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是个直肠子,立时问道:“师父,为什么?!”四方则面色一沉,宽脸上横肉绷起,一声不吭。三丘子却道:“师父,我等自知天资愚钝,向来没奢望过能得师父亲授衣钵,只是我等实在想不通,即便我们几个不行,难道凭秋师姐的本领,也不行么?”
牧章桐道:“秋儿戏术精湛,比起为师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你们也知道她的性格,我是断断不敢将此重任交到她手里啊!原本双鱼足堪大任,只可惜……”牧章桐重重地叹了声气,又道,“今日为师遇到牧阳,实乃上天安排,此人身兼异处,天赋超群,且心底良善,唯有他,才能接过春秋派的担子。”
五行气愤地叫起来:“就凭那小子么?”
牧章桐一拍椅子扶手,喝道:“五行,他是你师弟,不准再叫那小子?!”
五行怒哼一声,压住火气没敢再顶嘴。
牧章桐的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我单独把你们三人叫来,就是为了把我的选择告诉你们三人。如今乱世,春秋派和则兴,分则亡,你们三人一定要消除成见,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要答应我,带领其他的师弟,协助牧阳,光大我春秋门楣!”
三人脸上凝满了气愤,凝满了不解,凝满了不甘愿。沉默半晌,三丘子微微摇头叹道:“既然师父如此决定,三丘子无话可说,我听师父的便是。”语气中却充满了不情愿。
牧章桐点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们三人都下去吧,明日要进入国术馆表演,你们三人要准备好七七大阵。”
三人同时失色,三丘子惊声道:“师父,明天要去国术馆?!那里不是日占区么?”
牧章桐平心静气地道:“那里是日占区,你们没有听错,下去准备吧,再把牧阳叫来。”
三人面面相觑,愣了片刻,说道:“是,师父。”小声议论着,一齐退下。
不多时,房门轻响,牧章桐道:“进来吧。”牧阳推门而入,问道:“师父,你找我有事么?”
牧章桐拍拍身边的凳子,说道:“你过来坐下。”牧阳依言走到牧章桐身边,在凳子上坐下来。
日期:2011-12-29 12:44:00
牧章桐像问三丘子等人那般问道:“牧阳,你如实地告诉我,今日为何要与你三师兄比艺?”
牧阳几乎不做思考地道:“是三师兄要教我油锅捞物的戏法。”他早就料到师父会问起此事,不想落得打小报告的尾巴,叫三丘子等人逮住了嘲讽,是以事先就想好了应答。
牧章桐道:“笑话,油锅捞物,岂有将油点燃的捞法?”
牧阳辩道:“师父,当真是三师兄要教我……”
牧章桐道:“好了,我相信你,你不必再解释了。”
牧阳道:“师父,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回房去了。”
牧章桐说道:“谁说没有其他的事?我还想问你个问题,你说你从小就是孤儿,难道这些年来,就没有与你较为亲近的人吗?”
牧阳说道:“有,是光叔,光叔待我恩同再造。”
牧章桐眉头一挑,问道:“光叔是谁?”
牧阳道:“光叔是一个在街头卖杂耍的艺人,他见我很小就流落街头,便收留了我,教我戏法,让我跟他一起在街头卖艺。半年前,我们卖艺来到了上海,开始在街头小巷里混饭吃,不过没想到日本人打来了,我和光叔在混乱中失散了。日本人进城那天,我看见很多人都往租界里跑,就跟着逃了进来。我一直到底寻找光叔,可一直找不到,后来我就遇到了师父……”
牧章桐道:“那你手臂上的红色印迹,到底是怎么来的?”
牧阳捋起衣袖,露出右臂上的太阳红印,道:“师父,你说这个么?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是一块胎记,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牧章桐沉默了,微微若有所思。
牧阳眼珠子一转,忽然说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牧章桐瞧着他道:“你说。”
牧阳看着自己的右臂上的游龙纹身,说道:“自从师父今晚把这条龙变到我手臂上之后,我这只手臂就奇怪极了,我刚才伸进油锅里,竟然不觉得疼痛,那火在我手上烧,我也没有任何感觉!师父,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这只手臂,是不是……是不是患上了什么怪病?”
牧章桐看了一眼牧阳右臂上的游龙纹身,没有回答,却轻声问道:“牧阳,你可知今日我为何要突然收你为徒?”
牧阳一愣,这个他倒一直没有想过,低声说道:“师父不是说我根质不错,心底也还算好么?”
牧章桐道:“这只是其一,但更重要的,是因为你右臂上这块红色胎记。”
牧阳一愣:“你是说……这个太阳么?”
牧章桐大有深意地点点头,说道:“就是这个太阳。”
牧阳讶然道:“师父,弟子不明白……”
牧章桐道:“我知道你不明白,本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的,既然你今天问起了,那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解了你心中疑惑。只盼你知道事情原委之后,不要怪我把你卷入到这场风波里来。”
牧阳心弦紧绷,感觉师父似乎是要说出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
日期:2011-12-29 12:44:00
牧章桐说道:“咱们中国的古戏法,在世上流传已有一千多年,古往今来变戏法的人数不胜数,到处的街头小巷都能看到戏法师的身影,什么杂耍、口技、皮影、彩戏等等,都是古戏法的各个分支。外行人看起来,变戏法属于三教九流中的杂家,乃是不入流的道行,登不上台面,可是他们不知道,古戏法流派其实是一个遍及全中国范围的庞大体系。表面上戏法师们浪迹街头卖艺,互不相识,实则人人之间都有着一层暗地里的联系。整个古戏法流派的大体系,总共分为六识世家。这六识世家,分为目、口、耳、鼻、手,足,统称为六识,当然,这和佛学中的六识又稍有些不同。寻常的戏法师们都是跨识修行,有的练手脚,有的练眼耳口鼻,可是真正高明的戏法师,却只选取其中一识来修炼。六识世家每九年就会选出各自的新识主,事先会在各省选取秘密地址进行比试,选出省代表后,再汇集于一秘密地点进行终极比拼,最终决出新识主。识主可以拥有一样重要的东西,还能拥有一块青铜令牌,这块令牌可以号令世家中的任何一位戏法师,只要不违背道义,被号令的戏法师必须听从,如不听令,须自残身体以为代价,不敢下手者,由识主代为执行。比如目识世家的戏法师若不听目识主号令,就须刺瞎双目,若手识世家戏法师不听手识主的令,就须自断手臂。”
牧阳大为吃惊,愣愣道:“这些事……怎么光叔从来没告诉过我?”
牧章桐道:“想来他是半道出家,自学的杂耍,这样的人,在江湖上还有很多,他们只能算是变戏法的,不能称作戏法师。”
牧阳道:“那我们春秋派,属于哪一世家?”
牧章桐道:“春秋派主彩戏法,彩戏法虽然变化万千,可最终的要旨是褂内取物,手脚都会用上,可是用手更多,所以属于手识世家。”
牧阳恍恍惚惚地点点头,忽又问:“那六识世家的现任识主是谁?”他心中对此好奇无比。
牧章桐道:“这个嘛,我也是不知道。”
牧阳一愣:“师父怎么会不知道?”
牧章桐解释道:“七年前我曾参加了安徽省的手识戏法师代表之争,可惜在最后一轮败了,没能获得参加全国之争的机会,不能亲眼看见是谁最终成为了新识主。新识主一旦选出,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都要为此保密,决不能泄露半分。因此七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手识世家的识主是谁,更别说是其他五识世家的识主了。”
牧阳大感不解,问道:“为什么成为识主却要保密呢?古代那些当皇帝的,不都是唯恐天下不知么?”
牧章桐道:“你说的很对,那是因为,六识世家的识主全都背负着一项重任,有一样东西会由上一任识主传到他的手上,而为了这样东西的安危,识主的身份就决不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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