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我以为作弊风波都过去了，也不去提；小喇叭却整天追着说：“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少管闲事！”
　　小喇叭一直跟着我到我们小区；我站定，压低声音说：“这就是我做的，我让李洋做的！”
　　“你瞒得了别人瞒得过我吗？你的大脑门上都写着‘我讨厌李洋’五个大字，你这个闷骚男会求他帮忙？”

　　我又在算着，数错了吧……
　　“默认了吧？”
　　“靠，我讨厌李洋是几个字你自己数数？”我在小喇叭面前扳着手指头数，发现这次是自己错了。
　　小喇叭学着柯南的样子，左手托着右手，右手摆着八字，八字扶着下巴，眉头紧锁：“你没作弊！！”
　　我不耐烦地压低声音吼：“我有没有作弊关你什么事？”
　　小喇叭镇定地说：“你没作弊！！”

　　我不耐烦地吼：“再说一遍，我考试作弊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而我现在觉得自己喘口气都会噎着；就这么巧，我妈和果果妈路过，我妈冲上来问我：“你说什么？”
　　我吃惊地看着她们，一时无语；小喇叭吐了个舌头说：“阿姨好。”
　　“啊？帅帅，作弊了？”
　　黄晓果不知从哪个角落跑过来：“妈，你不知道别乱说！”

　　“不是他自己说的吗？”果果妈表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嘴脸，却渗透着浓重的幸灾乐祸的表情：“帅帅啊，作弊可不是聪明的行为哦，会没有人愿意和你交朋友的，因为你不讲诚信！”
　　我妈在一边气得脸开始发绿。想想她在果果妈面前受的委屈，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我瞪着眼，恨恨地看着果果妈。
　　果果妈冷笑道：“哟哟哟，年龄不大脾气还不小，做错事被长辈说两句就这样，以后走上社会怎么得了？没有诚信，又没有礼貌！”
　　小喇叭插嘴说：“阿姨，可能你有误会的哇，甄帅他……”
　　“哟，甄帅有小女朋友了？”

　　我忍无可忍，从牙缝里地挤出一句：“阿姨，请你说话注意点！”
　　“干嘛，要耍流氓啊？”果果妈抬起头逼上前来，柳眉倒竖。
　　我恨恨地瞪着她，黄晓果拦过来：“甄帅，你这是干嘛？有脾气冲我来啊！”
　　果果看着我，目光里写满正义凛然四个字，仿佛我真是那个作弊的；仿佛我真的做了伤害她的事情；仿佛我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取其辱！我从小到大、甚至想用一生去保护的女人，此刻，却在保护那个伤害我妈的女人！
　　“黄晓果，甄帅他……”

　　“陈默，你住嘴，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愤怒地打断小喇叭。
　　“我惹的事我会管到底！”随即，小喇叭她扬长而去。
　　果果妈对果果说：“以后不许和这样的人待在一块，没教养！”
　　我妈愤怒地大吼一声：“甄帅！回家，交代清楚，什么事？”
　　我的手被老妈拽着，心如刀割。


日期：2010-05-28　16:49:14

　　（30）
　　回到家，我握紧拳头，死咬住嘴唇，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老妈暴风骤雨式的袭击。可是老妈却先把我拉到沙发上，又给我泡了杯蜂蜜水，接着拿了个苹果，猫着腰在水池里，一点一点地洗，一点一点地削。她额前一缕头发垂下，显得疲惫且苍老。
　　老妈是个爱美的女人，没事敷个面膜，把变白的头发染成酒红色，即使已近不惑之年，倒显得只是过了而立。可是今天，她猫在那里，憔悴得好像老了十岁。
　　老妈把苹果递给我说：“吃吧，这段时间，看你每天补课，熬夜熬得都没了人形。其实啊，也是妈的不对，因为和别人赌气，就这样逼你。只要你尽力就行了，有没有好成绩，能不能上好大学，我们不去计较，啊？
　　“你从小就老实，又不爱说话；上次我确实太激动了，碰上你爸的事儿……你爸被黄晓果的爸爸踩着，我还净被黄晓果的妈妈损……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都是邻居，又是同事，她爸还是你爸的上司……

　　“妈看你学成这个样子，已经在玩命了，作弊可以理解；以后别这样就行了，咱们凭真本事，不去搞那些旁门左道，啊？……”
　　吃软不吃硬是我最大的弱点，我倒宁愿她来番狂轰乱炸；可她偏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把我弄得鼻子发酸。
　　我为了帮我喜欢的女人，却让我应该孝顺的女人受到伤害；我这么多天拼了命地学习，每天辗转在各个补习班，熬夜甚至通宵，我为了什么？不就是想帮老妈争口气吗？！可是，到头来，还是让她因为我而蒙羞。
　　老妈说完，我突然鼻子一酸，不知道自己是想发泄出这些日子的疲惫和委屈，还是被老妈的话刺痛了心底最不能碰触的地方。

日期：2010-05-29　13:14:23

　　（31）
　　第二天上学，我和果果在巷口相遇。果果在对面看见我，站定，想说什么；我赶紧扭头离开。来到学校，我安静地整理好课本。晨读的时候，班主任进来，刚把两张薄薄的成绩单放到桌上，大家就开始交头接耳。前排的同学纷纷伸着脑袋向那两张纸张望，仿佛都希望自己有双千里眼；此时的迫切比考试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没办法，考试对于老师就像倚天剑之于灭绝师太，而分数之于学生就像生殖器之于男人。没有倚天剑，灭绝只是师太；有了分数，学生的前途就不会太监。

　　班主任示意大家安静，仿佛大家不安静，就会砍掉大家的命根；即使不砍掉，也要少半截。似乎还有不怕被“阉”的同学仍在嘀嘀咕咕，班主任剁肉似的拿起讲台上木质的点名板，敲了敲讲台正色道：“首先，元旦晚会，黄晓果和甄帅获得一等奖。”班主任说这话的时候，眉头仍然紧锁着，把这个消息说得像我和果果得了倒数第一给班级抹了黑似的；本想鼓掌的同学刚抬起手又放了下来。接着他又在宣布一些相对而言无关痛痒的信息；比如寒假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寒假期间的补课安排等等等等。

　　“这次期末考试……有同学作弊了，作弊是什么问题……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终于说到这个话题，大家停止手上的活动，回过头来看我。
　　哥准备好挨骂了，不怕！
　　“甄帅同学考试时公然舞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哥能挺住，刚爸跌！
　　“经年级组讨论决定，把甄帅同学调到普通班，希望下次考试能够诚实做题，考回来！”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没想到还会把哥驱逐出重点班。也罢，反正也要文理分科了。
　　“甄帅！”
　　我安静地站起来，准备接受审判。
　　“你准备一下，调到169班去，那边也有同学要调过来了。你这次……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我暗自冷笑了一下，在班主任的唾沫横飞中，安静地坐下。

　　“老师！”小喇叭站起来，她稚嫩地声音打破课堂的宁静，打断班主任的喋喋不休。
　　“要上厕所自己去，不用向老师汇报。”
　　“老师，我不上厕所，我是想问您为什么肯定是甄帅作弊？”小喇叭理直气壮地看着班主任，仿佛不是质疑，而是证据确凿。我惊讶地看着小喇叭，全班同学麻木地看着我们，除了黄晓果和李洋。

日期：2010-05-29　13:22:24

　　（32）
　　“甄帅的答案和纸条上的答案一模一样，况且当事人自己都承认了，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班主任有些懒得搭理的语气。
　　小喇叭不依不饶地说：“首先，我觉得您判事不公，您所说的甄帅作弊事件不是他偷看了别人的，而是别人传纸条给他，这一个巴掌拍不响，您为啥只处罚甄帅而放过李洋？”
　　“甄帅自己说全部责任……”
　　没等班主任说完，小喇叭打断道：“第二，此案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李洋有没有承认是他们作弊？”

　　“李洋……”
　　“第三，”小喇叭再次打断，“您当时有没有亲眼看见甄帅，也就是当事人拿着纸条抄答案？”
　　“这倒没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