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界无边:警察与犯人的对决》
第21节作者:
老猫如是说 张不鸣没有让他失望,说:我已经跟市局交涉好了,既然你这么舍不得黑狼,它就留下来不走了。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黑狼从今天起由你收养,一切费用由你老于私人负担;细虎正式入编,仍由你老于看管,所有待遇按在编警犬安排,不得分流给黑狼;如果两只狗因争食争宠发生矛盾,你老于应保护细虎不得偏袒黑狼。
老于听言,一咕碌爬起来,表示所有条件统统接受。训犬队的人见了也很欣慰,拍拍老于的肩说:老哥哥,真有你的。
这夸奖对老于来说,简直至高无上。老于搔着花白头发破涕为笑,复又俯下身,把黑狼细虎搂在一块儿,说:今后你们哥俩儿,不,这么说乱了辈份……你们叔侄两个得和谐相处。特别是细虎,得让着你黑狼叔,它老了,有病在身……
老于说到动情处,喜极而泣。
张不鸣看见黑狼的眼睛里,竟然也流出两行浑浊的泪水。
日期:2010-02-04 16:03:07
第三章
1
沈白尘拎着万金福的行李,跟在他后边走到一号仓门口,等着值班看守开门。
此时的万金贵已经在丝绸小褂上罩了件蓝马甲,从着装上看跟别的囚犯没有多少差别了。倒是沈白尘,因为没有换制服,又替这个新来的嫌犯拎着行李,身份颇为可疑。一路走来,张张铁门上的小窗口里,镶嵌的那些死鱼眼睛,都因为这个另类人物的到来活过来,里边充满了疑问和惊讶。
一号仓的居民们更是惊诧不已,他们问也不问,就认定这怪模怪样的老头子,定是个特殊人物,不然来坐牢,怎么还带着马仔给他拎包。就连徐湮这个仓中菜鸟,心里也这么滴咕着。
这可不对彪哥的胃口。
彪哥号称他这辈子只服飞哥一人。当初他为飞哥效力,鞍前马后不嫌烦,肝胆涂地不惜命,现在飞哥已去,这世上就再没有能让他服、让他畏的人了。说这话当然不是夸口,凡是一号仓的老犯,谁不对彪哥的狠劲交口称道?
九个月前,彪哥被手铐脚镣双重伺候着进了仓,罪名是故意伤害致人重残。
彪哥在飞哥的地下赌场,抓住一个手段高明长期作案的老千客,此人让飞哥无论在经济上还是信誉上,都蒙受了巨大损失。彪哥下了狠手,用不锈钢管罩住那人的眼眶,使劲一拍,一个黑白分明的眼球就滚到了地上。老千客痛得鬼哭狼嚎,旁边的喽喽打手也吓得不敢正眼相看,连飞哥本人都动了侧隐之心说,念这丫挺的年纪还轻,给他留一只眼珠认路数钱。
彪哥还不善罢甘休。心想,这小兔崽子在老子眼皮底下玩猫腻,玩得忒邪乎,盯了几十天才抓到现场,差一点坏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此时还能轻饶他?于是重施故伎,硬是给社会主义大家庭增加了一个救济对象。
彪哥进了仓,浑身还是杀气腾腾的,人见人怕,情愿两个人共一条铺迭罗汉,都没谁敢挨着他两边的铺位睡。前任牢头见状,不打自降,第二天就把大通铺中央最好的位置拱手相让。通常仓里每诞生一位新的牢头,必定上演一幕血拼大戏,只有这彪哥接任,不费吹灰之力。
彪哥接手之后,按轮船上的建制安排人事,自任船长,其他人以案情轻重、犯罪性质分别授予职务和权力。除他自己之外,诈骗犯最受赏识,杀人犯其次,拐卖人口、流氓强奸犯都是人渣下九流,一律不予重用。以彪哥的标准,前两种人一是有谋,智商高,一是有勇,胆子大,后边两种人,所犯之事有悖爹生娘养的道理,不是人干的。有这些条条杠杠管着,彪哥接人待物到也算有章法,赏罚分明童叟无欺。前提是你得按彪哥的口头禅来行事。
彪哥有句口头禅成天挂在嘴上:只要你小子不跟老子作对……
其实不用他警告,也没有谁敢跟他作对呀。在一号仓里,新来的囚犯只要呆上半天,彪哥的种种骄人事迹,就如雷贯耳扑面而来,震得你呆若木鸡。别的不说,光说他左手缺的那个半截食指,就够你唏嘘好一阵子。
据说彪哥刚跟飞哥当保镖的时候,飞哥也不过是个胡同串子小毛贼,不知为什么事情被人追捕扣押,索要巨额赎金。彪哥为救飞哥命也不要,跑到那伙人正在欢宴的酒席上,纵身跳上台面,将一盆热腾腾的毛血旺,浇在为首的哥们头上。那人也不是吃素的,被袭之后并不退怯,反而指挥若定,吩咐小的们分头把守包厢、走廊、酒楼大门,凡有来接应的,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至于这个叫阿彪的猛子,只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等了半天,来接应的鬼影子也没有一个。知道这家伙是个孤胆英雄,唱的是出单刀赴会,压根儿没带人来,这点倒叫对方老大有点意外。江湖上从来讲究好汉惜好汉,要是把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热血马仔就地正法,老大也怕寒了自己弟兄的心。于是放下架子跟彪哥谈判,赎金减半,款到放人。
彪哥答曰:要钱没有要命有。
说着,从腰里拔出匕首,将自己上半截食指,齐关节剁下,放进嘴里,咯吧咯吧嚼碎,又从桌上抄起半瓶茅台酒,仰头一吞,咽进肚里。
对方老大瞅见大惊失色,带着手下一齐撒退,还扔了五百块钱,叫服务生快把这痛得脸色煞白,眼看就要休克的亡命之徒送去急救。
当天夜里,飞哥打道回了府,竟然毫发无损。从此彪哥在黑道上,人称天下第一仔,意为最棒的马仔,名声大振。
眼下在这一号仓里,彪哥早已不是当年的马仔,而是名正言顺的老大——船长。看见这小老头儿,来坐牢还带着跟包的,回想自己进来的时候,搂着抽去了皮带的裤子,走得磕磕绊绊,还被人推推搡搡,英雄好汉的气派荡然无存,心里愤愤然。这小老头儿凭的什么,如此潇洒自得。
仓门一关,彪哥就从船长的宝座上缓缓起身,徐徐度步过来,斜眼儿盯住老头儿,看得目不转睛。老犯们见状,知道彪哥打算无事生非,纷纷让到两边,靠在墙上去作壁上观。
只见老头儿并不胆怯,把刚才半闭的眼睛,略略睁开一线,对彪哥冷冷一扫,如视尘埃。然后若无其事,拎起地上的包,走到通铺前扔下来,当作凳子端坐其上。
彪哥一看,这还了得,顿时怒气冲天,跳起脚骂: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从哪个裆里钻出来,跑到这儿来找死?
老头儿低眉顺眼,不吭不哈。
彪哥又喊:你是哑巴呀?咱这贼船上谁敢不听招呼,残联的政策在一号仓不管用!
老头儿非但不应,反而脱鞋褪袜,盘腿打座,双目微闭如初。
彪哥更气得怒发冲冠,目眦将裂,顾不得吆喝手下,跨上一步,揪住对方脖颈,打算亲手给他颜色看看。
正当仓中各位凝神屏气,等着上演好戏之际,铁门上的窗口突然传来声音:28号!
28号正是彪哥的编号,经过大半年训练,早成了条件反射,随叫随应。
只见彪哥紧急刹车,忙按监规立正,口中应着:到!
窗口传来正是纪永涛熟悉的声音:在那儿忙什么呢?
自从进得仓来,彪哥跟纪看守多次过招,双方都已互相熟悉了对手的套路,说起话来也已有了某种默契。彪哥可着嗓子说:报告政府,正在给新水手搞上船典礼呢。
纪永涛说:哦,又想把你船长的威风张扬张扬?
彪哥动用皮不笑肉笑的招术,假装正经道:政府在上,28号不敢。
纪永涛说,现在我告诉你,你得知道老幼有别的道理,这老家伙年纪大了,不用你调教。
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际,这样的话彪哥听着可太不爽了,然而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出于无奈含糊应道:报告政府,28号明白。
纪永涛又说:跟你说真的呵,别跟我玩阳奉阴违的小动作!
彪哥只好再次保证:政府放心,28号对政府从来有令就行有禁就止,没有二话。
纪永涛答道:那就行了。说罢,退身而去,嘴里还哼着京剧西皮导板: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详……
纪看守撂下几句话,唱着小调走了,把个彪哥晾在了半山腰上下不得。彪哥心上恨恨地想:这个姓纪的老麻雀,肯定是不满领导对小老头的特殊照顾,想要借老子的火气震一震他,故意派个装便衣的鸟人送他进来,自己再拖慢了半拍露脸,等老子手已起刀将落的当口,再喊刀下留人。姓纪的这个球,时间差打得算是刁,领导的意思传达了,小老头跟老子的梁子结下了,他稳坐开封府唱着小曲儿,把老子吊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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