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一航突然来了，拿了好多照片，全是下雪时候照的，看到我在有些吃惊。我拿过照片一张张看着，很漂亮的龙王潭雪景。特别是雪中的好好，红裳黄围巾，如雪中的精灵一般，漂亮极了。
　　卓一航好像在托莲把照片送给好好吧？听不懂他们的话，我有些无聊，琼宗靠在我身上，玩着我的首饰。

　　“卓嘎，卓一航是做唱片的，他说想听听你唱牧区的歌！”莲说。
　　“现在啊？”我抬起头，看着卓一航笑。
　　他点着头。突然，卓一航盯着我的手腕，眼睛瞪老大。
　　我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手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都是些逛帕廓时买来的不值钱的玩意儿，抬头冲他笑了笑。见他转头跟莲说着什么，莲有些惊异，看着我说：“卓嘎，卓一航想看看你的……”她话还没说完，楼下转来一个女人的大喊：“莲，莲，我来了，还不下来迎接！”
　　“天啦……”莲抚着自己的额头。

　　还没等我们站起来，一个女子就一连串的叫着“莲、莲……”风似的卷了进来。看到我们，她也瞪大了眼。“咦，你们怎么在这啊？”
　　我看着她，那个我在帕廓街的深巷里救下的漂亮汉族女人好好，她还是那么漂亮，低领的黑T恤，紧身牛仔裤，棕色长靴，这样的打扮，就像电视上的明星。
　　琼宗跟她打着招呼，又跟我们当起了翻译。
　　“这世上咋这么小，有情人都聚到一起了！”好好笑着，看看我，又看看卓一航。
　　“我们正想听卓嘎唱歌，好好，你坐吧！”卓一航往边上让了让，说。
　　“唱歌？什么歌？放牦牛的歌吗？”好好看着他，身子靠了过去，媚眼如花。
　　“是啊，我在家放牧时唱的。”我说。“你要听吗？”
　　“算了，一航喜欢听原生态的，我不喜欢。我喜欢流行歌曲，周杰伦的《菊花台》，你会唱吗？”

　　“不会。”
　　“要不，”好好转着好看的大眼睛，娇媚地说：“叫一航唱一个，他的情歌唱得可好了！”
　　她说着，转身对着卓一航，撒娇的扯他的衣服。我看着他们，觉得挺好玩的。他们俩是夫妻吗？怎么卓一航好像挺怕好好的样子，老是往旁边躲。“你们俩是这个吗？”我把两个大姆指靠在一起向着他们。
　　好好看着我，那眼里……有……敌意？我不敢确定。我们并不熟啊，敌意从何而来？她更紧的靠向卓一航，把两个大姆指交叠在一起对着我大笑。“我们是这个，对吧，一航！”
　　我也大笑。

　　“卓嘎，听说你们那儿是兄弟一起娶一个老婆，是吗？”好好突然问我。
　　“好好……”莲拍了一下她。
　　“怎么？那是见不得人的吗？”好好转向她，眼里有些不满。
　　我看了看琼宗，她迟疑了下，还是照实翻译。
　　“对啊，我们那儿是兄弟一起生活的。不用分家。”我回答。不明白琼宗扯我衣服干什么，更不明白莲制止好好干什么，这是事实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你们家也是这样吗？”
　　“是啊！”
　　“那……你今晚跟哥哥在一起，明晚又跟弟弟在一起……”好好看着我，眼神有些着摸不定。
　　“好好……”
　　“你够了吧？”
　　莲和卓一航同时大喝。
　　“怎么啦？我好奇，问问不行吗？你们俩什么意思？”好好站起来，看着那俩人委屈地说。
　　“好好，卓嘎是我请来的朋友，请你尊重！”莲也站了起来，倚在阳台上看着她。
　　“我那里不尊重她了？我骂她了还是打她了？就好奇地多问了两句，值得你们如此？”
　　……

　　听着琼宗的翻译，我总算是明白了，好好不是好奇，而是想让我难堪。看着她眼泪花花委屈的样子，没来由地大笑。“好好，我们的婚俗就是那样的，这没什么。我们一大家子在一起生活，就跟你们一男一女在一起生活是一样的，都是一个家，没什么两样。你如果是对男女的事情感兴趣，我到不想跟你说了。因为我不喜欢你。”我说着，站了起来，对莲说：“莲，我先走了，我不喜欢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我指了指了好好，转身向外走。

　　我不知道琼宗把没把我的话翻译出来。我就是这样，喜欢就喜欢了，不喜欢就直接告诉人家，让人家明白，今后碰到就不用假情假意的打招呼，彼此都累。
　　莲和卓一航跟着我出来。在大门外，莲说：“卓嘎，好好她……”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我看着莲说：“但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莲突然笑了，“卓嘎，你这性子，哪里是草原上的格桑花呀，你是野玫瑰，带刺的。”
　　“你只要不说我是牛粪就行！”我也笑了。“走了，琼宗你就照顾她一点！”

　　“他说他送你！”莲指着卓一航说。
　　“不用了，我自己走！”
　　“让他送吧，没关系的，这么远，这儿又没公车！”
　　“那个女人会生气的，到时他就麻烦了！”我笑着指了指楼上。
　　“她呀……随时会生气，随时会好。”卓一航已经把车开了过来，莲拉开车门，把我推了上去。“走吧，明天我和琼宗去找你，咱们去转布达拉，那事，该跟她说了。”

　　“嗯！”我点点头，琼宗，我的朋友，但原她能抗过这关去。
　　一路上，卓一航老是偷偷的瞄我，好像看我是不是在生气吧？语言不通，他说什么我也听不懂，只能对他笑，表示我没生气。有什么气好生的嘛，人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人家，这很正常，说穿了，今后不来往就行了吗？在我的老家，我们都是这么处理人与人的关系的。喜欢了投缘了，在一起喝酒吃肉唱歌跳舞，不喜欢了不投缘了，各走各的路，互不干涉。


第89章：好好：我又活回来了

　　那天在莲处，突见卓嘎，是我没想到的。而见到一航的眼中只有卓嘎，更是悴不及防。我就像只刺猬一般，所有防备一齐打开，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不是想伤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就那么说了，想都没想过有什么后果。心里原本还是感激着她的，就为那次被人强卖。喜欢她一脸阳光的笑，那么纯碎，那么清亮，有那样笑的人，心胸该是宽广的吧？
　　至于因男人而起的不舒服，那跟她这个人无关，只跟女人的小眼儿有关。
　　她那么甩手而去，还有莲、还有卓一航，仿佛我冒犯的是他们家祖宗，那么大声吼我，当着外人的面。看着卓一航载着那个女人扬长而去，想到那个下雪的旁晚，那条美丽的山沟，那片银白世界里如梦似幻的两情遗绻，难道就此灰飞烟灭？
　　一个人落暮的出来，买了一盒酸奶，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逛到了太阳岛上。实在不喜欢这个地方，乱糟糟的。这是个为男人准备的世界，暧昧的灯白天都在闪着，穿着兼价衣裙、浓妆艳抹的女人召摇而过。

　　不时有三两混混冲我吹口哨。
　　埋着头飞快的走过，去宠物市场看狗狗玩。跟每只狗儿握手问好，好奇地问它们的出生、品种、年龄、价钱。
　　狗狗几块钱？
　　美女，怎么可能几块钱呢？两百！
　　二十。
　　美女，你开玩笑！

　　不卖算了。
　　进入另一家，重复着上面的对话。
　　我无聊，我想找事做，让这慢长的白天过得快一些。谁说拉萨的生活是悠闲的，此时的我，闲到是闲了，悠却未必。
　　想起那些踩着钟点混薪水的日月，仿佛是前生。在这里，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随便浪费。干什么？无事可干。
　　知道心无处安放是什么样子吗？

　　跟自己的影子说话，走路看天，木着一张脸……
　　顺着江苏路往上，走过各种各样的数码店，走过军区大门。酸奶早以喝完，想找个垃圾筒扔掉，快走到底了，空盒仍在手上。马路上垃圾到是随处可见，试了好几次想扔还是没松手。不随便扔垃圾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却不适合拉萨，但我扔维持着。
　　无意间抬头看见泰拳道馆的召牌，想也没想就迈了进去。老板是个帅哥，一身肌肉，见到我，两眼冒绿光。
　　开始练起了泰拳道，每天下午定时去玩上一个小时，回来浑身酸痛，到床就睡。不再想嘉措在干什么，也不再想一航在干什么。值到有天猫猫打电话，说她到拉萨了，结婚旅游，能不能一起吃个饭。此时才明白，自己还在拉萨，还有太阳可晒，干嘛要把自己弄得行尸走肉一般。去时刻意打扮了，看自己重新变回香喷喷的美人走在明亮的阳光下，男人们躲躲闪闪投来绿哇哇的目光时，心花怒放。

　　打电话给嘉措，关机，想必又在哪个小酒吧里想他的阳光美人吧。甩甩头，让他见鬼去吧，打个电话给帅哥问要不要去喝咔啡，他说你等我，五分钟就到。我站在路边，果然是五份钟走来一猛男，阳光灿烂的，携着猛男的手去赴猫猫之约。
　　猫和他的秃顶夫君临窗而坐，正在窃窃私语，貌似亲热的样子。见我们过去，猫猫站起，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说好好，我想死你了。典形的都市应酬语言，典形的都市应酬表情。轻轻抖落她的拥抱，如抖掉一粒尘埃。
　　那男人站起，握着我的手，眼睛在我身上乱扫，用手指挠我的手心。我嘴角一扯，有些可怜猫猫，新婚燕尔，男人搂着娇妻的腰，却在对别的女人调情。这样的男人，就是她说要依靠一生的人吗？
　　坐下，那男人殷勤地递过单子，说随便点，早听猫猫说起过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鸡皮疙瘩掉一地，脸上却笑魇如花。先生如此说，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对面那男人一双贼眼在我身上巡视，浑然忘却娇妻在旁。
　　把头发轻轻拨到颈后，偏头抚媚地笑了。眼睛看向单子，当然，我不会看前面的名字，只看后面的数字，哪个数字大就点那个。我这样的美女坐在这里让他参观，总得付点参观费吧。
　　最瞧不起这种男人，自以为有了几个钱，便觉得世间女人都是他的了，动不动摆出一副老子有钱老子怕谁的嘴脸。好吧，既然人家有钱又愿意花给咱看，何苦不给人面子呢？买单时，见那男人豪迈的掏出一沓会帐的劲，越发心里想笑。
　　分手时，递了一张名片过来，我说我就不给你名片了，猫猫那儿有我的电话，另外，下次握手时别挠我的手心，我怕痒。见猫猫的粉脸马上变绿，心中窃笑，拖着猛男转身走了。中途掏出那张名片扫了一眼，从鼻腔深处哼了一声，扔进了垃圾筒。
　　猛男笑着说好好真看不出你啊把人整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媚笑着，我整他了吗整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