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界无边:警察与犯人的对决》
第14节作者:
老猫如是说 小戴显然不怕她损,莞尔一笑说:你不是刚把韭菜喂进去吗?哪儿那么快就能拉出来?再说这满满一桶水,走快了怕洒出来。
修丽拿她没办法,挥挥叫她快过来。
小戴走到修丽跟前,压低声音,口气带些惊慌,抑或是故作惊慌说:张所回来了。
修丽听了,似乎心里有点发虚,嘴上还要硬撑着:他回来又怎么样?又没人虐待她,是她自己活腻了。
日期:2010-01-27 15:06:37
7
所长张不鸣开着车回来的时候,后边还跟着另一辆警车,车门开处,可以看到拉来的一共四位,三个人,一只狗。其中两个穿警服的丨警丨察,一个拉着用皮带拴住的狗,一个押着被手铐铐住的人。
我们已经知道,在看守所里服役十来年的警犬黑狼,马上就要退役,按规定得交回市局警犬队听候处理,派一条新犬来接班。这会儿跳下车的狗,就是前来接替黑狼的,名字叫细虎。
这条狗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长得头大腿粗、皮毛油亮,两只耳朵又厚又宽,直挺挺支楞在头上,听到响动,立马上下左右像小雷达似地转动,真是虎虎有生气。
跟狗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带手铐的人。
这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男人。远看五短身材,肤色苍白,走路轻得像影子一样,无声无息。近看牙疏嘴薄,斜眉吊眼,脸上有几粒阴麻子,点缀在削瘦的面颊上,全身上下唯有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不同凡响。
古书上常有关于奇人异相的描述,奇异到这种程度,想必也不多见。这种人,大白天见着他,都会觉得阴气森森,头皮发凉,要是夜里头遇着,十个人有九个得以为自己撞见了鬼。
此人下得车来,不等不待,闲庭信步一般,径直奔值班室而去,就像常来常往的客人进了酒楼,不用迎宾领路就直奔预定的包厢。
再说细虎到了新地方,兴奋得不可开交,先撩开腿在门口的石墩子上撒了一泡大尿,又煽呼着鼻子,四下里嗅个不停,熟悉狗的人都知道,人家这是在占地盘呢。兴许是野外空气中的什么新鲜气息刺激了它,细虎无缘无故冲着大灰门吼叫了两声,那声音也是恢宏嘹亮,气势逼人,堪比人类帕瓦罗蒂。
不过这一叫,并没给细虎带来荣耀。作为一条警犬,在没出情况,训犬员也没给出信号的时候,是不可以随便开口乱吠的。
果然,资深警官张不鸣一下子看出了细虎的短处,对着它笑笑说:哦,原来你是个样子货,还没训练到位呢。
送狗来的训犬员,知道遇上了行家,只得老老实实回话说:张所真不愧是老公丨安丨,对犬也这么在行。这家伙底子是好,就是年纪还小,不大醒事儿,训来训去总是愣里吧叽的,不是所有测验都能过关。
张不鸣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一类一等的犬只怎么能轮得到我们看守所?早就到刑侦和缉毒去了。
看见训犬的战士有点不好意思,张不鸣又赶快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们所里有个训犬高手于笑言,特别通狗性,什么样的生瓜狗蛋,都能叫他给调教好。黑狼刚来那会儿,比细虎好不到哪儿去,后来屡次立功受奖,就是老于训得出来的。可惜下个月老于就要退休了,看来为这个细虎,我还得返聘他一年半载才行呢。
说到这儿,张不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冲着办公区的窗子,大声叫道:老于,于笑言,细虎来了,快带上黑狼来换岗!
里边不听老于答应,但见一个窗户后边,有张往外张望的脸,一闪就不见了。
张不鸣朝训犬员抱歉地笑笑,说:看来你得到里边坐坐,久等一会儿,这两只犬换岗的事,只怕还有点麻烦要出。
张不鸣说这话的时候,正好被出来接应的纪永涛听见,也就接话道:张所,你真料事如神,今天这黑狼还不知道能不能带得走呢。打一大早上起来,老于就为黑狼要走混闹,逮着谁跟谁吵,去找修丽谈话,两个人还干了一大仗。
张不鸣听了,呵呵一笑:因为一只狗,搞得这么热闹?
纪永涛说:热闹大了去了。不光因为狗,也因为人。今天赶巧,顶替小戴的狱医也来报到。小戴这丫头盼调动盼了好几年,真到要走了,反而不正常了,一会儿发火,一会儿傻笑,不知道出的什么鬼。
张不鸣有意问道:冲谁发火?跟谁傻笑?
纪永涛恼火地说:跟谁都傻笑,只冲我一人儿发火。
张不鸣拍拍纪永涛厚厚的肩膀,狡黠地冲他眨眼,说:看把你美的,人家那是舍不得你。
老纪好像被他点通了闷葫芦,又有点不敢相信,边躲边说:哎,我说哥们儿,你身为所长,说话可得注意影响。小戴大姑娘家家的,不像我老纪毛深皮厚,从领导这儿传出绯闻,那可不是好玩的。
张不鸣笑得更欢了:老纪,我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跟阎王爷也敢打架,原来到了美女这一关,英雄还是气短哟。
老纪黑不溜秋的面膛,着实被这番话给染得黑里透红,为了遮掩一二,赶快一本正经说:你看你,说说还当真了……
张不鸣就想看他这副窘相,继续逗他说:瞧你那熊样儿,人家小戴都不怕,早就承认你俩关系比友谊多,比爱情少,与众不同。叫我说,革命战友,在一块工作了好几年,互相当个红颜知己、蓝颜知己什么的,不也很正常吗?
老纪还想说什么,被张不鸣给截住了:这个问题先留着,得空儿咱哥俩喝小酒的时候认真讨论。
话音一落,刚才还是没正没经的一张胖脸,突然就严肃起来,张不鸣转眼从哥们儿变成了所长,对着监区的门呶呶嘴说:咱们的麻烦事来了。那个老家伙是局里交待下来,需要严守善待的嫌犯,案情复杂背景很深。先给你打个招呼,别又任着性子胡整,给我捅屡子。
纪永涛对这种事熟门熟路,咧咧嘴讪笑道:哪能呐。在你张所手下,只要是局里交待下来的,咱保证当亲爹供着。
张不鸣见他有口无心,又特别嘱咐了一句:你还得去仓里交待清楚,别碰他。把他那小身子板儿碰碎了,万能胶可粘不起来呐。
纪永涛嫌他婆婆妈妈,噜囔着:不就一个干瘪老头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不鸣放低声音,说:干瘪老头儿?你知道他是谁吗?
纪永涛调侃说:谁?该不会又是什么李宗仁再世,或者爱新觉罗氏皇亲国戚吧?
张不鸣认真道:在河东那一带,他跟你说的哪些人也差不了多少。全省社会主义新农村样板小尾巴村村长万金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听这名字,纪永涛也不吭声了。
在本省凡是有点年纪的人,没人不知道独霸一方的土皇帝万金贵。小尾巴村人在他领导下,用了二十多年,从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子,乌鸡成凤,变作了股份制跨国集团公司。不光有田地、有果园、有矿山、有工厂、有外贸公司,有葡萄酒庄,还有剧团、武术队、电视台、医院、保安大队……至于村民们的生活水平,在全中国指定名列前茅,只要是小尾巴村儿的原住民,住小楼开汽车不用说,从产房到敬老院,柴米油盐、婚丧嫁娶、生老病死费用全包,实行的几乎就是传说中的共产主义制度——按需分配。
小尾巴村儿的人牛气冲天,动不动就炫耀说,咱村除了没有飞机场和火葬场,还有啥没有的?
如此一来,万金贵在村民中的威信如日中天,再戴上全国农民企业家领袖人物、劳动模范、省人大常委、工商联副主席、慈善总会爱心大使……这一大堆闪闪发亮的衔头,方圆多少里之内,地上长的,水里游的,山上跑的,地下藏的,喘气的不喘气的,都在他的手指头缝里攥着,生杀予夺全凭他一句话。万金贵的名字,早就束之高阁,人们不论男女老少,都称之为万爷。有人斗胆调侃说,要是把中间在加上一个字,叫个万岁爷,那就全齐了。
此话虽是戏说,其实正道出万爷的心声,不信你看他的作派。
万爷的车队,绝不稀罕奔驰、宝马、悍马这些洋货,清一水加长豪华型V8红旗牌旗舰,外加红旗300型商务车。贴身保镖全是中央警卫局8341部队的退伍兵,个个仪表堂堂身怀绝技,万爷出行上车下车,保镖们敬礼、引路、开车门、垫门框这一连串动作,放到北京欢迎国元首的仪式上,保证合规中矩无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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