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霜很硬,雪很软。
霜不会化,雪一下子就化了。
2007年2月13日
今天我和爸爸打羽毛球。
我打得可好了!我打,爸爸接不住。我再打,爸爸还是接不住。
爸爸也打得很好,可是打不过我。
我以后要好好打羽毛球,拿世界冠军。
2007年9月18日
今天,老师说到“突然”的近义词“忽然”。
这时我忽然看到一只苍蝇飞过,突然被我的同桌抓到了,心里感到有点可笑。
不过这是真实的哦,呵呵!
………
镜子的日记过于“短小精悍”了,看得我有点忧虑。她写日记,从不考虑文章的什么架构什么主题,凭倚的仍是孩童那一种童心童趣,行止皆随所欲。日记这样写也就罢了,可应试教育下的作文呢,还这样写,那不是很危险吗?
常乐多次表达了她的担忧。她说:“你多辅导辅导她,让她学会观察。要不然,这样下去……”
我理解她的担忧,但不同意她的说法。镜子的问题在于懵懂未开,尤其在学习上,还像个幼儿园的小孩,显得很不老成,根本没认识到努力学习的重要性。至于观察,镜子的观察力早就不一般了——她甚至有着非凡的洞察力。
譬如她能很快辨认出电视画面中的黑头发黄皮肤,到底是中国人、日本人还是韩国人,出错的几率很小。不仅如此,中国人里面,她也能大致地分辨出大陆人、台湾人和香港人。这让我吃惊不小。问她是根据什么辨认的,她很不以为然:
“哎呀!反正就是觉得……觉得……”
她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我能理解。镜子和那些拿着高薪、终日里人云亦云的大学教授不同,没有那夸夸其谈的、似乎严密到无懈可击的理论体系。她根据的,仅仅只是感觉。幸运的是,在这里,感觉恰恰是最可靠的。
这使我也兴致生焉。深入研究了几次,发现这中间确实有些路数。譬如我很难想象哪天日本国也生长出一个赵本山那样的演员。而要我相信蔡琴、徐小凤那样的歌手是在中国大陆长大,也相当为难。我终于明白了,镜子认人的依据,并不是外在的黑头发黄皮肤,而是文化背景的差异所导致的表情差异。文化这个东西,听起来很虚,可是无孔不入呵!居然侵入到人的血液和神经里,连人的表情都要受它支配。
我暗想,等镜子长大了,“理论体系”建立起来了,真可以和她好好地探讨一下。譬如说,中国人的脸,为何总是一副俗相……
镜子说话,从来不拐弯,也不避讳。比如那天我坐在沙发上,她向我走来时,我逗她玩,赶忙装睡。她看我闭上了眼睛,竟然大声地说:
“死了?”
我悚然一惊,连忙睁开眼,看到她在哈哈大笑。被镜子那么一问,自己真的死过一次了似的,一时真有点难言的哀惋。
不过没关系,起码镜子是开心的。
日期:2009-05-05 07:43:09
XX
几天来,常乐总在为一个问题跟我纠缠不休:“张民和朱丽娜的事,你真不知道?”没想到,小琴把这些都跟她说了。
“我真不知道。”
“不可能!你骗我。”
“骗你?你搞搞清楚,他的事,我凭什么知道?!”
“你和他从早到晚混在一起的……”
“拜托——我和他混在一起还是几年前的事好不好?要不是你说什么朱丽娜,我还以为他们是因为那个什么小刘离的婚呢!”
如果我说我知道张民和朱丽娜的事,常乐一定会说,行啊伍汉!为你的好哥们,你居然能守口如瓶到这个程度!快说,你自己呢,有没有一个黄丽娜高丽娜蒋丽娜?!我害怕她那样纠缠不休,虽然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忧虑的事。
“鬼才信!”
“不信拉倒!”我说,“一年多了,你看见我和张民来往过吗?”
说起这个,她似乎有点相信了。这一年把以来,张民因为潜心于官场,我们已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交情立即淡化。说到这个我就很难受,为友情的不堪一击,更为自己的半生潦倒。我悲哀地坐着,静待一场家庭战争逐步升级。
这是真的,和久必闹,闹久必和,这已经是我和常乐之间的正常现象了。风平浪静久了,我就会有一种隐秘的忧虑:我们恐怕又得吵一吵了。即便什么事没有,和常乐也总会有点莫名其妙的不愉快。吵架——和好——吵架,我们之间就这样循环往复着,恰像一条水波线,波峰波谷交替出现。正因如此,我甚至害怕短暂的和好,因为那意味着新的纷争已然酝酿。比较而言,我倒是更享受吵架高峰过后的那一个时期:架也快吵完了,和平的曙光就要出现了……
常乐也那么坐着,闷闷地没有话说。我知道,每一次吵架,她所受的创伤比我要严重得多。唉,别吵了,就这么过吧。尤其她的身体也愈加瘦削了,更显我见犹怜。我因而采用较为轻松的语调,调侃道:
“非要逼得我违心地承认自己包了二奶,你就高兴了?”
“没有就好,老兄!”她果然也轻松多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像张民那样……”
“别多心了,啊。”我说着,顺手从茶几上拿起“补达秀”递给她。(那是补钾的,医生说钾得慢慢补。常乐像吃饭似的,已经服用一年多了。)
“哎,伍汉,那个小刘……后来怎样了?”
“你别说,我还真不知道。”
“哦!”
我发现随着阅历的增长,说谎的技巧也是在不断提高的。按欧阳秋向我灌输过的那些观念,这种变化“是件好事”。早在半年前,小刘老板就被她隔壁那个福建籍的经营户“经营”过去了。那个福建人也是个二手货,与小刘门户相当,两人一拍即合。结婚后,两店面中间的那堵墙也打掉了,夫妻店顺理成章。有次我从店门口经过,她一眼看见了我,立即掉转头去,脸上的冷漠足有几公斤。我想这又何必呢,咱们好歹“深交”过一场;再说了,知道你现在已不方便,我还会纠缠你吗?
这一切,当然没必要与常乐说——有什么好说的呢?
日期:2010-01-04 10:18:35
XX
麻将馆打烊回来,常乐便偎在台灯下,清点钱款和登记日记账。那个认真的态度,像一个积极备战高考的学生,让我莞尔不已,甚至有点羡慕。这样的时候,我想即使我说出要出去泡妞,在她都会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吧。
我继续在沙发上躺着,翻着随手从书架上抓来的一本1981年版的《古都 雪国》,正看着岛村初到雪国那些场景。岛村的工作真他妈有意思——根据“西方的文字和图片”进行西洋舞蹈的研究(或者干脆叫空想),心想这小子的想象力够丰富的呵。我想我要是具备那样的想象力,能根据钞票的外观推究出它的制作工艺就好了。
“咦?”
这时忽然听得常乐在房里发出声音,像在为什么事迷惑着。然后又是一阵甩动、拉扯纸张的声音。我想,莫非收到假钞了?
“伍汉,你来看看……”常乐说。
我进去看时,果不其然,常乐正用双手拿着一张50元的钞票,对着台灯仔细地看,然后又是一番甩动、拉扯。她说:
“不可能啊,院子里几个熟人……”
我接过来,对着台灯一照,水印是有的,看得也还算清楚;可摸摸纸张,觉得有点滑腻;甩开来一听,声音也不像平常那样爽朗悦耳。我这才又凑在灯下细细看了一番,觉得印刷还是不够精美。我这时已敢断定:假钞。不过,考虑到常乐的感受,我没有当即告诉她我的意见,只说:
“感觉是有点不正常。”
“是不是假的?”是饱含求知欲的眼神。
我拿出钱包,里面正好有50的,我说:
“哎,对照一下不就知道了。”
常乐拿了去,左看看右看看地对照,甚至还将两张票子叠起来,比较了尺寸大小。我不忍看她继续折腾下去,只好说:“应该是假的。你看这纸张和印刷,和真的明显有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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