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千——天下有贼,道亦有盗(讲述古今中外骗子的那些事)》
第53节作者:
何许人本尊 日期:2010-3-20 21: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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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蹒跚地走在开始落叶的法国梧桐下,文昌平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跟王吉谈好的价钱就是八根二两重的金条,本以为除了得到两枚真正的夜明珠外,还能白赚两根金条的差价,可现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大哥,怎么办,咱们还去不去找王吉?”小荣宝的声音很是没精神。换作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状况都会同样没精神。
“去!”这个字是从文昌平紧紧咬住的牙里蹦出来的。都走到这一步了,实在不能回头,他自己也说过,真正的赌徒要敢于一搏。
“可咱们的金子不够啊。”小荣宝忧道。
“放心,我去想想办法。”文昌平扔掉手里的烟蒂,下定了决心。其实细算起来他也不算亏,虽然他手上的金条只有王吉要求数目的一半,但他手头还有些积蓄,只是一下子都拿出来实在不舍,但眼下的时局每天都在恶化,去香港的船票也是一天一个价码,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文昌平让小荣宝在王吉的公馆附近等了好一会儿,他再出现时口袋里的金条更沉了。
王吉穿着黑色的睡袍,披散着一头卷发像只慵懒的波斯猫,她手里托着一杯白兰地,嘴里叼着支女士雪茄,旁若无人地跷起腿在文昌平和小荣宝对面坐下,用一口婉转的苏白问道:“东西带来了?”
“带来了。”文昌平示意小荣宝拿出金子,这幕戏中,小荣宝扮演戴笠的手下,金子自然放在他身上。
“总共十六两,您过目。”小荣宝摊开八根金条,认真地说。
“十六两,不,我改变主意了,这个价也太低,怎么说也是老佛爷的东西,昨天还有个英国人跟我提起这件事,他可愿意出二十两,而且可以马上交易。要不是我看在大家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才不愿意等你们。虽说国宝最好别落在外国人手上,但是太吃亏的事情我也不干。”王吉点燃了雪茄,以极优美的姿势弄灭了火柴。
“二十两……”文昌平面露难色,他完全没想到这笔买卖会出这么多岔子。
“没错,二十两,没得商量。就算我不卖给英国人,还有法国人,德国人,美国人,随便挑一挑也能找到买主。那宝贝如果送到国外的拍卖会上去,一定能卖上大价钱,要不是我现在钱不凑手,倒是很愿意留着。”王吉讲话的调子像唱戏,听着好听,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文昌平心里咯噔了一下,女人说话还真是算不得数,明明谈好的价钱,说变就变,他可真不舍得再出血本了。
“如果您坚持这个数的话,恐怕我还得请示上头,又要等上几天。”小荣宝倒是很深入角色,自觉地加了句台词。
“戴先生的底子我非常了解,他是不会在乎这几两金子的。不过我不想等了,就今天,你们要的话就拿二十两来,不行的话我就卖给外国人了。”王吉不耐烦地说完,正好手里的酒杯空了,她让两人考虑一下,自己则去了楼上找酒。
文昌平深深地叹了口气,真是见鬼了,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怎么这些人全都变卦了,这年头,谁都不靠谱。
“大哥,我有个建议。”小荣宝搂过文昌平的肩膀小声说道,“我正好有四根一两的金条,现在就可以拿过来,不过提成我要占四成。”
“四成!你小子疯了,这生意的买主和卖主都是我找的,不成。”文昌平第一反应就是反对。
“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走,戏你一个人唱下去。”小荣宝牙尖嘴利,也不是省油的灯。
文昌平鼓起蛤蟆眼瞪着小荣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今天每个人都可以对他提要求,而他却只能像只死猪一样被宰。让小荣宝走肯定是不成的,这两颗珠子他势在必得,而且他的性格也不容许到了最后即将成功的节骨眼上放弃,“最多给你三成。”
“三成五,不能再少了。”小荣宝见他松了口气,露出狡黠的微笑。
日期:2010-3-27 20:37:00
又到周末了,居然又翻了一页,看到大家都这么支持,何某很开心。距离实体书上市也越来越近了,心里挺忐忑的,最终的效果会怎样不得而知,但我已经付出了全部的努力。
还是那句话,感谢大家,今天更一章扎实点的让大家开心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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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文昌平梦寐以求的交易终于达成。
王吉收下二十两金条,把装有两颗夜明珠的锦囊递给了小荣宝,小荣宝和文昌平打开锦囊看过珠子,感觉跟夏春秋做的那两枚假货差别不大,同样盈盈地暗自放光,不过也不能在这里等上大半天看到底能亮多久,以王吉的人品,她的东西应该不假。
两人临走时王吉还提醒了一句:“千万揣稳了,要是半路上弄丢了,戴先生找上门来我可不负责。”
“您放心,丢不了。”小荣宝春风满面地拍拍口袋。
“还有我陪着他呢,马上就送过去。”文昌平不放心地搂过小荣宝的肩,打算一出门就把宝贝放回自己的口袋,自打小荣宝插了这么一杠子,他就起了戒心。
不过真的出门后,还是不能马上把宝贝放进自己的口袋,因为王吉亲自送他们出了门,还为他们叫了辆黄包车,并预付了车资,临了扔下一句:“别让戴先生说我对他的人苛薄。”
黄包车驶出王吉的视线后,文昌平就开始掏小荣宝的口袋,小荣宝当然是捂紧了口袋不让他掏,“急什么,我人还在车上,宝贝又不会跑掉。”
他们没有注意,就在这时黄包车的车夫听到宝贝二字回头望了一眼。
文昌平懒得解释,仍旧执着地掏着口袋,小荣宝被他挠得直痒痒,一不留神松了手,锦囊落在了文昌平的手中,小荣宝也不甘示弱,两个人对那个小小的锦囊展开了争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飞快地经过他们身边,并且伸出了一只手。眨眼的工夫,锦囊从二人手中消失了。
“停车,赶快调头,给我追那辆自行车!”文昌平这才反应过来,宝贝被人给抢了。
可那司机非但不停车,反而加快了脚步拼命朝着一条里弄跑去。
“停车,停车!你给我停下!”文昌平见那车夫有问题,从腰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准备动武。小荣宝吓住了,显然他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里弄门口停着辆黑色的小汽车,车门边有个穿着西装带着毡帽的男人正在抽烟,文昌平一见那人就傻眼了,刀子也掉了。那人是陈先生。他已经发现自己搞鬼了吗?知道自己卖给他的是假货?还是打算黑吃黑?
黄包车夫把车拉到陈先生面前,领过赏钱后放下车就走了。陈先生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抽烟,那双杀得死人的眼睛在文昌平和小荣宝身上扫了一下,他们感觉背上像爬着一条蛇,动也不敢动了。就这么沉默地僵持了片刻,陈先生扔掉烟头,朝旁边打了个手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名黑衣大汗,用黑布把二人的头给蒙上了,然后拖下了车。
文昌平脚下磕磕绊绊的,不知道经过多少地方,上上下下又曲曲折折,最后,他被人扔在地上,头狠狠地撞向地面,他晕了过去。不知道躺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皮头上的黑布套已经不见了,他发现自己身在一间小小的牢房,四周都是手指粗细的钢筋,像个巨大的鸟笼,牢门的对面是一面看不出内容的墙,牢房里只有他一个,小荣宝不见了。不,文昌平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那是很惨很惨的叫声,仿佛在被人鞭打。文昌平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把脑袋尽量凑到牢门的缝隙中去,想多看一点周围的情形,墙上,他正好看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正举起手里的一个铁棍样的东西。
“让我看看是你的皮结实,还是胆子更结实。”陈先生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让人不寒而栗。
那肯定不是铁棍,文昌平想起了曾经见过的特务拷打地下党的场面,紧接着,他听到了滋滋的响声,小荣宝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继而空气中传来一种皮焦肉烂的气味。这气味倘若是动物的,倒也没什么,可眼下源自人体,这就让文昌平的小腿肚子开始发抖了。
“饶了我吧……我说,我全都说,我把钱藏在……”小荣宝气若游丝的声音比哭还难听,可惜后面的话文昌平听不见了。
“好,等着,我们先把钱拿到手才能放你,要是敢耍我,我会让你后悔你妈生了你。”陈先生轻蔑地哼出一句,然后打了个手势,有人把半死不活的小荣宝拖到了文昌平隔壁的牢房。
小荣宝文昌平面前时,他清楚地看到小荣宝满身的血迹,头发乱成了鸡窝,胸口上还有块正在流血的黑乎乎的,正在散发焦味的烫伤伤口。小荣宝已经连眼皮也睁不开了,痛得晕死过去。
“把那个老混蛋带过来。”
文昌平听到陈先生这么说以后,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上涌,小腿不自觉地打起了哆嗦。这节骨眼上再也顾不上什么宝贝不宝贝,金条不金条的了,能保住一条性命已经是万幸。他知道蓝衣社的厉害,就算小荣宝真的把那点家底统统交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留他的姓名。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国军比黑社会比还不讲道理,他混了这么多年也看过不少生生死死,有一点是最清楚的,那就是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
“你一定觉得自己很聪明,可以骗过我,但我告诉你,所有自作聪明的人全都很短命。我不跟你废话了,把你藏钱的地方告诉我,如果数目能让我满意我就饶你一条狗命,如果我不满意,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陈先生掏出一支烟,手下赶紧帮他点燃。
文昌平知道现在自己的命捏在人家手里,可那几十年的心血,他又怎么甘心,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陈先生见他半晌没有反应,怒从心头起,举起手里的烟头就要往文昌平的眼睛里戳去。
“我说,我说…….”文昌平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已经不年轻,禁不住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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