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林的诅咒》
第17节

作者: 一剑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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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菊也没回来,希望她一切顺利,我昨晚送她到天亮,就返回来了,她今天中午前应该能到县城,估计,明天怎么也能回来了吧,那时,子豪也就有救了。”张一凡又说。
  “嗯。”苏淑文点点头,眼中再次闪起亮光,而那亮光很快被浸入了忧伤的色彩。

  “你明天还得去公社?”沉默了须臾,苏淑文问。
  “嗯,还得去吧。咳,去就去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说到这,张一凡突然想起了黑影的事,又皱起了眉,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是啊,子豪被关押,爸爸在县里,那么快的身手,还能有谁呢?”
  说着,张一凡心中忽地一动:难道是他?
日期:2010-09-11 02:03:22

  24
  黎明时分,王月玲站在家门前,朝野林方向张望。此时,如同夜里一样,她的心仍有些发慌。一阵风吹过,拂起她额前的刘海,使她显得更加白皙和纤弱。

  这时,野林边尊神庙的门“吱扭“一声开了,小庙祝拿着扫帚从里面走出来,开始每天必要的打扫。
  王月玲的心这才如石头落地,她抚了抚胸口,出神地看着小庙祝扫地。小庙祝抬起头,静静地望了她片刻,继续低头干活。王月玲的脸上飞起了两朵红晕,在小庙祝刚刚将眼睛挪开之际,她也将眼睛转向了别处。
  此时卫营的别处,只有耗子和田可贵两人,他们正在场院边小声谈话。
  “我反复琢磨了,还是得去公社一趟,向领导汇报一下李霜菊的情况,这就得走。嗯……你呢,上午你和刘江河把张一凡押到公社去,照常批斗。”耗子郑重地叮嘱道。
  田可贵说:“我这你就放心吧,差不了。”
  耗子点点头,快步朝野林方向走去,田可贵则向王月玲这边走来,距离王月玲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时,就向她打招呼:“月玲,起这么早啊!”
  看着田可贵那副常年笑眯眯的脸、以及那笑容当中的暧昧,王月玲感到一阵恶心,转身回到院里。这时她妈妈恰巧出来,见状板起面孔,训斥她道:“你可贵大哥和你打招呼,你没听着是怎么着?这么大的姑娘了,见人也不知道说个话!”说完,转头对田可贵一笑,展开了一副长辈兼群众的高难度表情,“可贵啊,最近忙吧?别仗着年轻就工作起来不要命,得注意身体,毛主席不是也说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呢。”这脸变的,比打闪还快。

  这个世界上,速度仅次于变脸的,大概要属消息了。当耗子怀着忐忑的心走到半路上时,听到有人议论,昨晚造反派头目家爬进了不少毒蛇,咬伤了他的儿子,现正送医院抢救。耗子闻听大为惊惧,他即刻想到了那一定是野林中的蛇。当初造反派想把卫营整个打倒时,几个红卫兵家就遭受了蛇的袭击,这次更狠,干脆直接袭击造反派头子。因而,他思虑了片刻,掉头回村。
  造反派头目家确实受到了蛇的袭击。此时,经过抢救,他的儿子已无大碍,他的惊恐就渐渐变为了愤怒和仇恨。
  他命令手下人寻找到大量硫磺,散放到各家的门前窗下,以阻止毒蛇的进入,然后召开会议,部署开赴卫营、焚烧野林、掘地杀蛇的革命行动。然而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就在他们开会的过程中,暗暗壮大起来的另一伙造反派,已经包围了公社的大院。他们刚刚走出房门,就遭到了猛烈的袭击。
  那一场武斗实在残酷,随着双方人数不断激增,历经一个多小时才告结束,结果是死11人、伤近百人,原造反派溃败,新造反派取得了麒山镇人民公社的领导权。
  在新造反派热情高涨地打扫战场之际,一辆吉普车从县城方向驶来,车到了公社大院门前停住,车门打开,走出来李霜菊和一位军人。军人三十来岁年纪,向新造反派头目亮出了证件,又说了几句什么,造反派便将收押在公社后院的魏子豪放了出来。李霜菊和军人扶着满身血渍、已经难以站稳的魏子豪上了车,车子一声低吼,向卫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上,军人叹了口气,说:“小李,我真是想不通,你爸妈可是出了名的革命烈士,如果活到现在,不比我们的首长级别低,你搬到城里去住,那太有资格了,可是你……,咳,想不明白。”
  李霜菊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也透出了一份坚定,她说:“我5岁的时候,爸爸妈妈把我寄放在村里后就继续去革命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是村里的人把我养大的,我不能离开他们。再说,城里的日子,我也过不惯……”
  军人苦笑,瞥了一眼昏睡状态的魏子豪,又说:“小李,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以后你最好还是别和这样的人往来,他是啥?国民党反动派的儿子,这可比‘黑五类’还要黑啊!眼下来看,咱们军队、咱们首长还能保护你,将来的事,看这革命形势,实在不好说,你可真要想好……”
  李霜菊摇摇头,没有做声。军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车子一路沉默地到了卫营。

  卫营人,尤其是年轻一代的卫营人,听说远远的有吉普车朝村子开过来,他们如潮水一般涌出了野林,当吉普车停下时,他们在野林之外聚成了一个半圆,远远地围着观看。当然,令他们更为吃惊的是,这车竟然是县里的军车,是专门送魏子豪和李霜菊的。于是从那一刻起,他们确定,魏子豪是谁也不能再斗的了。
  耗子看到这种情形,差点小便失禁,他慌忙离开人群,溜回家里,藏进了菜窖,直到听说吉普车已经离开了,这才颤颤巍巍地从菜窖里爬了出来。当后来又听说,麒山镇公社造反派已经换主,他就更加无法嚣张,连村里的批斗会也不敢开了,蜷缩了几日后,灰溜溜地潜出卫营,壮着胆子去寻找新的革命机会。
  魏子豪伤势很重,但在张一凡的精心治疗和调理下、在李霜菊和苏淑文的细心照顾下,一个月的时间,已恢复了大半。这时人们发现,魏子豪变了,变得有些呆滞,原来的孤傲荡然无存。于是有人私下里说,就算没有军队和李霜菊撑腰,他不再挨整也正常,以为他已经被彻底整服了,还整啥?
  其实,说这话的人哪里知道,魏子豪在几次昏迷中,都绝望而悲愤地喊,我要留一口气,我要去找爸爸妈妈,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又过了半个月,魏子豪完全康复了,但仍然少言寡语,时常坐在家门前发呆。于是那些好事者们确定,魏子豪不仅是被整服了,而且被整傻了;确定之后还不忘感叹一句,做反动派的儿子都不如做一条狗啊。
  也许是因了这些话,也许因了享受爱情比悼念已经逝去的骨气更让他轻松,在某个凄风苦雨后的傍晚,魏子豪与李霜菊并肩走在了卫营的场院上,那时,他看向周围人的目光是阴冷的,并充满了蔑视。

  魏子豪和李霜菊处对象了!这不亚于一记重磅丨炸丨弹,将卫营炸开了锅。
  苏淑文对魏子豪残存的最后一点希冀,彻底破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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