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界无边:警察与犯人的对决》
第22节作者:
老猫如是说 彪哥进了看守所以后,跟看守们周旋久了,都混熟了,认定他们中间最难缠的就是这姓纪的。别看他外表粗粗咧咧混不另,心里头可有本小九九,整起人来阴损得很。移花接木、暗渡陈仓、金蝉脱壳、声东击西,飞哥当年给弟兄讲解的孙子兵法那一套,此人都给活学活用了。彪哥刚来的时候,可没在他手里头吃亏,而且吃的全是暗亏,每次跟他玩猫腻,不是偷鸡不得蚀把米,就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从来没占过便宜。所以每次只要听见纪某的声音,彪哥都得格外小心,把对方的用意揣摸一下。久而久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虽说一囚一警分属两个阵营,彪哥发现自己渐渐地竞有点佩服这个纪某人了。
不过今天这出,纪某可是有点不仗义。老子已经发作了,他才来叫停,让咱这脸面往哪能里放。要是老子就此蔫了屁,那小老头以后还能把咱当老大?彪哥这么一想,决定来个敲山震虎玩,杀鸡给猴看。
彪哥眼珠子一转,看上了比小老头早进来不过两个时辰的徐湮。反正他今天入仓的见面礼还没行,玩他一通也不冤枉。
彪哥脸朝着徐湮,眼瞅着小老头,高腔出场:174号,你听着。不管你以前干的什么差事,今天沦落到这贼船上,就算是入了江湖了。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由不得你自己,那又由着谁呢?在美国,由着奥巴马,在中国由着胡锦涛,在咱一号仓,由着谁?
彪哥拿目光将众犯一扫,众犯马上训练有素地齐声答道:由着彪哥!
徐湮马上跟着说:由着彪哥。
彪哥:明白啦 ?明白就好。你现在马上落实到行动上。听我命令,跟歪脖儿一对一单练一把。
歪脖儿正为这小白脸儿,凭着一双运动鞋轻易被彪哥赦免,心里怏怏不快,手里痒痒难耐,巴不得有机会发泄。一听彪哥收回成命,立刻如同打了吗啡,精神倍增,尖起男作女声的嗓子,说:报告船长,歪脖儿得令。是文打,还是武打?
原来在这仓里,整人的法子多得很。
文打通常是用来对待老弱病残犯人的,怕打坏了,出麻烦。便叫你做些猥琐不堪的动作,比如把脑袋凑近尿桶吹气,名叫桂花飘香;再比如,头上顶上一满碗开水,圈上几十圈,不准把水晃出来,名叫老驴拉磨。一般来说,过得去就行了,既然船长说用文打,说明打算关照你,也就没人跟你为难了。
武打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可劲揍狠命踢呗。原则只有一个,打完了踢完了,不能有明显的外伤,特别是头部和脸部。当然更不能发生骨折、出血这样的事故。所以常常是用被子蒙着你的头来做。你被做了,也告不起官,看守查验没有明显的伤痕,安抚安抚也就不管了,而你告了官,回到仓里,还得挨上更厉害的一通揍,才能算完事。
歪脖儿在一号仓稳坐二把交椅,收拾新犯人的事儿,大部分归他来掌管。彪哥正观察小老头儿对他发威有何反应,没心思去考虑歪脖儿问题,随口说:文武都行。
歪脖儿一听,高兴坏了,这说明彪哥不打算褊坦这小子,就更放肆了,说:那就文的武的都来点儿。
走到徐湮跟前,歪脖像看牲口似的,把他上下打量,左右评议,直搅得徐湮怒火中烧。
歪脖儿用拳头照着徐湮的胸大肌,梆梆打了几下,妖声鬼气说:嘿,挺厚实呵,练过健美吧?练健美好,练健美可以过足暴露的瘾。逮个比赛的机会上台去,弄一小块遮羞布往前边一搭,浑身上下跟剥了皮的蛤蟆似的,一丝不挂。左边一晃,右边一扭,台底下的小妞们一片尖叫,欢呼雀跃。
歪脖儿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健美操的动作,形容下流,极尽轻薄之态。
徐湮强忍心头的厌恶,一声不吭。
歪脖儿有恃无恐,上来将徐湮的领口拽了一把,探头看看说:喂,真不赖,人家还长着胸毛呢。长胸毛多牛逼、多性感呀,在咱们黄种人里,那可是出类拔萃……
说着,还打算把手往他领子里边伸。
徐湮忍无可忍,挥手用一个标准的勾拳,朝那张让他恶心的脸,狠狠打过去。歪脖儿还算警觉,赶快躲闪,不轻不重栽了一个跟头。
仓里的人包括彪哥在内,全都惊着了。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徐湮,在读书的时候,一直是学校足球队的门将,还去业余体校练过两年拳击。
彪哥觉得自己的副将歪脖儿栽在一个书生手里,很没面子,对着歪脖伸出一个小拇指,以表示他的不满。
歪脖儿当然不能就此罢手,不然他还怎么在这地盘上混?只听他恶声说,小兔崽子,骨头发痒了?老子给你搔搔。
又见他的手在徐湮胳膊上一摸,就出现了一线血迹。徐湮痛得哼了一声,惊慌地看着对方,不知道他出的什么招儿。
歪脖儿报了一箭之仇,得意洋洋地用一只掏耳勺掏着耳屎,咯咯笑得浑身发抖。徐湮猜想,那一定是他私藏的违禁品。
彪哥对歪脖此举更加不以为然。本来想用他来收拾徐湮,震一震小老头说,他倒好,不光自身不保,还把一个不能轻易使用,查出来要受罚的物品露了出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于是彪哥转身训斥歪脖儿道:你使暗器伤人算什么本事?我一辈子最看不起的阴脐烂肚的人,有本领就搞明的,要杀要砍都敞着来。
说完,反而把气咻咻的徐湮,拉到铺边坐下,和颜悦色夸他出手快,一看就是练过两手的干才。
徐湮看见彪哥,边说边用眼睛去瞟新来的小老头,明摆着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再看那老头儿,一直不动声色,对这场闹剧视置若罔闻。
彪哥心不在焉夸完了徐湮,突然兴味索然,回头叫声“大台”、“二台”,就身往床上一摊。那两个跟使唤丫头一样卑贱的小青年,慌忙跑到他身边,一人抱着彪哥一条腿,啪啪啪啪拍将起来,响成一片。
徐湮心下清楚,喜怒无常的彪哥,已经感受到极大的挑战。彪哥与小老头的较量,就要在这个屋顶下,随时随地展开,而他自己跟歪脖儿的捉对撕杀,也不会就这么轻易了结,还有不能预见的恶战在后边。
徐湮的心被暗淡的茫然笼罩,悔恨也跟着在这一片茫然中,再次升腾起来,如无云的天空中明晃晃的月亮,毫不留情地照着他心中波涛汹涌的苦海,其间每一个浪花,都翻滚着绝望。
日期:2010-02-06 16:3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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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挣扎,已经让陈山妹耗尽了力体。灌了肠之后,肚子里更是翻江倒海,好像有七十二个孙悟空在里边打滚儿。随着一大盆污秽的稀浆飞流直下,她的身体似乎连血带肉一起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层皮囊贴在床上,轻飘飘的,随时可以让一阵风给吹起来,飞扬而去。然而,她的心仍然沉甸甸的,宛如塞满了带楞带角的石头,那么结实,一阵阵硌得人钝痛。以她的感觉,这些石头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从她心里搬走了,这种结实的痛楚也将伴随她走完不会太长的余生。
朱颜和安莺燕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又开始绊嘴。她们俩一天不干仗,女监二号仓就像缺了一块儿似的,让人觉得不太正常。陈山妹不知道这两个妹子,怎么会见面第一天起,就成了冤家对头。
自打朱颜来到女监二号仓,和安莺燕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开始是安莺燕撩拨朱颜,朱颜不理不睬,后来朱颜开始接招,也是安莺燕说十句她才回一句,但是每句出口,都夹枪带棒,而且枪棒上还沾着毒药和盐水,让人碰着就得软了手脚,再痛上半天。
陈山妹不会说那些有缘无缘的话,不会在意谁有地位谁有钱,但她看人也有自己的标准,那就是顺眼不顺眼,为人良心好不好。顺眼的可交,心好的可靠。可是在安莺燕和朱颜这儿,她的标准不够用了。
陈山妹刚进仓的时候,安莺燕是最早过来关心照顾她的,但与这个浑身上下青红紫绿五彩缤纷的女人相对,她总有点惴惴不安。而且不知从什么渠道很快打听到陈山妹的案情,就此大发议论。
安莺燕点着彩色的头,对陈山妹杀死企图强奸她女儿的后夫,表示热烈的赞同,说:这种畜牲都不如的男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你这是为民除害,肯定没事儿,政府肯定不会枪毙你。你甭太担心了,见义勇为犯了哪门子罪了?说不定法院会酌情处理,给你一个从轻发落。
自扔下手中带血的柴刀那一刻起,陈山妹就抱定了赴死的心。杀人定要偿命,是她脑子里最简单也最明确的天规地矩,杀了人还会有什么酌情处理、从轻发落,她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
警察到家里来抓她的时候,陈山妹正在做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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