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明上车后，脸色好看了点。我说，“小明，”这是我和他同事这么几年来第一次用这个称呼。我说，“说真的，我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今天这一步，想必你也知道，自从打完那次地主后，老袁一直都对你有成见。别的，我想就没必要再多说了。”钱小明说，“那还不是在你的操控之下，老袁他有这个本事，我可看不出来。”我笑了一下，说，“你别忘了，他老婆可是给常总洗内裤榨果汁的，老板身边最亲信的人，动他就相当于动他老婆，动他老婆就相当于跟常总过不去，谁能拿他怎么样？”我顿了一下，又说，“再说了，李世民都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帝王尚且如此，何况是你这样没有什么实际权力没有后台撑腰的主管？”钱小明嗯了一声。我说，“就权当这是一个教训吧。不要小看了一个送货工，或者是任何一个人，也许，你的前程就捏在他的手里。”钱小明又嗯了一声，说谢谢你的提醒。我说，谢字就别讲了，我们同事一场，就算是临别前的忠告吧。钱小明说，“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我说，你说。“像你这么一个有城府的高人，怎么会屈就在这里做一个司机？”我说，“就算我是一个高人吧。但是你也知道，真正的高人都出自民间，武林高手通常都是来自江湖，而非庙堂。给我个江西省的省长我也会当，但是谁给我当？”钱小明又嗯了一声，说我对这个问题很满意，“我可不可以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我说，你说，有问必答，知无不言。“你在钢构厂房这个项目上有没有拿回扣？”我斜眼看了一眼钱小明，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正在期待我的答案。我说，“我可以非常认真负责任的告诉你：我没拿。”钱小明说，“那你这么买力盖这个厂房，是图啥？”我说，“图啥？就图今天这一天，你走了以后，我能取而代之。”钱小明说，“你真看得起这个主管的位置？一个月拿1800元。”我说，“是的！你今天也走了，我们不妨把话说明白。你敢说你没有拿过回扣？每个月经过你手的劳保用品，办公用品，五十零用的柴油？还用，像老袁所说的饭堂。等等。”钱小明不说话了。下车的时候他说，“昨天晚上和阿勇通电话，他说，都跟你说了，每人拿10%的回扣，而且他去洗桑拿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但是，第二天他就走了。他一直怀疑是你从中做了手脚。”我说，这是他运气不好。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信不信由你。钱小明叹了一口气，说本来还想今天晚上给常总打个电话，揭发一下你，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反正人都走了，管这么多干嘛。我说，“是的。我身正不怕影斜，不过，做人还是厚道点好。”

　　龙门车站到了。我下车帮钱小明取东西。末了，他伸出手来，说，“谢谢你来送我。来，握个手，再个见！”

日期：2009-09-26　15:55:08

　　（48）
　　钱小明黯然离去以后，钢构工程进展神速。他以前制定的所有条例随着他的离去也一并废除。工人们可以和公司的员工一起用餐，还可以边吃边和女工们聊天，粗话大话都可以说，氛围很好，和谐社会的内涵在这个小工厂里表现的淋漓尽致。上班也可以抽根烟什么的，酒也可以带回饭堂来喝。我就盼望着厂房快点落成，到时候，还有大几万银子进了老子的账上，就可以安稳的睡几天觉了。

　　好久没有彼此相互理睬的唐梅晚上却发了条信息给我：我下个周一可能和副总还有何主管去厦门出差。我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是去出什么差。她说，何建功今天开部门会议的时候，说厦门松下电子有意要和我们公司做生意，已经发了供应商调查表，所以，副总想前去厦门走一趟。就带她和何建功一起去。我马上让她不要去，说，你到这个厂时间也不短了，难道不知道副总和何建功都是什么人吗？一个是色狼，一个是小人。你说你去厦门，这不是与狼同行，羊入虎口吗？她说，你别瞎担心了。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保护自己啊。我反复强调这一去的危险性，有可能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成百年身。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她倒冲我发起了火：“你以为人家都像你啊？！”说完就咣的一声挂了机。

　　我操，这是那跟那的事啊。想想那厦门是什么地方？全中国最暧昧的城市。听说在鼓浪屿的小岛上，有很多长发女郎当街派发名片：上面标示着她们的三围尺寸，身体特征，以及性格喜好，还有联系电话。一个电话，东大街18号，打个电话就来到，来的就跟海风一样快。虽然是个体经营，但是服务绝对不比五星酒店逊色。丢！这么暧昧的城市，像唐梅这样的纯真少女和陈何二人同行，不发生点故事那就太没有可能性了。即使唐梅再坚贞，睡觉都睁着眼睛，24小时两手不离裤头。但像林富有这样的猎手，什么下三烂的办法没用过，随便在水里放点药进去，睡了她她还不知道案是谁做的。这几天，我给唐梅发了N个信息，反复强调厦门之行的危险性，把话都说尽了，她还是听不进去。搞烦了，就说，“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这两个问号把我问的哑口无言。现在，钢构厂房正在紧张的施工中，钱小明走了以后，又缺少人手，我也不好意思主动请缨，争着去福建。这样在困顿中熬了几天，看着周一早上，唐梅，林富有，还有何建功三人和张司机一起向厦门开进。那何建功满头打着厚厚的一层摩斯，头发都长竖了，像一只刺猬精。我操，看那个样子，那里是去谈生意，好像是去拍西游记。我跟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对张司机说，路上小心一点，地图带了吧？顺便看了一眼唐梅，她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背着包，包鼓鼓的，胸也鼓鼓的，满脸的不在乎。我心想，不管唐梅以后会不会和我有故事片发生，我这次都要把她救出水深火热之中。我必须这么做！妙手虽然写不出来文章了，但是铁肩还是得担道义。可是，这人我怎么救？车子已经出发了，走广汕高速，最多8个小时就到厦门了。按张司机这骚货的德性，破雪铁龙每小时不给他开到120码，才怪！唉，烦烦烦。索性把车开到龙门镇莲花寺里先去烧几柱高香。把所有的菩萨给拜了个遍，在心里只许了一个愿。这回心偏了，没许我爸我妈，只许唐梅远去福建身上别少一根毛发，能够完整无损的回到广东。磕头磕累了，坐在小亭子里休息，这时来了一对夫妻。女的已有身孕，男的彪形大汉。我往一边让了让，孕妇含笑对我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说谢了。然后，两人坐下，开始说话。男人说，我刚才给菩萨许愿了，让她保佑你肚里的是大喜。女人说，中，大喜小喜都好。反正都是头胎。我凑上去搭话说，你们说的大喜小喜是什么意思啊？男人说，这是我们河南口音。小喜是女儿，大喜是儿子。我哦了一声。当即走了出来，想起林富有的谆谆教导，“做爱时要远离河南人。尤其是是驻马店的。” 。这样默念了几遍，心情突然开阔起来。想如果那唐梅是河南人的话，不是就可以免遭毒手了吗？但现在的问题是，她偏偏江西的。我去庙殿里拜了菩萨，问她，可有什么办法成全的意愿？菩萨居高临下，微微一笑，半个字都没有吐露出来，但我这时头顶灵光一闪，却有了想法。


日期：2009-10-06　10:14:46

　　（49）
　　我后来一直回忆在莲花寺里的那支签：红尘自有痴情在，三月春花遍地开。其实，合理的解释应该是说，我今年会大走桃花运。想想，三月春花遍地开啊。其实，每个男人的一生中都有那么走运的几年。财啊，色啊的，都有机会进账。上帝嘛，谁敢说它不是公平的呢。地球一圈一圈的在转，一个人也不能老是处在倒霉的那个位置啊。虽然如是，但是接到那个台湾女人的电话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点吃惊。

　　我在电话里问她，你是谁？台湾的。台湾的？是啊。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台湾华宝集团的李小姐啊。”
　　我哦了一声。
　　女人说，“你忘了啊？你还来过我们厂，还来接过我。我们，还在车上聊过。”
　　我连连哦哦了几声，说我记起来了，李小姐，对不起，车上太吵了。没听清你的声音。
　　李玫倩热情不减，问我，现在在这边工作的怎么样？我说，一般般。
　　李玫倩说：“那要不要到我公司来发展？我被总公司委派到大陆，以后我的主要工作将在中国大陆展开，刚好缺一名司机。”
　　我说：“那，你公司什么待遇呢？”

　　李玫倩说：“账面上的工资最多只能给到1800，因为你刚来嘛。不过，我们是正规企业，有社保，有意外险，还可以申请住房公积金。”
　　我哦了一声。
　　李玫倩又在电话里说：“不过，你如果做的好，我私人也可以发些奖金给你。钱都是小问题啦。”
　　我想，那什么是大问题？我操！
　　她又在电话里补充说：“这样吧，你有没空，明天晚上到龙门国际大酒店，我请你吃顿饭，我们边吃边聊。”
　　我愣了一下说，好。管它妈的，送上门的饭不吃白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