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了一个上午，小小2元的锅底，老袁居然赢了200多块。我和蒋爱国都是输家。我们就让老袁请客，说今天赢了钱，一定要表示一下。老袁把钱收好，说改天一定请。今天嘛，“饭堂里肯定会改善伙食嘛。”蒋爱国拍拍老袁的肩，说还是大叔你会过日子。老袁和蒋爱国开玩笑，说希望以后斗争主，还是希望他能多抓牌，“我也不会白赢你的钱，等你结婚的时候封个大红包给你。”我们哈哈大笑，一起到饭堂吃中饭。他妈的！这是老袁见到这顿节日餐后说的三个字。因为，去年啊，前年啊，大前年啊的，中秋这天，一只鸡腿，几块烧鹅，一瓶可乐这是少不了的。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还是青菜土豆，凉拌黄瓜，肉炒腐竹，和平常一模一样。老袁又愣了一下，说，不会吧！今天没有加餐。我说，将就着吃吧。我努了一下嘴，示意老袁看厨房。说，加餐也轮不到我们啊！老袁坐在那里，听我这样说，情绪波动，握着筷子的手颤抖的历害。我碰了一下老袁，说，将就着吃吧，大叔。不就是一顿饭嘛。老袁往嘴里扒了两口饭，可又把筷子扔在桌子上。看那样子，心里真的很难受。这时，钱胖子从小厨房里走了出来，两嘴光芒万丈，小腹高高挺起。老袁走过去拦在钱胖子的面前，说，“钱主管，我们今天怎么没有加餐？”钱小明看了一眼老袁，像在看阿Q，满眼鄙视。说，什么你们我们的，都没有加。老袁的倔劲上来了，问钱胖子“凭什么？往年都有鸡腿吃，为什么今年没有了？”员工们本来就不满，觉得没加餐就是把应该是他们的鸡腿给别人吃了。看有人在声张正义，纷纷围了上来，齐声讨伐身为后勤部主管的钱小明。钱小明被围在人堆里，这时有点急了，高声叫喊：“大家听我说，大家听我说！”可周围愤怒的声音立即掩盖了他的声音。老袁看到这么大人都站在他一边，立即来了底气，大手一挥像个领袖一样说：“我们他妈的一年到头都是黄瓜白菜，好不容易过个中秋，还是吃这东东，太他妈的欺人太甚了。”员工纷纷响应。老袁接着指了指钱小明说，“大家看看他这个肚子，像怀孕了8个月，他妈的，好东西全被他吃光了，这对我们公平吗这？”员工齐喊不公平。人群里还有人冒了一句，打这个狗日的！我看到钱小明听到打字，吓得两只手赶忙护头，心里只想发笑。老袁接着说，“我们今天就把这狗日的厨房给砸了！我们吃不成，谁都别想吃！”一群人在老袁的领导下冲进了厨房。


日期：2009-09-21　20:54:16

　　(46)
　　这一次老袁领导的反抗队伍取得了相当有意义的成果：厨房里的四口铁锅全部变成了锅铁；一批瓷器就地正法，全部变成了碎片；一桶铁箱装金龙鱼流了满地。杜姓夫妻怕招来无妄之灾，挡都不敢挡，吓的跑到厂门外遥遥观望许久不敢进来。
　　常胜利和林富有还有肖春花三个领导人都来看了现场。常胜利脸色最难看，心疼他的这些家当。因为厨房设备都是工厂的固定资产。林富有深入到员工当中去做调查，最后终于搞明白：今天的爆乱和一只鸡腿有关。肖春花鼓励员工们，有什么不满可以现场和常总和副总反映。工人们又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了，都是埋怨伙食差，好不容易过个节，却这么不开心。一只鸡腿是小事，饱不了一辈子，但工人们都感到心里蛮委屈的。最后，肖春花让员工选三个代表到会议室和厂方交谈。经过大家一致公选，派了后勤部的老袁和生产部的蒋爱国还有工模部的王师傅去和公司沟通。

　　我是后来才听说的。老袁在会议室慷慨陈词，高声宣布了钱小明的几大罪状：
　　一、私开小灶。全厂100多号人就数钱小明的肚子最大？为什么？因为他利用职权把好东西全吃下去了。
　　二、接受承包饭堂杜姓夫妻的礼品。因为他不至一次在厕所里看到钱小明扔到地上的烟头是”小熊猫”。老袁说，这烟是哪里来的，钱小明一个月多少钱，舍得抽这么好的烟？抽烟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抽？躲到厕所里去抽？
　　三、钱小明人品不好。理由是钱小明打地主破了江湖规矩，手扣双鬼，却不打牌。牌品如此，可见他的人格？人格都不行，当领导能好到哪里去？
　　常胜利听了反映后，私自调查了钱小明。并询问今年为什么工人们没有鸡腿吃？钱小明满脸的冤屈，说厂里以前伙食都是自己在安排的。但这次和杜姓夫妻签合同的时候，没有备注进去逢年过节要加餐这个条款。他已代表公司同杜姓夫妻商量过，但杜姓夫妻不同意加餐，说他们小本买卖，赚点人工费。这一加，几百上千元都没有了。常胜利对他失望至极，连说了几句你呀你呀，“没想到你办事是这样的！”然后，追问到老袁说的”小熊猫”是怎么一回事，钱小明一口咬定说是自己的买的，某年某月某日在某某超市。但组织上让他提供电脑小票或者发票他又拿不出来。老袁翻着白眼说，“那就是了！我相信，别人送烟给你不可能连发票都一起送给你。”常胜利对此疑问表示认同，说“很有道理。”

　　这次饭堂爆乱事件的最大成果是：
　　由林副总提议，报请常总经理批准：后勤部主管钱小明开除出厂。厨房设备损失折价800元，因为由钱小明“造成”。所以，从他应付工资中扣除。“小熊猫”事件不予追究。以后的伙食标准按每天人民币8元计划，后勤部老袁代表工人直接对伙食进行监督。如有疑问，敢欺骗工人们的肚子，直接向行政部经理肖春花汇报。
　　另外，由于中秋节没有加餐。公司决定次日屠杀阿勇养的几只狗，给大家补餐。全体员工都很高兴，奔走相告：明天有狗肉吃了。

日期：2009-09-22　09:02:35

　　（47）
　　早上，我去打卡的时候，看到钱小明坐在保安室里，脸上是一副被痛打了的落水狗的表情。旁边还放着大包小包，看着样子是马上就要打包领钱再见走人了。我伸出手来，笑了一下，说，“钱主管，舍不得你的人是我。来，握个手，再个见。”姓钱的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看我的目光依然歹毒，说，“你厉害！”两只手却像上石膏一样硬邦邦的不动。我把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拍了拍曾庆丰的肩膀，说，队长，你们老大心情不好，好好安慰他几句，人嘛，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除了老板，谁都有可能会从这里走。国家主席还几年一换呢。曾庆丰对我点头哈腰，说是，是是。我把卡插好，又拍了拍曾庆丰的肩膀，说，“中午有狗肉吃，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早点去。一是有狗肉好，同时注意维护好厨房治安。”洗完车，装好货，准备去惠州华泰送货，不多，也就那么十几箱。我到宿舍里去找老袁，这小老头一把年纪了还跟我撒娇，问我那么一点东西，可不可以一个人去？我问他在厂里干嘛，他呵呵地笑了，“怕回来晚了，错过了狗肉。”我当胸就给了他一记拳头，说，操你个袁大头。狗肉，狗肉，狗肉就这么好吃么？走了几步，又回去，“别忘了给我留一碗。”

　　开车出去，看到钱小明在国道边等车。我把车停在他跟前，按了一下汽笛。他没理我，冷若冰霜。我摇下车窗说，喂！你这是干嘛呢，有点风度好不好？去那里，我送送你。他没好气地说，你去那里？我说，去惠州。他说，我去深圳，你走吧。我说，深圳那里？他说，福田。我说，上来啊，我送你去龙门车站，那里有车走高速的，直达福田。我下车把门推开，帮钱小明把东西搬到车上。也有几年同事了，说真的，以前相处的一直也不好，也一直盼望有这一天，他能滚蛋去。尤其是出了钢构厂房这件更不愉快的事情后，时时刻刻都想把他给算计了。但，今天见到就要走了，心里面多少还是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