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界无边:警察与犯人的对决》
第13节作者:
老猫如是说 沈白尘一听,就知道这个叫朱颜的女子不光有文化,还很有法律经验。一通简单的陈述,把事情经过说得清清楚楚,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被分配、叫我去、刚来、听吩咐、推测、转身……一个个关键词之间的联系,逻辑性够强,倾向也够清晰,简直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
修丽显然也听出了这里面的道道儿,对朱颜说:不愧是律师出身,好口才。
朱颜受到表扬,仍然淡然处之,不为所动。
到是沈白尘听了很是惊诧,一个刚回国的海归,还是个律师,怎么落到这步田地?
没等他再往深里想,人堆里有个穿号服的女人,顶着一颗彩色的头钻了出来。那女人纹着黑眉毛、蓝眼线、大红嘴唇,头发也是最流行的挑染,黑黄粟桔四种颜色掺杂,一绺深一绺浅,乱糟糟的看着闹心,再加上穿着件蔚蓝色马甲号衣,猛看上去,整个一只山寨版大鹦鹉。
只见那鹦鹉不问自答道:报告政府,本来应该我跟陈山妹一块去扫地的,不巧今天老朋友来了。我打小就有痛经的毛病,每个月到了日子,痛起来要命,有好几次差点痛得晕过去,医生说我是巧克力襄肿,卵巢的问题。您说说,一个痛死人的病,怎么还给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简直莫名其妙……
修丽见她二百五兮兮的,说话不搭调,就呲道她:我看你才莫明其妙呢。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鹦鹉听出修丽不待见她,忙说:我是想报告政府,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有特殊情况。要是我跟她一块儿扫地,准定不能让她吃了钉子,给政府添这么大麻烦。对付这些事,我比朱颜有经验。人家朱颜是高贵圈里人,懂得自我珍惜,哪能知道劳动人民命贱,不把命当回事,人穷,活着也没多大乐子,一想不通就喝农药、抹脖子、投河、上吊,没个准……
修丽说:哟,看样子你倒想当劳动人民代言人了?你是劳动人民吗?
鹦鹉并不恼,死皮赖脸说: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反正干我们这行也是自食其力,不靠政府靠自己。
修丽见她越说越离谱,打断她说:安莺燕,行了行了,给我闭上你那窟窿。下次记住了,没问到你,就别插嘴。你都二进宫了,又不是不知道规矩,再乱插嘴,还这么胡说八道,看我怎么罚你!
鹦鹉假装害怕的样子,说:报告政府,安莺燕牢记您的教导,下次不敢了。
对鹦鹉的表演,大部分女犯都像看把戏似的,看得津津有味,唯独朱颜斜着眼睛看她,脸上满是嫌恶的表情。
修丽不再跟鹦鹉纠缠,吩咐女看守道:快!到后边菜地里拔些韭菜,烫软了来喂。
女看守应声而去。
修丽俯下身子,面对满地打滚的女犯人,口气温和地说:陈山妹呀陈山妹,你叫我说你什么好?要是你真心疼你的孩子,就得活着出去呀!一审都没开庭呢,你自己先死了,你的孩子还指望谁呐!
陈山妹听言,停住片刻,接着更加伤心大气地哭嚎起来:活不了了,活不了了,自古杀人就得抵命,我怎么还出得去哟……我的儿,我的肉,你妈前世作了什么孳,这一世人命咋这么苦呀!
修丽站起身,对沈白尘说:你去值班室通知狱医戴汝妲准备灌肠的东西,再回来帮我。
沈白尘得令拔腿就跑,一是因为情况紧急,二是修丽的临场表现,比起办公室里那个显得无知和固执,让他轻视的妇女,几乎判若两人。修丽果断干练的劲儿,叫他不敢怠慢。
沈白尘再度回到现场,手里七七八八拿着听诊器、血压计、体温表,还有一个用来写医嘱的夹子,都是他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来的。他一边急慌慌跑,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别毛毛躁躁的,像个没见过场面的娃娃鱼,沉住气,一切严格按程序走。
抢救已经开始。两个女看守一头一尾,按着陈山妹的头和小腿,让她不能动弹,修丽用筷子夹住一大撮绿油油的熟韭菜,死命往陈山妹嘴里塞。
陈山妹看来是真不想活了,拚命对抗看守们的抢救行动,大嚎大叫奋力挣扎。
你想她一个劳动妇女,正当身足力健的年纪,连牛高马大的丈夫都杀得死,要整住她谈何容易。修丽的韭菜一挨到她的嘴边,就被她连咬带吐地弄到了地上。
修丽屡败屡战,一边喂一边骂:你也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要不是看着你冤深似海,我才不管你这不知好歹的短命鬼呢。
陈山妹置若罔闻,继续拚命抵抗,一个大力挣扎,挣脱了被摁住的腿,猛地往上一抬,不光踢翻了修丽手上的韭菜,还碰到了她的鼻子。一股深红的鼻血,滴滴泣泣洒了下来,一会儿就把修丽的警服染得斑斑驳驳了。
两个女看守不敢放手,其余的女犯人不敢上手。修丽只得叫了暂停,找来纸巾,搓个条条把鼻孔堵住,然后将袖子往上捋捋,准备重整旗鼓。看到沈白尘过来,修丽如同看到了救兵驰援,再看这位救兵,手里叮呤当啷拿着一大嘟噜没用的东西,又好气又好笑,冲他直嚷:又不是在医院看门诊,量血压、测体温、写医嘱,全都多余。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韭菜喂到她肚子里,裹住钉子头防止刮破肠胃。
沈白尘对她的说法,显然疑大于信,看着她迟迟不肯动手。
修丽不想再多解释,只说:你尽管上手来帮我喂,行不行等会儿再看效果。
沈白尘哪见过这阵势,心里着实乱了方寸。可是眼下作为在女人堆里唯一男子汉,他也不能让人淡看喽。为了显示处变不惊的大将风度,沈白尘有意放慢节奏,仔而又细地解扣子搀袖子,借此镇定自己的情绪。
修丽等得不耐烦,大声催促道:救命如救火,你磨磨蹭蹭干吗呢?一个小伙子,利索点,别跟个老娘儿们似的。
沈白尘用眼角的余光一瞟,发现围观的女犯,听了这话,有好几个一齐窃笑,只不过碍于身份,努力掩饰而已。这不是让他当众出丑嘛。沈白尘满腔的怨气没法发泄,把脸冲得又红又热,刚刚对修丽有所改善的印象,又归了原,甚至比原先还要坏几分。作为领导,这个女人不光无知,不光固执,还这么没教养,这么粗鲁。沈白尘私心里用这样的言语评价修丽,强忍住心中的不快,远远伸出手,代替修丽去喂韭菜。
不料就在此时,陈山妹忽然发力,大嚎大恸,将塞进她嘴里的韭菜,和着口水吐了沈白尘满身满脸。沈白尘本能躲闪,却撞到了修丽受伤的鼻子,刚刚止住的血,又哗哗淌下来,比刚才还要汹涌。沈白尘那个狼狈劲儿,可想而知。
修丽看在眼里,情知不能靠他,叹口气说,你要这么爱干净,又怎么干得了这一行?
说罢,修丽干脆把鼻子里的纸巾给揪了出来,抡起膀子将衣袖在脸上一胡撸,血迹没擦掉,反而把自己弄成了血呼滋拉的大花脸儿。只听她发了狠地命令两个女部下:灌!你们给摁住喽!今天不是她活,就是我死。
修丽下了蛮力,用手肘死死顶住陈山妹的前胸,任凭陈山妹如何挣扎,就是不放手。陈山妹也拿出了鱼死网破的决心,紧咬牙关,嘴唇都被咬破了,就是不松口。最后修丽狠狠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趁她开口喊叫的当儿,将两根筷子横着卡住她的嘴。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从地上抓起韭菜,连土带泥,一股脑儿填进她的喉咙。
一场抢救与反抢救的恶斗,终于在沈白尘的眼皮子底下结束了,他忙不迭清理擦拭身上脸上的残渣,脑子乱哄哄的。
修丽接过部下递过来的凉毛巾,满不在乎地擦着脸上带血的汗水,把每一寸白色都染成了红色。
沈白尘以为接下去修丽就该训斥陈山妹了,没想反听她很细心地吩咐看守道:等会给她灌过肠,排下便来,要认真查找排出来的钉子,看看是不是完整,然后用标本袋封起来备案……哎,先洗干净再封呵……这一两天还得特别注意她大便的颜色,如果颜色发黑那就是肠胃有出血点,要立即报告。
全都安排好了之后,她又转过头,对瘫软在地的陈山妹说:你呀,就歇菜吧!没到时辰你想死也死不了,阎王老子不收你。
沈白尘在一旁看见清,听得真,内心又开始矛盾起来,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评价自己这位领导。
正在打扫战场,戴汝妲举着一桶调好的灌肠液婷婷袅袅走过来。修丽看见很不对心思,黑着脸说她:哎呀我的大小姐,现在是什么时候?救命呢,你还在这儿走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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