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才刚入盘，她就拿着一双筷子在旁守候，端起来像个乞丐似的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盘腿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吃了起来。等我所有菜都烧好了，鱼已经被她吃得精光，连鱼头都嚼了。
　　有时候想起她一个人在家的样子，就会心酸。我本不该动情，这是做男人的大忌，更是成大事者的大忌。
　　饭后她让我去洗碗，她说这叫调情。调情就是做着一件与主题不相干的废事，尽说废话。她洗好澡还要我陪她一起看会电视，非逼着我跟她一起猜故事中人物的命运，或者下个镜头该谁出场？她乐在其中，无比开心，热情扬溢。我熬到眼皮乏困，电视结尾了才能将她抱上床，她兴趣失然，像默默承受，没有一丝苦或一丝笑，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像对待一份工作。有时候会哼两声，紧抓着我的手臂。床榻吱吱作响。

　　她说她只想找个人陪她吃饭，陪她看电视。但她知道男人们陪女人干所有事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上床。没有哪个男人愿意无怨无悔的陪女人调情。说得我无地自容。她说这样很公平，你陪我调情，我陪你上床。
　　我一般不会主动去找她，都是她打电话抱怨寂寞我才去。除非汪明请客，让大家一起出来聚聚，她才会以我女人的身份出场。
　　金妮躺在床上对我说：“万芳芳挺可怜的，这几天病了，汪明也没去看她，汪明最近干嘛去了？”
　　我翻起身找了支烟将烟灰缸放在大腿上。金妮推着我说：“问你话呢？”
　　“做生意去了吧。”我说，“他在做保键品生意。”
　　金妮靠在我肩膀上说：“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过几天你把汪明叫出来，大家一起聚聚。”

　　我应了一声问：“你觉得汪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金妮掐着我的胳膊说，“哪像你这么坏。”
　　“那你当初干嘛不找他去呀。”我生气的喷了一口烟在她脸上。
　　“吃醋了？”金妮得意的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多情的种子。”
　　“我心里酸得很厉害。”
　　金妮半夜发神经把我拉起来一起坐在窗台看雨，屋外一片漆黑。她让我明天陪她一起去看万芳芳。金妮是个热心肠，为人善良，被前男友抛弃过一次，很没安全感。她似乎体会到万芳芳的孤独和可怜。她说不知道万芳芳一个人怎么过的？

　　我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管是哪种都是自找的。穷人多的是，他们不照样生活得幸福。”
　　金妮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要是哪天我病了，你会不会来照顾我？”
　　“会的。”我嬉皮笑脸的说，“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那汪明干嘛不去看万芳芳？”
　　“废话，他没那个义务呀。他连万芳芳手都没牵过。”

　　金妮喷笑了一句问：“汪明到底会不会追女孩呀？我看万芳芳也不像那么保守的女人。”
　　“问题不在于汪明，万芳芳对任何男人都用那套。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屋外的小雨轻飘飘的像一支毛笔溅出的一团墨。黑影重重，只有滴滴嗒嗒的声音。金妮还在为万芳芳担心。让我明天把汪明一起叫上。

日期：2010-05-31　16:31:35

　　第八章
　　表姐说我是世上最善良的人。念书时我们一起到食堂里打饭送给学校门口的乞丐吃。看着那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呲牙咧嘴的笑和满足的表情，我们很开心，像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我们觉得自己很厉害，可以拯救世人。
　　不知什么时候我变得麻木不仁，像个冷血动物。就连我的前女友都说我这个人没爱心。
　　在表姐结婚的前一天，我将她搂在怀里，两颊炙热，我无法接受我爱的女人嫁作人妇。我吻在了她的双唇上。多年后我还记得那一幕场景，那是我的初吻，我和表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生活二十多年，就在那一天，我被判了列刑。我连生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
　　表姐像对待一个孩子一样劝慰我。我始终不信从头到尾她就没有爱过我？
　　表姐满脸泪水，我像猛兽两眼冒着血光不依不饶。表姐胸口颤抖，泪水泛滥，咬紧牙关轻微的扭着头躲避我。我心生怜悯。
　　表姐从未看到过我如此愤怒，就连在学校用砖头砸那个自称我姐夫的小混混的头时，我也没有这般暴烈。
　　而我真正的姐夫是个二十六岁的国家干部，剃着平头，很精神，谈不上风流倜傥的帅哥，也算器宇轩昂，一副务实的稳重形象。

　　面对这个情敌时，我还得对他浅笑。结婚的那天，按照当地的习惯，他被百般刁难，依然笑逐颜开。摄像师扛着机器像拍电影一样围着表姐转，她像个花仙子似的美丽动人。舅舅把我拉到饭店门前指着一排排的名贵婚车说：“有才，看到没有，这就是排场，人活到这份上还求什么。”
　　我势利舅舅说过的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我漂亮的表姐嫁给了一个他不熟悉的人，原因是这家伙有份好工作，有个好背景。
　　两年后表姐婚姻不幸时，我却还记得舅舅把我拉到饭店门前看婚车的神情。表姐的婚事得到了周围所有的人赞同，叫好声一片。说表姐嫁了个如意郎君。护士的工作太累，表姐结婚后被调了县里电信局上班。
　　她的新婚蜜月期正是我失恋痛苦难以自拨，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我没有再跟表姐发过短信，打过电话。整整一年，我们失去了联络。毕业后，我回到了家，被父亲唤了一年的饭桶，不求上进，整日窝在家中日出而息，日落而作，整夜灯火通明，颠倒黑白的生活。全家人都在吃饭时，我却躺在床上，躺在梦乡里，躺在我和表姐金色的回忆里。

　　我没有恋爱，没有追求，什么兴趣也没有。连遗忘都没学会。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两年，突然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表姐离婚了。原因不详，每次我问起时，父母都是遮遮掩掩，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不是男方没有生育能力就是男人功能无效。

日期：2010-05-31　16:36:43

　　我却很变态的释然了，我觉得所有人都欠我的，你们终于得到报应了。我孑然一身的去了离家两百多里的市里上班。表姐离婚后还呆在电信局，从父亲那里要我的新号码，每天跟我诉说着心事，我却无心见她。
　　这之前我还是个处男，比一般的女子坚守的时间都要长。我公司有个女人同情我，看不过去，就帮我破了。之后我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人生的启蒙老师名叫尹丽萍，比我大三岁。一头直发，鹅蛋脸，眉清目秀，身材休长，丰胸肥臀，为人爽朗简约，从不绕弯子。我刚进公司就是她带着我，教我做事教我做人，还教我上床。有次同学们聚会说到自己的第一次时，千奇百怪，各执一词，总之不是给了自己的老婆。有人是给了小姐，有人是给了大姐。
　　我平常都叫她萍姐，她对我溺爱有佳，带我吃饭，教我穿衣服风格。就是从那时起，我留着长长的头发，唏嘘的胡渣。一下子像老了好几岁，脸颊变尖了，体格变瘦了，声音沙哑了。刚从她那里出师不到三个月，我就跟公司里一个刚毕业的小女孩好上了。二十多年在表姐那里失去的，我全赚回来了。
　　守株待兔要比主动出击有效得多，只要静静的坐着，不时对周围的人露出一个腼腆而不失迷人微笑，女人们蜂拥而至。
　　表姐经常给我发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看她，她就住在电信局的宿舍里。她每天下班买菜煮饭洗衣服，看电视看《致富经》。生活越来越狭窄，总要问我外面的世界。她说要去学插花，像电视里那些花店的女子一样，总会邂逅一个温柔的帅哥。离婚后她谈了一次恋爱，却不是电视里那些风度翩翩的帅哥，而是个厨子。一个小饭店的老板，为人老实，敦厚，不懂风情。表姐或许是心灵太寂寞，问过我的看法。我说开心就行，三个月后，表姐又单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