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界无边:警察与犯人的对决》
第12节

作者: 老猫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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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他对父亲这套说词深疑不信,这次犯了事之后,已经是将信将疑。父亲坚持说这场祸就是小乔跟他生肖不合惹下的,回想小乔在自助银行里的表现,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小乔是个推波助澜的角色。
  一想到这些,面对这个男人女声的歪脖,徐湮咽了口唾沫,没敢再说什么。
  歪脖儿接着说:老辈子说,十年修得同船渡,你上了彪哥的船,就是跟彪哥的缘份。彪哥在这儿是至高无上的船长,他指东我们不敢往西,他放屁我们不敢拉屎。这叫国有国法,船有船规。彪哥说你是贼,你准定不能说不是,说不是,就等于顶撞彪哥,顶撞彪哥就是犯规,按船上的刑法就是重罪,跟在社会上杀人放火的罪一样重,肯定要受罚。

  歪脖儿一边说得唾沫星子乱飞,一边也没忘记偷眼儿观察彪哥的反应。
  只见彪哥被他挠痒痒挠得很舒服,脸色已经转暖,两只眼睛正兴味盎然盯着徐湮脚上的鞋呢。凭经验歪脖知道,彪哥此时的兴趣,已经不在这个新来的人,而在他脚上的漂亮的鞋。于是就紧跟彪哥的兴奋点,直接把话转到了鞋上。
  歪脖儿踩了踩徐湮的脚,故作惊讶说:你这双鞋看来真不错呀,踩在上边跟踩在海绵上一样软和。这么好的鞋,肯定便宜不了,雷子搜身没把它弄了去,说明这些雷子太土,不识货。
  被他一引导,通铺上下无所事事的人们,目光随之齐刷刷投过来,热力四射,好像看见的不是一双鞋,而是一对金元宝。
  歪脖儿接着白活说:咱们船上有个规矩,只要是好东西,都得尽着船长用,除非船长不稀罕。今个儿你这双鞋以后归谁穿,还得看看船长的兴趣。彪哥,你下来试试,合不合脚?
  歪脖的建议正中彪哥下怀,只见他一点头,叫了声大台、二台,马上有两个小青年一齐下来,动手要脱徐湮的鞋。可怜徐湮一介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除了左右躲闪,别无他法。在众人大声哄笑之中,转眼间已是徐湮光脚而立,鞋穿在彪哥脚上,歪脖儿正忙着替主子系鞋带。

  彪哥穿上新鞋,地上走来走去,又踩又跺,兴奋得两眼放光,对徐说,今天冲着这双鞋放你一马,不玩你了。
  徐湮唯唯喏喏,还有什么可说。
  彪哥就势做了一个飞腿,感觉很好,随口问道:这么舒服的鞋,多少钱一双?
  徐湮如实回答:今年正宗新款,买一双得两千来块。
  不料彪哥一听,突然又变了脸,破口大骂:奶奶的,你才刚出壳几天,就这么手大,想当初老子跟飞哥混事,红遍了半个中国,也没露过这样的脸。

  歪脖儿等人本来正为彪哥穿了徐湮的鞋,就放言不玩他扫兴,因为在他们看来,每个新人入仓,都是他们的节日,非把对方折腾得半傻半呆方能尽兴。听得彪哥复又开骂,那些家伙都七嘴八舌附和开了:这小子如此浪费劳动人民的血汗,还是欠揍。
  徐湮悔不该多上这句嘴,靠墙蹲下抱住头不敢出声。刚进仓时想保持住的尊严,已是荡然无存。
  彪哥只顾继续度步,自言自语:他娘的,要是那时候,老子也穿上这样的鞋子去唱卡拉OK,那帮骚货还不得天天给老子叫好?
  一说到卡拉OK,彪哥的脑袋像忽然开了另一个闸,兴冲冲问道:你是不是总去卡拉OK?
  徐湮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对自己有利,犹豫着说:去过,也不常去。

  彪哥:会唱多少首歌?
  徐湮:没计算过,可能有一两百首?
  彪哥闻之大悦:会唱这么多?挑几首唱给老子听听。
  歪勃儿补充说:情歌!彪哥就爱听情歌。
  徐湮本来嗓子不错,卡拉OK训练也很到位,彪哥好这口,等于让他在茫然无助之间,捞着了一根救命稻草,还有不尽力的理儿。于是,专门挑了几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一类,估摸彪哥这样年龄段的人比较熟悉的老歌,认认真真唱起来,听得彪哥眉开眼笑。
  彪哥很满意,转向歪脖儿说;赏他一个面包。

  折腾了一上午,徐湮正饿,顾不得众目睽睽,两口将面包吞下,哽得直翻白眼儿。
  只听得彪哥又说:大副,查一查本船的编制,看看还有哪个空缺可以补的,给这位小兄弟补上。
  歪脖子听话,拿出一个破本子,翻了半天,煞有介事说:报告船长,现在大副、三副、轮机长、二管轮、三管轮、水手长、一水、二水、加油长、抹油、电工、大厨、大台、二台都有人了,还有二副、大管轮、付水手长、加油、铜匠、机工、水手厨出缺。
  彪哥想了想,说:他刚来,肯定不能当二副、大管轮、付水手长,先弄个加油干着,看表现,再慢慢往上爬。再说,歌唱得好等于给咱们缺盐少油的生活加了油,名副其实。
  然后,彪哥问徐湮:你的编号是多少?
  徐湮答道:174号。

  又问:你的姓名呢?
  又答:徐湮。
  彪哥回说:174号,那是政府给你的,雷子叫你,你得答到。徐湮,那是你爹妈给你的,改明出去见着他们再用。咱这船上有自己的套路,不按政府那套走,到了这儿,爹妈也就管不了咱了,所以得按船上称呼。从此,一号仓就没有174号,也没有徐湮这个人了。你的称呼是加油,叫“加油”就是叫你,你得赶快回应。听见了吗?
  徐湮被这些稀奇古怪的称号弄得糊里糊涂,也不敢打问个中原由,敢忙应了。
  后来呆得久了,他才从彪哥嘴里,知道了这些所谓编制的来路。

  原来彪哥进来之前,在一艘伪装的远洋渔上当过差,那条船是条赌船,专门拉些下大注的赌客到公海上去豪赌。赌注下到天文数字,难免有人出老千,老板就请了道上的高手,专门侦察跟踪老千客,一旦抓到现场,马上发给彪哥一伙,任由他们严刑伺候,拍眼球、跺手指一类的功课,也曾经做过。彪哥留恋过去风光无限的日子,进得仓来,凭着他凶悍的性格,坐了牢头的交椅,就按船上的建制搞了一个花名册,分等分级管理这帮污合之众,倒也很出效果。

  在这二十平方米的屋顶下,彪哥的话就是真理。按彪哥的说法,徐湮身不由己上了贼船,不是贼也就成了贼。

日期:2010-01-26 13:10:24

  6
  沈白尘跟着修丽,一路小跑进了女监区二号仓,发现里边的气氛十分紧张。
  二号仓十来个女犯,围着一个满地打滚,大声呻吟的中年妇女,个个仓皇失色不知所措。看见警官来了,齐刷刷让开一条路,脸上的表情分明像看见了救星,顿时松快了不少。
  修丽边走边对沈白尘说:她叫陈山妹,用柴刀砍死了丈夫,案子目前还没发审。
  沈白尘只在电视剧里到过自杀现场,见过谋害亲夫的女人,没想到上班第一天,就让他亲眼目睹了。
  陈山妹满头大汗,面色青黄,破着嗓子以凄厉的叫声喊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见不着他们,我还活个什么劲呀……我的孩子……

  修丽面容严峻,口气咄咄逼人,用冲众女犯喊道:哪来的钉子?她怎么会有钉子?!
  女犯们互相推推搡搡,谁也不敢出头答话。
  修丽回过头,又冲着身边的看守,用同样咄咄逼人的口气问:是谁值班?谁?!
  一个女看守走上前去,敬了个礼回答:报告副所长,是我值班。
  修丽干脆利落道:说说情况。
  女看守说:女二放风时间,我看见院子里有点脏,让她们顺便扫扫,回仓不到十分钟,就出了这件事……我认为……
  修丽显然不想听分析,只想问情况:扫地的时候有谁跟她在一块儿?

  一个皮肤白皙身材高佻的青年女子,被别人推到修丽跟前。作为知情人,她反倒显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淡然。
  修丽看了一眼她的号牌,说:92号,你就是那个刚回国的海归,名叫朱颜?
  对方点头称是。
  修丽的态度稍许温和了一点,说:朱颜,你是知情人,知情就得说,别吞吞吐吐的。
  朱颜一点也不吞吞吐吐,而是口齿清晰简明扼要地说:我被分配跟她一块儿扫地,她说扫把坏了,叫我去找看守。我刚来没几天,凡事都得听别人吩咐,当然得去找人。我推测可能我一转身,她就把扫帚上的钉子拆下来,藏在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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