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人的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过了几天，李玫倩就打电话给我，说她在龙门广场附近的振安大厦帮我看了一间办公室，有30个平方的面积，都是装修好了的，办公设备都有。月租金2500，只要装一部电话和传真就可开张了。我吓了一惊，说月租金都要2500了，我那里租得起这么贵的房子。她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替你交了半年了。这样吧，以后呢，所有的费用我就垫着，你出面就可以了，赚了钱我们一人一半。我想想，管它呢，反正自己都不要付出什么，留条后路给自己。李玫倩接着说，电话传真的事情我会找人去装好。这样吧，你晚上到龙门大酒店来，我有一个10万的存折你先拿着，过几天拿着样品去浙江进货。


日期：2009-11-16　19:57:11

　　（59）
　　我第一次接到路小芳打给我的电话，她已经去了香港。我惊讶了一下，说，你怎么去了香港？她在电话里边哭，说，他没钱用，还有人追着他要债。他就把我，他把我卖了，我和几个女人被塞在一个黑暗的船仓里，一上岸才知道到了香港。我说，那，你在香港干什么？她边哭边说，被人逼着，卖，身。我说，那姓陈的台湾畜牲怎么这样？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跟上他的？啊？你怎么这样啊？？路小芳在电话里哭，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几年以前他还有工厂，我在他厂里打工，他，他在办公室里强奸了我。刚开始，他，对我很好，还给我家里寄钱，后来，有了小月，我就死心踏地地跟了他。谁知道，大前年，他做生意亏了本，还有人逼他要债，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喝上了酒，一喝就醉，一醉就打我……路小芳边说边在那边哭。我说，你离我那样远，我能帮上你什么吗？她说，你帮不上我，我被人看得很紧，上周，有个姐妹逃跑，被他们抓了回来，打得半死，我也不敢跑了……我没有说什么，她接着说，“我这辈子就完了，只是，不想让我女儿难过，我怕他把小月也卖了，所以，想请你找个好人家把小月送出去，以后，我若有机会回大陆，就去找孩子。”我说，我试试看，我不知道要送给谁，先帮打听一下。她说好，“麻烦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如果小月送人，记得让她养父母在长大后告诉孩子：她原名叫陈小月，生于2005年3月28日晚上10时12分。她的妈妈叫路小芳，是重庆沙坪坝人，生于1978年，她爸爸，就不说了，她没有，爸爸。”女人还没说完，早已泣不成声。我刚想再安慰她几句，她匆忙说，我不说了，没时间了，我以后再给你电话。说完，就挂上了电话。我心里一阵惆怅，多好的女人，但咋就没有一个好命？心甘情愿的，陪一个落魄的台湾人，和他一起生活，给他女人的柔情，给他洗衣做饭，给他生儿育女，不图他的钱，也不图他的人，就只想，过这么平凡的生活，这么长的天，母子俩一天就吃一条鱼，也无怨无悔。可是，结局却是这样？老天，你他妈的不开眼还不说，还把眼给瞎了！这世界虽大，却已没有好人们的立锥之地了！

　　我开车赶到东江镇将军岭。我敲了敲门，门开了一条小缝，伸出小姑娘的头来，几个月不见，她已变了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还散发着汗臭。头发披着，结在一起，像个小乞丐，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我说，小月，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赵叔叔，我上次来还给你带肯德基吃。她拉开门，哇的一声抱着我的腿就哭。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说，小月不怕，有叔叔在，不怕哦。她哭着说，叔叔，爸爸说，妈妈不要我了。妈妈她不要我了……我心说，傻孩子，你哪里知道是你爸爸把你妈妈给卖了啊。我说，不会的，小月。妈妈只是出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她擦了擦眼泪，说，叔叔，你知道我妈妈到哪里去了吗？我说，你妈妈她去香港了。她抬起头来问我，说香港在哪里啊？你带我去找妈妈好吗？我说，好，好，我带你去。她抱着我腿又开始哭起来。我说，小月，爸爸呢？她说，爸爸说，有事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要过几天才回来。她让我不要出去，在这里等他。我看到，屋子里放了一箱牛奶，还有几支矿泉水，还有一桶饼干。我心里一阵酸楚，说，你等一下，我到楼下去给你买东西吃。我到楼下的超市里买了一些吃的东西上来，说，你不要乱跑，先在这里呆着，我过几天来带你去找妈妈。

　　从东江镇回来的车上，我给顾长卫打了个电话，问他认不认识一些老板什么的，要收养小孩的。我说，有个朋友的小孩子今年3岁，父母出车祸死了，想找个好人家收养。顾长卫说，我不认识什么老板，我认识的都是黑道上的好汉，一伙没儿没女的人。又说，你干脆去找人贩子算了，把人也送了，还能赚点钱。我说，你他妈的真的是连心都黑掉了，这样赚钱的方法你都想的出来。顾长卫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操，就你他妈的清高，一个破书生，就是肚子里装了几句唐诗宋词，以为你能普渡众生。有本事，你把那个小女孩给养起来啊！你的车给扣了，还不是我帮忙给搞出来的，你的女朋友快要被人睡了，还不是我找人帮你解的围。老同学，别太清高了，社会在进步，那些爱国主义，人生的理想早已不实用了。你卖给人贩子，人贩子也是卖给收养者，你送人也是给人收养，我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虽然，从理论上来讲，我知道顾长卫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是，从实际上来讲，我已经多少接受了他的一些观点。
　　过了几天，我在本市的《东江日报》上看到一则新闻：在本市东江镇长龙工业区的一片空地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的致命伤为腹部3刀，死者年龄大约50岁左右，长发，身材高大，经尸体解剖，死者生前有长期饮用高度白酒的习惯，请知情者速与刑警大队联系。
　　我决定：把陈小月卖给人贩子。反正她在这个世界上已无亲人，买和送对于她来讲，结果是一样的。但于我来讲，结果却是不一样的。
　　利天下而又利自己，我又何乐而不为？

日期：2009-11-25　20:24:07

　　（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