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媳妇(一个世纪老人的故事)》
第45节作者:
园田梦人 日期:2010-01-23 14:40:01
2、贵平是吃了早饭出走的,他走时没有任何异常。像是串门、闲逛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院里的老母鸡好像刚刚下了一个蛋,“咯咯”地叫个不停!门楼下的大花猫安闲地闭着眼睛,卧在那里打呼噜。后院又响起纺车声,几个女人已经开始纺线了!
当时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再三呼唤不见贵平,才发现了那封信。这时候,贵平已经在几十里外的县城了!
饥肠辘辘的贵平原本打算填一下肚子,搭开往省城的汽车先离开家乡,再想办法往山西去。可忙乱之中有了疏忽,他并不知道生母的详细地址。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在处理问题上贵平像一些同龄人一样,总是漏洞百出!如果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那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亲生母亲呢?他不由得埋怨自己,既然知道二哥他们到山西找过自己的生母,为什么不把地址打听清楚呢?贵平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到镇子上去问问二哥去!可他这个年头刚一冒出来,就立刻又被自己否定了。自己到了二哥那里还能出得了他的铺子吗?二哥肯定先把他给扣起来!经过一番训斥、开导后,然后再把他送回家去。不行!我不能去找他,贵平坐在那里犹豫了一会儿,决定去找那个和二哥一起去山西的大栓。
贵平坐在一个清真小吃的摊子前,要了一碗杂碎泡馍匆匆下肚,一刻也不敢停留,一面打听着向大栓的村子走去,由于路途不熟耽误些事,到那里的时候,天已经傍黑了!
黑乎乎的街道内,除了从农户家闪出的荧荧灯光外,断断续续的几声狗叫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贵平第一次夜晚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怯怯的!但贵平就是贵平,他稍微调整一下情绪,大步向村里走来!贵平走到一个十字街口,不由得犯了难。这大拴家到底住在哪里呢?
就在贵平不知所措之际,几个捉迷藏的孩子从他眼前跑过,贵平灵机一动,抓住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问:“小弟弟!牛大拴家住在哪里?”那个孩子刚要挣扎,听到问牛大拴家,急忙喊住跑过去的一个半大孩子说:“狗狗!有人找你爹!”
贵平放开那个孩子,心里好笑,大栓姓牛,他的孩子叫狗狗,牛狗狗,全是动物。这时,那个叫狗狗的孩子跑了回来,上下打量着贵平。当然,因为是晚上,他并没有看清贵平的脸,只知道这个找他爹的是比他个子高一些的大人。
“你找我爹干什么?”那个叫狗狗的孩子问。
“我是你爹的朋友。我找他有急事!”贵平说。
看到那个孩子还在犹豫,贵平突然想起自己兜里还装有两块“洋糖”(1),那是前几天赶会买的。
“你带我去找你爹吧!一会儿你再过来给他们玩。”贵平一面说话,一面把两块糖塞在狗狗手里说,“吃吧!这是糖,很甜的。叔叔舍不得吃,送给你!”
狗狗不再磨蹭,接了糖装进口袋里,一蹦一跳地带着贵年向家里走去。
“爹——有人找你!”狗狗推开一扇用树枝编起的栅栏门,人还没进院子就扯着喉咙叫道。
“谁呀!”当一个中年男子从屋里说着话出来的时候,那狗狗早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
(1)洋糖:以前机制的东西老百姓都在前面加个“洋”字。如“洋布”,“洋袜子”,“洋火”等。
日期:2010-01-24 14:24:27
3、这个中年男人正是牛大栓。
“你是——”,因为是晚上,牛大拴看不清来人是谁,试探性地问。
“大拴哥,我是贵平啊!”贵平紧走两步抓住了大拴的手。
“是贵平少爷?”大拴一看是贵平来找自己,心里不由得吃了一惊。
“屋里头坐吧!”大拴握着贵平的手,感到了他那双昔日拿笔杆子的手已然有了厚厚的茧子,心里头隐隐地难过。
“大拴哥,你可一定要帮帮我啊!”贵平没有马上进屋,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大拴的面前。
“少爷快起来!家里到底又发生了什麽事?我能帮你们干什么呢?”大拴把贵平从地上拉起来,焦急地问。
“家里没什么事。还是你们走时的老样子。”贵平说。
“啊——,老天爷!你吓死我了,我还当老爷、太太出了什么事了!走,咱们进屋说去。”
大拴拉着贵平进了自己家这不大的三间瓦屋。当屋的方桌旁,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正趁着麻油灯在纳鞋底子。贵平猜出来可能是大拴的媳妇。
“嫂子好。打扰了!”贵年笑着说。
“来客人了你还做甚麽活?没眼色!快去给小少爷做饭去!”大拴对妻子说。
“不、不,我已经吃过了!”贵年赶快说,“嫂子忙吧!我和大拴哥说会儿话。”
“你一定是吃过上午饭了,晚饭不会吃吧?”大拴坚持要媳妇给贵平做饭去,并笑着说,“我们懂规矩,你放心吧!俺家里好长时间没见荤腥了!”
贵平听得心里难受,也就不再坚持。
大拴媳妇重新点了一个麻油灯,拿了出去了。院子里有一间草棚是厨房。
“你快说,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大拴其实心里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大拴哥你告诉我,我的亲娘她到底住在哪里?”贵平盯着大拴说。
“什么?你说什么?”虽然已经知道贵平可能为此事而来,可大拴还是有些吃惊。
“你就不要瞒我了。我早已经知道了,太太不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亲娘在山西。那次我被绑架后是你陪着我二哥去找她的。我想见我的亲娘,我要去找她!”
“你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太太对你不好吗?”
“她对我很好,我一直把她当成亲娘!可自从我被绑架后回来后,村子里风言风语地传说我是一个山西女人生的,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这都是命。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依我看,你还是回家去吧!免得老爷担心。”
“大拴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吧?人生在世,没有见过自己的亲娘,你说是不是一大憾事?我就是想看一看我的亲生母亲,看一看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的亲娘。那戏文里唱的什么‘庵堂认母’,‘许状元拜塔’什么、什么的,不都是那样的吗?”
贵平的一番话说得大拴也不知如何是好!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像刀刻一样的皱纹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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