!不要!!!
我脑海里翻江倒海地翻滚,往事一幕幕重演。原来我本不该多活这些岁月。
清晨的鸟儿开始出窝寻食了。他跪在枯萎的茶树前呆呆地一捧一捧掬起地上粘稠的土放进身边的木盒里。悲伤太多,再不能多余,这盒子早已承载不下。
日期:2009-9-23 21:18:00
63.丝铺惊春(上)
繁星春水,光年流转。乍春的柳城有着冬未消的清冷,还有着春降至的酥暖。
初来乍到的欢娘开了一间丝绸铺子。铺子里一匹匹绸缎相映生辉,映照着欢娘如丝缕
般光耀的面庞。说起这欢娘,倒是个迷。不声不响地拎着个小包袱,后面跟着压压的一
片人拖着车子,盘下一间久置不用的偏僻铺子叮叮咣咣煞有介事地装修起来。自己就住
在铺子后面的小屋内。从来也没人见过这般美人胚子,羊脂玉一般的肤质,长眼细眉,
葱桶鼻宝石嘴。纤手小脚,水蛇腰,发髻一团团紧簇缠缠绕绕一丝不苟地扣在脑后。尽
管偏僻的街道里倒是围了很多人,尽来观详。欢娘不做言语,却总挂着一湾浅浅的笑在
嘴角,看见小孩子就发糖吃轻轻摸摸脑壳。
店铺装修好了也不见有什么大的开张架势,只是挂了个小红旗在铺眉子上,店匾一字
记之曰丝。却还是引来了很多顾客竞相购买,男者居多,挑挑拣拣比比划划眼角都落在
如妖似灵的欢娘身上。老婆来逮人,男人们畏畏缩缩站在女人后面,似怒不敢言,渐渐
地这女人们也都迷上了这间铺子,闲话唠嗑,欢娘都不敷衍,温软的语中带锐,甜蜜蜜
的不卑不亢。尤为绝的是欢娘配衣的眼光,偌大的柳城,没有一个女人有这样独到的见
解,女人们往往是店里欢笑,出门后嫉妒嘴里闲闲碎碎,颇是一番嫉妒。
这样的女子搁谁眼里不令人艳羡。
常年栖身在庙中的孤儿张秀才没那么多钱买这些丝绸,却也喜欢在附近溜达。远远的
看一眼,欢喜一整天。之所以叫做秀才不是因为他真的考上过秀才,只是从小受僧人教
化识些诗书一手好字,平日里给大家写写信笺打打牙祭,倒也不缺吃少花,不过终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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