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卫又叹了一口，点起一根烟说，那贱，后面那个字还没出口又马上改口说，那秋香，在南昌读什么艺术大学，她的梦想不就是当明星吗？我说嗯，后来呢？大学毕业后，北飘了一回，听说啃过窝窝头，住过地下室，还把家里给凑的10000多块都用光了，无功而返，又回到南昌。在一个酒店里当服务员。唉，大约是三年前吧，南昌来了一个什么导演，据说要在井岗山拍一部红色电视剧。还在南昌一个报纸上刊了广告，说要招演员多少名，那条件，真他妈的高，只要女的，不要男的，要有大学文凭，身高要过1米65，长相要好，声音要甜，还要有气质，能够服从导演的安排，敬业，等等等等，你也知道，咱们南昌，姑娘们还是有几分姿色的。那导演就下榻在楚天酒店里，每天都有三五成群的姑娘结伴前去报名面试。那段时间，南昌可热闹了，美女们倾巢出动，南昌城里，那真的是满城春色关不住啊，让男人觉得，生活在南昌真是一种福气，可惜你不在。我也是后来才听说了，我们同学孔秋香也去面试了，填表，笔试，面试，面试过后还得交报名费，孔秋香就交了5000块，不过，听那导演说，如果最后不录取的话，报名费是可以退的。报名费交了最后一关就是复试。孔秋香去复试的时候，目瞪口呆，她说，复试竟然是在一张床上。我们同学秋香说，那导演说的，做演员就免不了情感戏，情感戏就免不了上床，这是最后一关，就是要面试你们在床上的表现，能不能放的开，有没有激情，如果你们放不开，观众就放不开，如果你们没激情，观众就没激情，如果观众放不开没激情，就说明你们的演技不合格……说着，就走过来脱她的衣服，秋香忸怩了一下，那导演说，快点！我不勉强你，要不你现在就出去，要不你现在就脱衣服，后面还有人排队在等。

　　面试结束后，那导演对秋香的评价是，“感情真挚，动作欠佳”，不过，导演又说，还是可以培养的。然后，就让秋香等消息，说要回北京和制片人商量一下，最迟一个月会后和剧组飞回南昌。秋香在南昌夜夜遥望北京，就像王宝钏在等他丈夫回来，差一点就站成了望夫石。可是，半年都过去了，那导演都没有飞回南昌。打他手机，早停了，打座机，是北京市海淀区某某幼儿园。

　　顾长卫接着说，这孔秋香打了她人生最失败的一仗。给人睡了，连那个男人名字都不知道，还给倒贴5000块。这他妈的，不是史无前例吗！感到活着没意思了，但又下不了死的决心，心里一绝，就到南昌的红灯区去卖淫。我也是跟几个哥们去玩的时候，偶遇到她的。你没见到当年的情景，这就是当年我们班的才女，站在烟街柳巷里，跟男人们讨价还价，“全套服务110，单做只收50块”……

　　我用手狠劲地拍了拍床，说，别说了！从身上拿出来500元钱放在床上说，你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家里还有老娘要供养，这点钱你先用，我再想办法。顾长卫说，兄弟，还是太麻烦你了，以后等我顾长卫出人头地了，加倍还你。我笑了笑说，别说这个了。先好好睡一觉，对那，秋香，好点，我过去看看她。顾长卫说，你，是不是想做一回唐伯虎，把当年的心愿给了了，你过去吧，她肯定会愿意的。我骂了他一句，了你妈的个锤，连自己同学也搞，我还没畜牲到这个地步！转身出去就敲孔秋香的门，她在里面喂了一声，说，谁啊？我说是我，赵有方。她说，进来吧，门没关。我说我可进来了，秋香？顿了一下就推开门。孔秋香把背子枕头垫在身下，正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地上有一个烟头还是冒烟，显然是刚从床上扔下来的，我走过去一脚把烟头踩灭，说，这广东可不比南昌，乱的很，以后进屋就先把门给关上。还有，我又说，烟头最好丢到洗手间里去。她嗯了一声，身子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床沿，让我坐。我说坐就不坐了，我从身上拿出来500元钱，放在她枕头旁边说，这点钱，你先用，以后有什么困难告诉我，一起想办法。她把钱顺手就压在了枕头下面，我看到她这个动作心里有点难受，说我走了。刚走到门口，她在后面叫我，说，赵有方，我转过身，她满眼都是暧昧，脸上还飘了一丝红晕，有点害羞似地说，“我知道你上学的时候一直都对我有意思，今天晚上，我就陪陪你吧，钱嘛，我就不还你了……”说着，就开始脱衣服，我赶忙走过去，粗暴地把被子从她身下扯出来，扔在她的身上，说你别想多了，还是好好睡一觉吧。说着，推开门从小旅馆里冲了下去。

　　路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有几个背书包的学生妹从霓虹灯下走过，她们用一根橡皮筋扎着长发，穿着宽大的学生装，嘴里含着冰淇淋，又说又笑的从我面前走过，这多像我的学生时代，而中间那个最漂亮的女孩又多像我们班的才女孔秋香，只是，只是，我回头仰望了一眼那间小旅馆，不知道现在孔秋香是在吸烟还是在干嘛，坐了一晚火车连澡都不知道洗……不想做明星了，连卫生也不讲了，我觉得心里一酸，扭头就进了路边一个烧烤店，叫了两支啤酒喝了起来，这时候，电话响了，是肖春花打来的。她问我现在在那里，今天怎么一天都没看到我？我说，都是这辆破车，老在路上漏油，把深圳这么干净的城市都给玷污了。这不，现在车刚修好，正在回来的路上。她在电话里嘻嘻地笑了，说常总明天就回来了，我在珊瑚酒店里开了房。我把杯中酒一口干进了肚子，骂了她一声骚货，问她那地方是不是又痒了，“把套子准备好，等一会床上见”。


日期：2009-07-12　21:28:35

　　(23)
　　龙门镇北面有一座山，海拔538米，虽然只到珠穆朗玛峰的脚腕，但在这里，却说是“高山”，山上五峰，如莲花状并列展开，故称“莲花山”。像这样的山在我们家里叫做荒山野岭，长年四季是无人问津的。但在这里，却风景独好，从早到晚，这山都没好好休息过，不断地有人在它身上践踏。由于人丁的兴旺造就了香火的兴旺。这山脚下，有一座庙宇，青墙红瓦，飞檐翘角，名曰“莲花寺”。寺里的泥雕除了观世音和如来佛，我都不认识，不过，他们对我却很好，我每次去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笑眯眯的。使得我常常安慰自己：酒肉肠中过，佛祖心中坐。

　　每年我爸爸的祭辰和我妈妈的生日，我都到这庙里来许愿，许我爸爸在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天天不用干活，餐餐有肉吃，顿顿能喝二两小酒，晚上还能听听秦腔。许我妈妈晚上睡的好，没有恶梦，狗们猪们都听她的话，和她和睦相处，别和她过意不去。还有，能遇上一个像我爸爸那样好的男人，焕发人生的第二春，尽快给我找个后爸。

　　于是，当肖春花说她妈妈闲的没什么事干，想找个地方烧香的时候，我就说，去莲花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