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妇(一个世纪老人的故事)》
第41节

作者: 园田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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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1-15 14:16:57

  2、王妈那天和老东家刘氏一番计划后,感到眼前最大的事还是先到玉娇的老家看看。虽然她那个表妹让她寒透了心,可是,玉娇一辈子的大事如果没有娘家人的祝福,那也是够人心酸的!为了玉娇,她也得跑一趟。可是,当她坐上老孔的独轮车,怀抱着一些礼品来到玉娇大娘马氏的宅院跟前的时候,推开院门,不由得让王妈大吃一惊!
  院子里的荒草足足有半人多高,在秋风的吹拂下瑟瑟地颤抖!房屋上瓦片零落,门窗倾斜!几只麻雀受了惊吓,从草丛中扑棱棱飞了出来,落在院内的一棵枣树上唧唧咋咋。
  王妈楞了一会儿,双手拨开杂草向里走去!她来到门前,隔着门缝往里看,蛛网连连,鼠屎遍地!仔细听还有老鼠打架的声音。 王妈望着堂屋门上的一把早已生锈的大锁,只觉得头发根都竖了起来!急忙大声朝外喊道:
  “老孔!老孔!”
  老孔应声来到跟前,用眼隔着窗户往里望了望,里面的破床、烂家具告诉他,这屋子已经好多年没人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家出了什么事啦?”

  王妈盯着老孔问。
  “咱们还是出去问问乡亲们吧?”老孔说。
  “怎么会一个人都不剩呢?难道是被人灭了门吗?”王妈惊诧地问。浑身已像塌了架似的站立不稳起来!
  “你光着急也没用。咱们出去找个人问问。”老孔看王妈急成这个样子,劝道,“或许是搬家了呢!”
  王妈跟着老孔跌跌撞撞出了院子,站在大街上来回地张望,这时街道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不会是做梦吧?”王妈捋起袖子在胳膊上咬了一口,随着几个牙印的出现,一丝疼痛也沁入心肺!
  “我的那个妹妹呀!”王妈一激灵,坐在院子外面哭了起来!她的哭声立刻就引来许多看热闹得村民。
  “这是谁啊?为什么哭妹妹?”
  “都死了几年了,到这时候才来,恐怕不是什么近人吧?”
  “她活着也没办什么好事,死了有人哭几声就不错了!”
  。。。。。。
  王妈看围观的人议论纷纷,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拉着一个头戴白色盖头的长者问:“老婆婆,我是他们家姑表亲戚。请您告诉我,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家没人啦!死了两个,跑了一个,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不对!是死了三个,跑了一个。”
  。。。。。。
  那位老婆婆还没开口,围观的人就七嘴八舌地把结果告诉了王妈他们。
  “老人家也是咱‘多斯梯’吧?(1)能到您家里喝口水吗?”
  看着这位老婆婆的装束,王妈一眼断定她也是回民。为了更详细地了解表妹一家的情况,王妈掺着老婆婆,手提礼品,来到了老人家的家里。
  (1) 多斯梯:波斯文的音译。愿意为朋友,知心者,兄弟。中国穆斯林常以此互称。表示穆斯林之间兄弟情义。
日期:2010-01-16 14:02:35

  3、“你那表妹在这一代穆斯林中可出了名了!阿訇讲经时经常拿她的事当成例子。”老婆婆一面拿出两个细瓷蓝花的茶碗给王妈和老孔倒茶,一面说。
  “怎么讲?”王妈吸溜了一口茶水问,“有什么蹊跷的事吗?”
  “活在今世的人好多不信主,不信后世。(1)不孝父母,搬弄是非,吸烟赌博,欺骗孤儿。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表妹就是那样一个人。她霸占兄弟家财产,卖两个侄女当了童养媳。最后怎样?现世报了哇!她是被火活活烧死的。真主有眼,这样的人死了也要下‘多灾海’的。(2) ”
  “我既然来了,你就给我详细地说说吧!她们家到底遭了什么横祸?”王妈一把拉着老婆婆的手,急切地问。
  老婆婆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向王妈说了起来!
  原来自打把玉娇姐妹打发送走后,那玉娇的大娘马氏心里头就像去掉了一块大石头,舒心极了。可没清净多少天,那些找登云家要账的人就来了。那马氏原本刁蛮,不但不会替小叔子家还钱,还把那些要账的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是他们逼债把人逼死了,要去报官。那些债主一听出了人命,也害怕了,只有自认倒霉。那马氏不但侵吞了小叔子家的几百块大洋,连玉娇家的老庄子也成了他们的了。虽然发的这次意外之财丢掉了丈夫,可马氏心里并不懊悔,自己后半辈子不但衣食无忧,连娶儿媳妇的钱都不用作难了。又过了两年,等玉娇家的事情平息了之后,马氏就急急忙忙托人给两个儿子说亲,定下了媳妇。那年,她的大儿子王大喜已经十五岁,二儿子二喜也已经十三岁了,只等再过个几年,把两个儿子的婚事办完,她就可以享清福了。

  “ 可‘人亏人主不亏人’,真主在上面看着呢!”老婆婆说,“你表妹行奸弄巧,侵吞孤儿财产,可是违背真主天命的,要受到报应的。果不其然,没过两年——”
  “怎样?”刘氏问。
  “没过两年,她的那个大儿子吸上了大烟,不但把家里的钱吸光了,还把地也卖了!”
  “我那表妹不是挺有能耐的吗?她的儿子她管不住?”
  “别提了。你那表妹虽然厉害,可遇上了这麼一个吸大烟的儿子,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打又打不了,说了又不听,改又改不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家败完,最后只留了一座老屋栖身。”
  “那后来呢?”
  “后来家里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卖了,她那大儿子就干脆结伙当了土匪,打家劫舍弄些钱来抽。在一次抢劫的时候,被人家打死了!”
  “啊——,”王妈吓得睁大了眼睛问,“那我表妹和她的小儿子后来又怎么样呢?”

  “说来就更惨了。”老婆婆说。
  那马氏眼看着儿子一天天地把家败完而束手无策,忏悔自己是遭到了报应。无奈之下,凑了一点本钱到省城买些针头线脑的,摆摊做些小生意维持生计。哪想到在一次回家的途中她坐的汽车着火了,马氏被活活地烧死在汽车里。人弄出来以后,烧的只剩下上半身,下半身全烧没了!
  “烧得那个惨啊!就没法说了。还是邻村的一个人认出了她,回来报信,村里的穆斯林凑钱把她给埋了!据说她临死的时候一直高声忏悔自己对不住兄弟一家,求主恕饶她的‘古那亨’(1)。哎——,晚了!”
  “ 你表妹那个小儿子二喜,他妈死的时候才十五、六岁,看到几年当中家里死的就剩下他一个,受了刺激,离家出走了。他舅舅知道后打发人四处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好把他家的门一锁走了。哎——,我看这孩子现在也不会有了,几年都没个消息。”

  王妈坐在那里听老婆婆说完,半天才缓过劲来!
  (1)后世:伊斯兰教信奉的在现实世界毁灭后永存的彼岸世界。
  (2)多灾海:伊斯兰教信奉的后世受苦、受难的地方。伊斯兰教认为这是一个充满烈火的火海,是作恶者后世的归宿。
  (3)古那亨: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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