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示范毕竟是辽宁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熟悉业务以后,工作做得十分出色,他所做的报表,写作的公文多次受到省市土地部门领导的表扬。
这让小乔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她这时已经升任到区土地局主管业务的副局长,一个初中毕业生与一个大学本科生从起点上就会不一样。
小乔经常用业务上的事儿找姜示范的麻烦,许多规范的文本,小乔经常让姜示范推倒重做。
如此神经的事情,还不只局限在业务上。
小乔与区城建局长魏本贵的感情纠葛从暗处转到了明处,而且有日趋白热化的程度。
姜示范觉得小乔不是在争夺一个家庭的位置,而是在争夺魏本贵过程中,得到她应该有的权利。
魏本贵一再退让,反倒助长了她的气焰,在机关、在食堂,在各种场合,小乔已经开始以魏本贵的夫人自居,除了干涉魏局长的工作,还关心魏局长的生活。
魏本贵的妻子也在区里工作,姜示范刚来时,经常看到她和丈夫并肩走在一起。
魏本贵与妻子从外貌上很般配,家庭生活也很和睦,魏本贵的妻子给丈夫生了两个儿子。
这两个儿子在他们的培养下,从小学到中学都很优秀。
这一家人在没有小乔这件事之前,是被区里干部羡慕的家庭。
因为一次出轨,魏本贵让小乔抓到了把柄,一切都变了。
魏本贵为了躲开小乔,经常借故出差。小乔抓不到魏本贵本人,就来到魏本贵妻子的办公室,直接商谈两人的未来。
“你不要脸!”魏本贵妻子对这种逼宫式商谈异常羞辱。
“我不要脸?就因为我要脸,才给自己的孩子找真正的爹!”
“谁知道那是谁的孩子?”
“我们的,我和魏本贵的孩子。”
“我与魏本贵有两个儿子,你放过我们吧!你说,你要多少钱,才不纠缠本贵。”
“我不要钱,我要人!死,你知道吗!我就是在死之前也要得到他这个人。”
由小乔发起的夺夫之战,一共持续了六年。
魏本贵在没出事之前,已经被区委班子确定为副区长的候选人,持续将近六年的“夺夫战争”让他身心俱疲,不仅仕途暗淡,而且让他在同事间抬不起头。
他自己要求更换部门,从城建局转到人事局任局长。
小乔眼前,总出现儿时被火药枪喷死的癞蛤蟆,以及在法场上倒下的死刑犯。
最为惨烈的一幕上演了,在区委领导办公室里,小乔当着区领导的面控诉魏本贵的罪行,并且发誓:“如果魏本贵妻子不让位,她最后选择的是死!在死之前,还有其他人会死……”
小乔眼睛紧紧盯着魏本贵。
魏本贵说了一句很男人的话:“死就死吧!谁怕谁啊?”
小乔冷笑了一声,也说了一句非常不女人的话:“你不会死,我们娘俩儿活不了,你的孩子也活不成。”
小乔冷冷的态度让魏本贵妻子毛骨悚然,她禁不住哭了一声,然后捂着嘴巴跑出了办公室。
魏本贵与妻子都相信小乔说到做到,看着两个活蹦乱跳的儿子,妻子六年的坚持终于瓦解了,小乔用简单和粗暴赢得了男人。
她带着女儿进入了梦寐以求的魏家。但冰冷随之而来,魏本贵的父母压根儿就不喜欢这个不速之客,那两个又魏本贵和妻子精心培育的两个儿子,尽管很有修养,但从无意中流露出的神情里更过的是漠然,即使他们背过身去,小乔也能感觉到眼睛里的仇恨。
小乔是最没有生活技巧的人,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
如果追溯她的自己所谓的成功,无外乎五个字:简单加粗暴。
她得到了感情,但那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内容的空壳子;
她得到金钱,但也导致了自己生命濒临毁灭。
姜示范并没有全程看到持续六年的“夺夫大战”,更没看到小乔因为敛财几千万被纪委带走。
在到达s区的第二年底,魏局长找他谈话。
这次谈话的结果是劝姜示范离开小乔管理的部门。
日期:2009-12-14 17:38:42
那一次谈话,姜示范至今难忘。
魏本贵颇为语重心长,魏局长从剖析自己开始,给姜示范指明了一条官场道路。
关于这次谈话,姜示范对魏本贵最初有相当大的误解,认为是魏局长劝自己走,是为了给小乔升迁扫平道路,而十多年以后,他觉得魏本贵的说法是给自己指了一条捷径。
魏本贵问:“示范,我们相处不久,可我很看好你。”
姜示范:“谢谢魏局长。”
魏本贵:“你不要拘谨,我今天找你来,不是谈正式工作,而是以老大哥的身份找你闲扯。”
姜示范很惊讶一向不苟言谈的魏局长,用这种口气说话。
魏本贵:“示范,我看你的性格适合走仕途之路。”
姜示范受宠若惊,连忙说:“我就是干好本职工作就行。”
魏本贵摇摇头,他用指头指了一指上面:“不,你知道从基层干到中央这个级别的干部要多少年吗?”
“不知道。”
“我算过,最快也要35年,那还是凤毛麟角。”
“呵呵……我没想过。”
“不想就对了!人的心态很重要,总想往上奔的人,急功近利摔的最快。”
魏本贵走到窗前,几支富贵竹由于长时间没有浇水,枝干有些泛黄。
他望着几根竹子说:“人生富贵,想来也是过眼云烟,却都拧不开这个个啊!例如,我……”
姜示范:“魏局长你工作能力强,大家对你的评价都不错。”
魏本贵:“好人不一定能当好官,或许,我这话有些绝对。我就是因为心肠软,才走一步错一步。”
魏本贵非常感伤,他长叹了一声:“我的仕途之路已经断了。”
“魏局长,你……”姜示范有些不知所措。
魏本贵笑了:“不说这些了!当一个好官儿,是一方百姓的福分。你有这种潜质。”
姜示范有些受宠若惊,坐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魏本贵说非常认真地说:“示范,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以后你在官场出息了,千万要记住两种东西不能碰,一个是钱,另一个是女人。这两种东西大家都喜欢,就因为喜欢千百双眼睛都在盯着呢。你动就有人眼红,现在打打杀杀的,不都是为了这些吗!”
姜示范感觉魏本贵严肃的像一个哲学家。
魏本贵接着说:“示范,你应该离开s区,d区区委书记和区民政局长是我同学,你先从基层干起,以后一定会有出息。”
姜示范心头一凉,他知道d区因为下岗失业工人多,许多企业倒闭,区机关干部有几个月没发工资了。魏本贵让他去d区,等于是挖一个坑,让他往里面跳。
魏本贵仿佛看穿了姜示范的心思,解释道:“s区是新城区,未来发展肯定很快,市里现在下派的干部和x区调来的干部马上都要到来,加上s区的老班底,情况非常复杂,你干多少年都难以出头。D区虽然是我市最穷的区,但你做出一点成绩上下都能看到……”
日期:2009-12-14 21:10:46
姜示范当时并没有完全了解魏本贵的良苦用心。
若干年后,仕途暗淡的魏本贵下海经商,几乎隔绝了与官场的全部联系,并没有几个人确切知道他在做什么。
一次,姜示范在海运楼与朋友吃饭与魏本贵不期而遇,那时的姜示范已经担任了区长。
此时的魏本贵穿着打扮与在政府时截然不同,前额的头发掉了许多,身体也富态了许多,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细的大金链子,上身穿花格子上衣,下身穿米黄色休闲长裤,皮带是鳄鱼的,皮鞋是Gucci,唯一让姜示范看着比较舒服的是手腕上戴着一串红木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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