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2-19 21:59:00
休假
一
窗帘布原是鲜亮的橙黄,因为多日未清洗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印夏侧过头去,一手拉开它,一道刺目的阳光便透了过来。她眯起眼睛,有些兴奋的看向窗外。那是个生机盎然的世界。郁郁葱葱的椰树林在公路两旁展开,如绵延的绿毯,一路铺陈到了蓝天的尽头。印夏突然想起了家乡。离开时那里正在下雪,阴冷的风裹着潮气阵阵袭来,吹得人心也一片灰暗。母亲的脸便如同隔了水汽般,笼上了一层看不清楚的阴郁。一想到母亲,印夏明亮的心情突然暗淡了下来,“不行,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假期!”她猛然摇了摇头,摆脱掉这不舒服的感觉。
“已经抵达三亚车站,请各位旅客下车。”售票员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同车的旅客便纷纷起身,蜂拥着挤向了车门。印夏也探头探脑的跟在后面,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来护住自己的行李。
“终于到了!”她走出车门,一阵淡淡的咸腥味扑鼻而来。“大海啊大海!”印夏很激动,张开了双臂,做出个拥抱的姿势。
“小姐,小姐。”偏偏是这个时候,有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印夏尴尬的转头。
“麻烦你帮我们照张相。”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或许已有五十岁,眉眼间清晰可见岁月的痕迹。但那笔直的身姿却仍然透着一种潇洒的气度,看得出是个颇有魅力的男人。他身边还站有两个穿着合宜的女人,和印夏年纪相仿,都是四十上下,妆容却无一不精致。
“没问题。”印夏接过来相机,有些艳羡的看向这三人。他们神态悠闲,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一定是常年旅游,习惯了休假。“好了。”她把相机又递还给那名男子。
男子接过来,却不动,“你是一个出来旅行的吗?”他问。“是啊,”印夏没有对陌生人的堤防,爽快的回答了。这三个游客的悠闲让她很放松。
“一个人多无聊啊,不如我们一起吧。”离男子最近的那个女人笑意盈盈,发出了邀请。印夏有些吃惊,却没有拒绝。“我看你像个好相处的人,大家一起也有个照应。”女人又解释般补充了一句。印夏受宠若惊,“那就一起吧。”她点了点头。
四人拦了出租,开往印夏向往已久的天涯海角。车上,她了解到男子名叫方山,而两个陪同的女人分别是陈芸和杨慧,三人是朋友关系。
“我们都是些闲人,没什么大追求,就图个生活安逸。”陈芸对印夏笑了笑,又很亲切的挽起她的手。
“能有什么大追求?”印夏摇了摇头,“只可惜空闲安逸不是想有就有的。”她的脸色暗淡了下来。
“既然不是随时都有,那有空闲的时候就该开开心心的玩!”杨慧慌忙打了岔。印夏随即释然,难得有空,确实该好好玩玩。
一周的时间里,他们像偷跑出来春游的学生,走遍了三亚的风景名胜。这样开心的旅行,印夏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你们记得要给我打电话。”等到离别的时候,印夏依依不舍,又留电话,又留地址。
“夏,有空的时候我们一定约你。”方山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么说。印夏的脸突然泛起一阵红潮,这次旅行便深深地刻入了她的记忆。
日期:2010-2-20 21:54:00
二
印夏的家乡是个水汽很重的城市,那份冬日特有的阴冷弥漫在空气里,又渐渐渗透入毛孔,仿佛被一层湿寒的皮将人牢牢包裹,无处亦无法挣脱。
印夏抱了暖水袋,仍感到无济于事。那寒冷无处不在,于呼吸间悄悄潜入了她的体内,又冰冷着,冰冷着,冻结了她内心全部的热情。
“妈,你真的不去吗”印夏有些无奈的敲了敲面前的门,里面没有声音。整个房间安静的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半响,她只好妥协般叹了口气“好吧,我也不去。”门那面终于有了椅子摇动的声音,吱呀吱呀,气氛也瞬间松弛下来。
印夏却皱起了眉头。拖着步子返回卧室,她重重的坐在床上。一手拿起电话,心却乱的很,这次又该怎么解释?还未想透,电话倒先通了。
“三,三叔”印夏猝不及防,有些结巴,“这次妈又生病了,我们来不了。”她感到脸上一阵发烧,这个谎撒的太明显。
那边的人倒是很理解,爽快答应了,没给她尴尬。
日期:2010-2-20 22:27:00
印夏如释重负,放了电话,刚要回头,却劈面看见一张青黄的脸。“你跟他都说了什么?”那脸如核桃表面,皱纹都密集到一起。
“没什么,就是我们不去的事,能有什么?”看清是母亲,印夏松了口气。
“没事少打电话,少打,少打。”母亲仿佛没听见,只摇着轮椅,一下一下,又折回了卧室,还顺手带上房门。
印夏看着那门关闭,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幕。喧嚣和吵闹,还有摔破了一地的器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切不成样子的。
“妈,”她突然有要谈话的欲望,伸手去推那扇关闭的门,门竟然开了,“你没锁?”她想问,待看清屋内的景象,却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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