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1-19 12:43:42
椽子沟是个大村子,有5个自然村,2000多户人。5个村子穆姓、关姓、李姓三大户几乎占村子人口的一大半,农村讲究屯子亲,亲戚套亲戚,关系错综复杂,只要大户姓定下的事儿,其实很难更改。
姜示范的祖辈闯关东落户到椽子沟,姜示范的爷爷,奶奶死得早,父亲姜济祥9岁就成了孤儿,一间稻草压就的土坯房很少能看到姜济祥的身影,吃的是百家饭,穿的是百纳。姜济祥能干,吃谁家的饭不白吃,劈柴,打水,扫院子,因此,村里人对姜示范一点偏见都没有。
吃完了了饭,姜济祥漫山遍野的跑,一如山林中的豹子,行踪难定。能七八天呆在山里不下来。村里上了年纪的山把头说,姜济祥是野生的,椽子沟方圆百里的老林子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什么地方有野菜,什么地方有蘑菇,什么地方有草药,他闭上眼睛都能摸到。
——他不是凡人。
姜济祥之所以能得到大户姓的认可,并长期在宗族势力复杂的乡村担任村党总支书记,其实经过了漫长的过程。在人民公社的时候,姜济祥因为是九年毕业,落在第三小队当会计,那时候,几家大户你整我,我整你,不说是乌烟瘴气吧,椽子沟是周围村屯最穷的村子。还欠了了许多外债。
人们见识姜济祥的本事是一年夏天,秋天的粮食没打下来,去年的粮食又吃完了,大队欠社员许多工分没有兑现,气得男女老少围着几个大队干部,一顿好捶,公社书记、民兵指挥部的头头都无法控制局势,饿坏了的人,为了命,谁也不怕!
“老少爷们!大家不要再闹了,过几天就会有粮食了。”姜济祥说话声音不大,闹起来的社员根本不相信小会计的话。
姜济祥见说话不好使,跳到场院的磨盘顶上,大声说:“我有粮食!我有粮食!”
人们以为他神经不正常,公社干部、大队干部、小队干部及黑压压的群众都站在周围看他。
姜济祥伸出三个手指:“三天,宽容我三天,我一定让大家的工分变成粮食。”
“祥子,你现在肚子饿得,连放屁都不响了,还弄粮食。”一般大的小伙子都觉得姜济祥说的是废话。
姜济祥:“我说的是真话,如果弄不来粮食,我从此不进椽子沟!”
当天晚上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长白山的余脉,在闪电雨雾之中,像一条若隐若现的龙。
身穿雨衣的姜济祥,腰里别着镰刀,打上绑腿像一个侠客一样消失在大山之中……
日期:2010-01-19 19:00:40
之所以要黑夜里冒雨进山,是因为3天的时间不多了,姜济祥在布袋里塞进5个死面饼子,四根大葱,他一会走在山脊,一会走进谷底,一会穿林子,一会爬砬子……走到快天亮的时候,看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
正逢雨季,河水暴涨,雨停以后,朝霞映照在河水中,像一条刚从熔炉里锻造成的钢条,血一样赤红。平时,这条河因为水流湍急,刮下了沿岸土壤中的红土,河水呈红色,所以人们又称之为红河谷,
姜济祥在河边岩石上坐着吃下两个大饼子,然后把鞋脱下来,涉水过河。姜济祥不识水性,为了抢时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先是探着深浅走里,等水没到脖子,一头扎进水里向河北岸游去。
待精疲力竭的时候,他抬起头,河岸依然遥远,而手脚的力气却没了,姜济祥人水流和漩涡把自己冲下下游,尽力往河岸上靠,大约冲出二里多地,他终于抓到树棵子,爬到河滩上,身子上去了,而脚和腿还浸在河水里。
这一带人迹罕至,再往北穿越半天的老林子,在一块背阴坡上藏着姜济祥十多年的秘密,他要挖掘出这个宝藏,来偿还应允给乡亲们的稻米。
第三天傍晚,一辆军车拉着满满一车大米驶进了椽子沟村的场院。姜济祥坐在大米袋子上,与大队会计一起根据工分账目,给全村人分大米。
炊烟袅袅升起,人们想知道大米是怎么来的,而姜济祥不愿意说,谁也没有办法。
再过几天,县乡民兵指挥部来人把姜济祥抓走了,抓他的人,用鞋带把他两指手,一前一后斜着从肩头到后背绑了起来。一个星期以后,姜济祥被剃光了头,胸前挂着一面大牌子,用一辆绿色的嘎斯车拉回村里,他的傍边一个是**犯,另一个是抢军帽,而他的罪名是投机倒把。
日期:2010-01-19 19:58:36
姜济祥10多岁时,在红河谷附近的老林子里发现了2棵六品叶的老山参,根据放山人习俗,姜济祥立刻就跪下了,六品叶的山参最低年头也在30年以上,如果是在过去,那就是发大财了。姜济祥把三棵人参栓上红绳儿,刚要用挖山参的棍子掘进土壤,突然不知名的一群大鸟去,呼啦啦地覆盖了整个林子,发出的怪叫异常刺耳。
姜济祥再次给人参跪下来,突然而至的鸟儿让他放弃了挖参的想法,他想等自己年龄大了再来。放山的人都知道,6品叶的山参都有灵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挖,容易带来灾祸。
为了全村人能吃上饭,姜济祥精心挖出3棵参,心蹦蹦的跳,他查竹节路,一个竹节代表一年。 2棵参须子完整缀有珍珠瘤,粗略数过竹节最少的有200多年,多的有250年。
参上百年就是无价之宝,姜济祥连夜爬山涉水乘上去沈阳的火车,收药的人不敢确定,找来一位胡须皆白的老中医细看,老中医平静的问:“你要多少钱?”
姜济祥:“我不要钱,我要粮食。”
那时候,粮食实行供应,有钱也难以买到。
老中医用摇把电话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药店门前停下一辆吉普车,车上下来一位气质不凡,年龄在50左右的军人,两人耳语了一会儿,军人问:“你想要多少大米。”
姜济祥知道这个人参的价值,他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村里的人口,说出了令人惊讶的数字,8000斤大米。
军人连眼睛都没眨,一句话:“行!”
两棵老山参救了全村人的命,而姜济祥用人参换大米被定位投机倒把,放回来的时候,一根大拇指残了——姜济祥因此树立前所未有的威信。
日期:2010-01-19 20:11:00
全村人感念姜济祥,几大姓停止了鸡争狗斗,转年把他选举成村大队干部,后来成为村党总支书记。
姜济祥这一辈子都献给了村里,从他当上村干部到县里开会,都是自己掏腰包乘公交车去,最近的车站距离村里还有10里山路,几十年走来走去,从来没有改变过。上面因公事来了客人,不管是多大的官儿,都在自家做饭,不占村里一分钱便宜。
包产到户以后,有人嚷嚷分村集体的财产,其中叫唤最厉害的是穆玉河几个富裕户。
姜济祥那几年,在村里办起来油坊,砖厂,地板厂……不仅还清了村里欠下的10多万外债,还攒下了50多万的家底。
穆玉河总想承包村里的企业,有姜济祥拦着,一直没有承包成,这次看到了机会,组织一伙人,说通其他村干部,说死也要把村集体分了。再有,穆玉河总想要一个儿子,连生了两个丫头还不罢休,又给老婆肚子里种上自己的种。知道穆玉河老婆怀孕,姜济祥与乡里和村里的妇联主任,一天到晚坐在穆家不走,终于迫使穆玉河老婆拿掉孩子,做了结扎手术。
全村人都佩服姜济祥,而穆玉河头几年因为养林蛙、养猪成为村里的首富以后,对姜济祥不感冒。老婆做手术以后,穆玉河点子开背。山里发大水,点炮般冲毁了蛙塘,猪场闹猪瘟死了一大半猪,穆玉河元气大伤。
为此,穆玉河恶狠狠地说:“老祥子,你就是我的丧门星,你让我断子绝孙,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年年村委会,穆玉河都要带人来闹,他因为这是东山再起好时机。
“村里的地可以分,村集体的财产一点也不能分。有劳力的行,那些没劳力的困难户怎么办?还有那些残疾人,傻子,谁来管?谁想分,除非我死!”在这个问题上姜济祥一直很横。
穆玉河到底翻身了,老婆从娘家借了10多万,穆玉河养车为矿上拉矿石,赚了不少钱。
他在街上一看到姜济祥就翻眼珠子,那意思,你没有想到我有今天吧!
节前,穆玉河老妈死了!一个风水先生给他看好了坟地,说埋在那个地方,穆家香火大旺,女子嫁达官显贵,男子出将入相,不过,老人要在良辰吉日全尸下葬。
椽子沟处于大山深处,推行火葬一直很困难。几年前,姜济祥每当村里有人去世,村集体都要拿出钱来送花圈,火化的钱也有村里出。这几年,全尸土葬的几乎绝迹。听说,穆玉河为了老母搞排场,执意要土葬的消息,姜济祥代表村里献上一对花圈,然后,在灵棚里“咚咚”给老人叩了9个响头。
姜济祥问穆玉河,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老人火化的车由村里出,村干部都去送葬。
穆玉河装成没听见,到一边忙去了。第二天天没亮,穆玉河就唤上众人抬上棺材往墓地送,刚到村口就被姜济祥派去看守的村治保主任等人拦住了。
穆玉河对送葬的人说:“走!抬到老姜家去。”
他经过家门,从仓房横梁上取出一只打猎的猎丨枪丨,装上散发弹,见到姜济祥就顶到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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