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蹬蹬几步就冲到了厕所里,也不知道是那个设计师想的馊主意,一个公共男厕所,还要装上暗格。
风从外头拱了进来,将门推得一开一合,再配合上这灯光,我相信胆子再大的人也犯怵。
我给自己壮胆,大喊道,“老雷子,你赶紧滚出来,这么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呜~~呜~~”
我听到了,这声音是从倒数第二个暗格里传出来的。
我猛地几步就到了近前,一把推开了门。老雷子果然在里头。
他瞪大了眼珠子,背紧紧地靠着墙,脚尖点着地面就象跳芭蕾一样竖着,闪动的灯光中,他的脸色被憋的象紫茄子一样。
舌头吐的老长,眼看着就要被勒断气了。
他张大了嘴试图呼吸,艰难地抬起手冲着我动了动。
我看到墙上有个东西,模模糊糊的一个东西,高出老雷子半头。
影子,是影子。
老雷子的脖子上清晰地浮现出黑黑的一圈手印。
日期:2009-3-20 14:39:00
我伸手去拉老雷子的手,这东西这么邪行,我也不敢离他太近。
他的手冰凉凉的全是汗,我手劲虽然大,可却抓不紧,拉了几次总是打滑。
灯光啪啪地闪,我耳朵里除了厕所门在风里啪啪地声音就是灯泡子里的电流声,闪动的灯光中,老雷子的手越抬越低,哈喇子越淌越多,我知道这样下去可能再过几秒钟他就要被活活地勒死。
我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心想豁出去了,跨前一步俩手抱住老雷子的腰就往外面扯。
可他的身子紧紧地贴在墙上,就好象后头也有个人拉着他一样,他的脚点在地上,头粘在厕所的墙壁上,腰则被我扯了出来,立刻呈现出一个前挺的弓字形。
我看到这个情形比自己受罪还难受,任我怎么使劲就是拉不动他,就在这个时候,灯泡子‘啪’地一声脆响爆炸了。
风也突然停止了。一切的一切都伴随着灯光的消失恢复了平静。
老雷子的身体就象面条一样,一下就堆了下来,倒到我的身上,我脑门子上都是汗,胳膊发酸,可是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黑暗中我扛起他的身体什么也不想,疯了似地往值班室跑。
我一边跑一边大口地喘气,月光幽幽地从云雾里探了出来,银白色的光衬着地上的霜粒子,上下两片银白。看到眼里拔心的凉。
推开门,我把老雷子甩到床上,关上门,又检查了窗帘子,我怕那月光照进来,映出影子。灯就更不敢开了。
黑暗中,我用湿毛巾给老雷子擦了擦脸,他躺在床上缓了好久也没有动静。我心想他一定是受惊过度了,从褥子底下摸出了两片镇痛片,这东西的成分有安神的作用,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我自己也咽了一片进去。
我坐在床上,胳膊杵在腿上抱着脑袋,回想刚才的那一幕可真是九死一生,如果再晚回来几分钟老雷子必死无疑。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马文明白天嘱咐我晚上千万别在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去仓库和空大的房间还有坟地,当然…还包括那鬼气森森的厕所。
“怎么办?我刚刚又去了那地方,会不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我心里反复地问自己这句话,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为什么老雷子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要等我回来这几分钟偏偏去厕所出了事,而且他的胆子又那么小…
难道那个影子根本不是要加害老雷子,而真正的目标是我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自己身子这么冷呢,我伸手把被子车开包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那股子冷劲就好像是从身体里边发出来的一样,那寒气透过棉被是往外面散发着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那小屏幕里的光立刻将房间笼罩成一片蓝色的空间。
“铃铃铃…北京时间十一点四十分。十一点四十分。”
这诡异的手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响?我根本没有调过闹钟啊,这个岁数基本上是想几点醒就几点醒,它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报点?
“十一点四十分、十一点四十分、十一点四十分、”我脑子里全是这东西的声音,蓝光间歇性地亮着灭着,我他妈的就为省几个钱居然还留着它。
我抬起胳膊,狠狠地将它摔了个粉碎。太好了,它再也不用再鬼叫了,我与它永远地说再见了。
安静了,一切都安静了,这种感觉真好。我露出深度疲倦的微笑,痴痴地坐在床上。眼巴巴地坐在黑暗中。
我点着了一只烟,狠狠地吸着。肺部有些隐隐的痛,医生说这病不能着急,不能抽烟,不能做太过激烈的动作,这样对肺都不好。
可我呢,这些我都在做着。我用手顶着疼痛的部位,这一刻我流泪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周围形影不离的恐惧还是因为身体上随时可能加深的疾病呢?
或许是因为爱吧。我怕自己死去。我死了绣红会天天伤心。
小星的生日也快到了,我一直都想送他一台新的山地车。
日期:2009-3-21 13:22:00
黑暗中我看到窗子外面走过去个人,她年纪不大,个子比老雷子高一头,大概有一米七五的样子。梳个小鞭子,穿得也还算素朴,
手握着把尖头镐,戴着一副红手套。
来福宝山戴红手套的人几乎只有一类人,那就是挖坟的。
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胆子这么大,来福宝山挖坟?
我担心地推开门,这福宝山既没福也没宝,只有土下埋的无数白骨。
可是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我却没有叫住她,劝她别上山,就这样静悄悄地在后面跟着她。她手里拎着镐,身子单薄,走一步那镐头往地上杵一下,发出闷闷的‘咚’一声。
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就好象她长了三条腿。
刚才和老雷子从厕所里跑出来,明明还是个月亮天,可是现在月亮没了,天上的云没了,外头的黑就象糅的糯米团一样,给人一种绵绵无边的黑暗感。只有她身边两三米的地方才看得清东西。
当走了一段距离时,她突然一转身,向右边绕了下去,我看到有一棵小松树笔直笔直的,她背对着我,向树尖上看了眼,然后弯下身子用镐给树松了松土。
这小树我认识,是办公楼下面的树,就这一棵,长的又瘦又直,前些日子本来要死了,可这几天突然就绿了。小孙还对我说不知道这树怎么活过来的。
她松了几分钟土,然后又往山上走,她走的这条是围着办公楼上山的小路,她居然还知道抄近道?难道她对这里很熟悉?难道她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可这年龄这个头我好象从来没见过啊。
她的脸始终背对着我,我想看清却做不到。就这么跟着她上了山顶。
她到了一座坟前叹了口气,闷着头开始刨坟,人长得单薄可是力气却非常的大,每一下下去都是石土乱飞。
可是更令我不敢相信的是,她使的力气再大,石头、土飞的再高,可是那坟就好象被人下了咒一样,就会活生生地长好。
她刨一下,那坟就长一点,这姑娘就好象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手里的镐抡的呼呼生风,越来越密了。
镐碰到石头上飞出贼火,星星点点的。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从后面走了出来,我说,“姑娘啊,半夜三更的你这是做啥呢。赶紧回家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她依然是背对着我,好象早就知道我在她后面了一样,用手做了一个赶我走的手势说,“李叔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
我说你知道我姓李啊,你在这里工作啊?
我看她的后脑小辫一上一下的,是点头表示我说的是对的。
我说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工作,那我也该认识你,你是那个部门的。
她说,“叔我是财务科的,我姓孙。但你没见过我。我天天见你。”
我说,你既然是这里工作的,就知道这里的规矩,你擅自刨别人的坟,你这是违反规定的,或许还违法呢,赶紧回家吧,要不在值班房先待会,天要亮了。
她把镐往地上狠狠一敦,‘砰’地一声响。她说,“叔,我要搬家。我心里头憋屈。”
她一说这话,我就知道不对劲了,我说,姑娘你别吓唬叔,叔胆子再大也是个人。
她抬起胳膊指了指坟上的相片说,“叔,你说你姓李,别人天天指着你家说这是老刘家,你心里头高兴吗?”
我一听这话,心想完了。肯定又碰那东西了。
她说叔你心里明白我是啥了吧,我不敢把脸转过来给你看,怕把你吓到。
她顿了顿又说,“叔,你心眼这么好,要不帮我一起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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