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04 21:13:57
一个多月后,我收到了回信。仍然是熟悉的字体,随着年岁的增长,原来稚气的字里行间增加了苍劲的笔触。字写的很密,很重。
“信是别的人转交给我的,我已经不是这个地址了。听说你有了新的生活,希望你好。你两年没有消息。其实,我也不知道再和你说什么。”
寥寥数语。心如尖锥刺过。
我把信纸合起来。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日期:2010-05-04 21:19:48
两个月后,我下班回家时,对面学校传达室的大伯老远就招呼我,“小黎,有一人在这里等你。”
因为地址上留的就是学校地址。当时觉得和学校人关系还比较好,有什么事情都往那边发信。所以也就留了那个地址。
我走过去,大伯站着笑眯眯的,走进去,看到了一个人。卫澍。
来不及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和他的眼睛碰触到了。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一怔。
紧接着是晕眩,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日期:2010-05-04 21:26:11
我是应该躲开,还是应该走到他面前?应该前进吗?还是应该当着别人的面直接跑开?
不容我多想,卫澍朝我走了过来。他很礼貌温和的回头对大伯说:谢谢您,今天耽误您了。
大伯乐呵呵的说:这没事。
卫澍看着我,眼神似乎包含了很多,却一直压抑没有表现出来,他轻轻的对我说:我们去外面走走。
我如同中了魔障,都忘记了和大伯打招呼,和卫澍走着离开了学校。
那天,我记得夕阳在远处以一种温暖的色调包容了大地。原本平常的景象,在回忆中,房子、街道、甚至我们的脸都笼罩上了橙色柔光。在今天的我,似乎仍然可以清晰的跳入那个场景,去触及那温暖的光。
日期:2010-05-04 21:38:21
我们并排走着,发现,他又长高了。已经高出我整整一个头。我们的距离相隔一尺。鞋子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心跳的声音,盖过周围的嘈杂。似乎一瞬间都堵在我的喉咙。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节已经是冬天,却没有雪。不像两年前离开李家那次的大雪,那些挂在屋檐上的冰棱,躺在雪地上浸入棉袄的冰冷,苍茫的白色,再也没有一个冬天能在我心里有那么深和冷的印记。
我侧了一下目光,看到他侧脸。迅速把目光收回。那一段路,我们似乎都不知道说什么。幸好,街道足够长,行人不够多,天还不够暗。这种沉默还可以持续。
日期:2010-05-04 21:46:02
永远失去的人不可能再忘记,尤其是某个特别的场景。小时候,有一个同学,因为意外死亡。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他。是因为有一天,他在教室从我的背后紧紧的掐了一下我的锁骨。
当他离开人间二十多年后,这个七八岁的男孩、还有捏住我锁骨的疼却一直停留在回忆里。我是无神论者,有时却不禁想,那些消失的场景和人,真的消失了吗?会否他们仍然以我们不能理解的一种形式存在?也许是存在我们的意识,也许是存在另外一个世界呢?如果不再存在,为何想起的时候如此真实?
日期:2010-05-04 22:48:29
最终还是卫澍先开口。他说:“你在这附近工作?”
这个正常的问题,将我们之间的冷峻和疏离气氛打破,将我带入现实中。我轻声的回到:恩。
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一点都没有电影里面描写的那样,分别多久情绪会有多波动,我们似乎都有点没有适应对方存在于眼前的事实,却竭力让自己显得平静正常。
人听到晴天霹雳过于激烈的消息时,不会当时爆发,不会当场嚎啕大哭。有的人会晕过去,有的人会没有反应,还有的人会怔住。总之,会有一些不相信。因为太强烈,而不相信;因为太真实,而不敢也不能去相信。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我无法相信。我曾经想过我们可能会以无数种场景重逢,却没有想到是这一天,是这样一种形式。就像在最初,我从未想过我们会别离,也未曾料到会以那样的方式分离。
日期:2010-05-04 22:57:01
今日,我透过15年光阴看当时22岁在零度气温中行走的我。看着那个身形还算单薄,等待了2年终于看到心爱的人的女孩。我的目光尾随着15年前的我和卫澍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看着灵魂清澈的两个年轻人,等待了很久却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的两个人。看着终于穿过海洋相见却不敢更靠近的两个人。我挥着手,想把光阴的杂质都抹掉,却已经不能。我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而卫澍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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