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光明纪——鬼食》
第14节

作者: 湛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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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个传说中的辰州人,以及那段近乎湮灭的血腥往事,虽然是在武威府关系网之外,却应该有一根线索,将其与武威府最核心的人物联系起来。
  虽然貌似漫不经心,也几乎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线索,但是通过几日来的生活,还是慢慢描绘出了事情的大概,这便是林墨弦的所长,组合所有可能有用的信息,在庞大的线索面前逐步还原事件的本来面貌。
  但是现在,距离事件的真相还差得远。所有人之间,还缺乏必要的事件与理由发生关联。需要知道的还有很多,林墨弦这么想着。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细碎轻微的声音,从黑暗中发出,传进了林墨弦的耳朵。


日期:2010-7-28 11:21:00

  虽然是非常的轻微的响动,在夏夜浮动的水气里,隐隐约约,如同耳鸣,并不真切。
  林墨弦却还是警觉地站住了。
  的确是有一丝细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像是粗重的喘息。
  一吐一吸之间,间隔非常短促。
  那些在暗处监视的金吾卫,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加之庭院之间,还有夏虫的声音侵扰,所以听不见。

  林墨弦即刻放轻了脚步,屏息静气,四下里辨认着声音的来源。仔细聆听,发现声音竟然是来自一旁的某间屋内。
  可以确认不是自己的幻觉,但是这样的确定,却好像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声音的源头,就在欤筑之中。
  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这样的自信,让气氛霎时诡谲起来。伴随着越来越强的心跳,恐惧也慢慢的涌向全身。因为林墨弦知道,欤筑之内,只住着自己和丁意昂。其它屋子都是空空如也。
  现在,某间屋子里闯入了一个声音。
  小心地迈动步伐,一点一点地朝那间屋子靠近,声音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没错,就在眼前的屋子里。
  想要再往前一步,更加靠近门口,正在这个时候,林墨弦踩到了一块有些松动的木板,脚下发出了“嘎吱”一响。这在平常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声音,这一刻听来,却犹如恶鬼在耳边的鼻息,冷汗突然就出来了。
  林墨弦保持着抬脚的动作,僵硬地静止,许久未敢再有行动。
  果然,屋中的声音也消失了。
  双方就这么静默着,仿佛是在无声地对峙。

  林墨弦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却无法用上力量,可怕的画面再次掠过他的脑海,那个恶鬼的样子。
  打开门,就会死吧?
  这么想着,手却还是忍不住向前伸去。
  一咬牙,拉开了屋子的门。
  什么也看不清楚,屋内没有光源,只是漆黑一片。
  林墨弦又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努力适应着黑暗,一切都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流云缓缓地移动,月光从罅隙中透射出来,屋中渐有了些光亮,勉强可以分辨内里事物。

  也就是在转瞬之间,林墨弦赫然看见,一个灰色的影子,隐藏在屋中的一角,微弱的光下,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只见两只透出血红颜色的眼睛,炯炯地盯着自己。
  然后月光再次消失了,黑暗又迫不及待地吞食了屋中景象。

日期:2010-7-28 13:02:00

  林墨弦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但见那个矮小的影子擦身而过,随即夺门而出,奔入庭院。
  这样的眼睛和速度,一瞬间,林墨弦只确认了一件事情,那个影子绝对不会是人。
  林墨弦心中这么想着,也迅速回转身来,紧随那影子而去。追逐的动作惊动了监视的守卫,三个黑衣人忽然从庭院中冒了出来,也一同朝那身影追去,身手行动干脆,应该都是金吾卫中的精英。夜色太过浓重,黑暗中根本无法捕捉那影子的逃路。此时,一个追逐的卫士朝高处吹了一声口哨,一幢角楼迅速燃起了灯火,照亮了部分的庭院。那影子却直往黑暗中避走着,在林木之间穿梭,由于速度太过迅捷,只听得树枝劈啪作响,却无法看得清楚。灯火晃动间,只道那影子孩童般大小,手脚极其利索果决,异于常人。追逐跑动中,林墨弦分明看见那孩童脑后还长着一张人脸,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咧开的嘴角仿佛在嘻笑身后追赶的人。

  角楼的卫士敲响了鸣锣,紧接着,如同传递一般,府中各处的灯火都亮了起来。
  然而追逐的四人却被影子越拉越远,已然是无法企及了。追逐者的身手,自认皆是长安城中的顶尖之辈,然而速度却仍旧远远不如那奔逃而出的恶鬼。急迫之下,一个卫士扔出暗器,眼见着打入那恶鬼身上,却又没入暗处,没了踪影。
  随着府中鸣锣之声渐盛,前院的卫士也被惊动,闻说恶鬼现身,积郁心中的压抑之情也被宣泄出来,但见阕影阁前火光摇曳,人声鼎沸,拔刀之声不绝于耳,眼见已与追逐者形成前后包抄的合围之势,恶鬼断然已无逃生之路。
  虽然已经看不见那奔逃的身影,两边的卫士还是循着声音往既定方向而去,在演武堂前,双方居然碰了个照面,全部都怔住了。
  除了那些面面相觑的重甲卫士,林墨弦又看了看那几个随他一同追逐的监视者,都是一脸茫然,他们似乎都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在他们的眼前,在重重包围之下,恶鬼就这么消失了。

日期:2010-7-28 13:07:00

  众人皆不敢议论,一时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卫士抬起头来,忽然又慌忙半跪下去。
  随即,众人纷纷抬头,然后全部都下跪行礼,头,埋得深深的。
  林墨弦抬起头来,只见高耸的阕影阁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矗立,虽然看不清面目,然而威严的气势仍然震人心魄,让人畏惧。
  是那个让整个大唐都会颤抖的名字,恶鬼将军——忌廉。


日期:2010-7-29 15:38:00

  排查工作从深夜开始。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卫士高举着明灯,成一字排开,密集的光亮,把武威府照得恍若白昼,那高耸的阕影阁,居然也在这样的喧闹中,呈现出一种迥于白日的微妙姿态。搜寻的士兵把府里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全都翻了个遍,高处角楼的卫士紧张地看着四周,架设的弓弩随时处于绷弦待发的状态,防止刚才那速度奇快的恶鬼翻越三丈高墙逃逸。

  所有房间,包括女眷们居住的繁锦楼,也由忌行领着近身侍卫,一一仔细搜索。
  看着乱哄哄的人群,林墨弦失落已极。恶鬼好不容易现身,但如同嘲弄般,轻而易举的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自己之前与食人恶鬼独自交锋,却毫发无损,实在是匪夷所思的走运了。
  总觉得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时候,丁意昂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由于是在梦中被喧闹所惊醒,一时还不太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只听说恶鬼现身,却又不见了踪迹。林墨弦向丁意昂描述了自己遭遇恶鬼的大概经过,丁意昂的脸上涌现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
  好像是意外,但更多的是恐惧。

  搜查一直持续了整夜,直到天色发白的破晓时刻,才逐渐结束。卫士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散去,失意的神情已经透漏了结果——没有找到那只逃遁的恶鬼。
  只是忌行在月聆楼的一个伶童住处,搜出了几张道符,符咒被放置在伶童的枕头之下,面对突如其来的搜索,来不及掩藏,被抓了个正着。
  伶童被卫士压到了阙影阁的右厅时,天也已经亮了,林墨弦与丁意昂也特别得到允许,一起进入厅内。
  被绑缚的伶童跪在地上,清秀俊俏的脸庞上,此时却是一片惨白,只是表情依旧冷漠,看不出内心的变化。守在厅里的,是武威府中的几个亲卫,都执着武器,在一旁默然等候着。
  过了一些时侯,只见忌行从厅中的一个侧门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高大的身材,深红色的锦袍下,掩盖着黑色的甲胄,走得每一步都很慢,仿佛如临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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