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活在两千年的谎言中:人皮论语》
第40节作者:
飕飕飕 “据县丞刚才所言,那姓楚的家里还有一具无名男尸。据邻居所言,案发前一晚,天刚黑,看到一个男子带了一个小童偷偷摸摸进了楚致贺家。那男子应该就是那具无名男尸。但没有找到他带来的小童尸体。驿报上说,那姓申的老儿也带了一个小童。两个小童应该是同一个人。楚致贺不是死在家里,可能正是带了那小童逃走,于途中被杀,小童又被那姓申的老儿带走。”
“嗯,有道理,有道理!还有一条呢?”
“据属下查问,案发当日,有人看到有三个锦衣人骑着马,在皋兰山脚下游荡。驿报上说扶风有锦衣刺客要刺杀那个小童,这两伙锦衣人恐怕是同一路人,楚致贺全家应该正是那三个锦衣人所杀。”
“好!很好!有这三条,足以应付了!”县令喜不自禁。
“如果只上报这三条,执金吾恐怕仍会以为大人办事不尽心。卑职以为还可以再挖出些东西出来。”
“话虽有理,但这个案子我这里查了一个多月,已经是个死案,还能挖出些什么?”
“那具无名男尸。”
“上月我已命人查过,并没有查出什么来。”县令摇摇头。
“现在有了小童这条线索,或许可以追查出他的来路。”
“一个死人身上怎么追查?”
“据县丞言,上个月案发后全县稽查,共有十几个人走失逃逸,并找了相关人等来认过,都不认得。这一个多月来,也并没有人来认领那具男尸。卑职刚才在路上细想,此人定非本地人。金城东西南北四条路,据卑职推断,那男人应是从北路而来。”
“哦?你是从何得知?”县令又睁大眼睛。
“有三个证据,第一个证据是那男尸身上衣服,县丞说他穿的是複襦。上个月才入秋,卑职进城时留意,金城街市今天还有人穿着单衣。只有西边、北边才会冷得这么早。”
“如何断定不是西边,而是北边?”
“那男子是上月初四赶到这里,初七,那申老儿接到楚致贺的口信,从西边湟水赶来,接走了那小童。”
“他们会不会一前一后从湟水赶到金城来的呢?”
“应该不会,如果两人都是从湟水赶来,姓楚的又何必从金城又稍口信回去?而且从湟水到金城单程快马至少得要两天,时间也合不上。此外湟水地偏人稀,哪怕来只野狗,也躲不过人眼,卑职来之前,已经命人细细盘问过,除了给申道报信的人,这两个月并没有生人到过湟水。”
“有道理,第三个证据呢?”
“县丞说那男子身上有把镔铁小刀,是西域所产,卑职想,这种刀只有在北地才容易买到。”
“嗯,有道理。但北地绵延几千里,怎么能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北地虽广,却只有一条路通向西域,自去年伐大宛胜利后,这条道再无战事,路上行人稀少,大多是胡汉商旅,那男子单身带一个小童,应该容易被人记住,沿途查访,应该不难查出他的来处。”
“好!我马上派人北上去查。只是找谁好呢?”
靳产闻言,暗暗后悔不该心急,将事情说得轻了,不过见这县令优柔寡断,忙道:“此事恐怕由卑职亲自去查为好。一来执金吾急报是传到湟水,湟水首当其责;二来,若另找人去查,怕手生不谙门道;三来,卑职方才所言,也只是妄测,就算能查出那男子来路,他已是死人,恐怕极难再往下追查;四来,大人将现在查出的这些上报给执金吾,已足可表功,但若再遣人追查,查出些线头倒好,若查不出,反倒画蛇添足,抹杀了现在这些功劳,又要惹得执金吾不高兴。”
靳产边说边偷觑县令神情,县令果然被说动,尤其最后一条,正触到其忧虑。
县令假作沉吟半晌后,才道:“听你方才一番言语,你由你出马,当然最好,只是太辛苦你了。”
靳产暗喜,忙躬身道:“这是卑职职分之内,敢不尽犬马之力?此去若能查出一丝半点,都赖大人之福。”
“好,若办得好,我就将你迁调到我这里,重重用你。”
靳产忙跪下叩头谢恩:“卑职贱躯,愿为牛马,供大人驱驰!另外,卑职还有一事求告,大人能否先行发急报给沿路各郡县,等卑职到时,办事更便捷些。”
“这个容易,我立即让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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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5-20 09:30:17
第十九章 棺木囚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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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脚程慢,行了近一个月,才出了褒斜道,经过汉中,穿过剑阁,来到广汉。
硃安世一直躺在棺木中,只在夜深无人时,才能出来透气,这十几日竟比远征大宛三年更加难熬,憋得五脏六腑几乎要炸,一算路程,才走了一半,焦躁得想杀人。
“要进城了,小心。”漆辛在棺外小声提醒。
硃安世忙凝神屏气,牛车速度放慢,听得吱吱咯咯碾过木板,应是在过城门吊桥,之后停下来,听到守城卫卒盘问漆辛,漆辛小心应答,几句之后,牛车又缓缓启动,硃安世这才放了心。
又行了一阵子,牛车停了下来,硃安世正猜想是漆辛在买吃食,却听见驩儿惊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硃安世大惊,要跳起身,却又不知外面情形,不敢冒然行事。再听,驩儿仍在叫,却听不见漆辛和邴氏的声音,事情不妙!硃安世忙抓住刀,推开棺盖,刚坐起来,却见十几把长戟逼住自己,十几个捕吏将牛车团团围住!
他定神一看,牛车停在官府大门前,台阶上立着一位官吏,看衣冠,是郡守。左右几个文吏,十数个执刀护卫,行人全都被兵卒挡在街道两头。
而漆辛,竟紧抓驩儿手臂,正拖扯着走向那官吏!
硃安世惊如雷轰,大叫道:“漆大哥!”
他自幼历尽人情凉薄险恶,从不轻易信人。活到今天,这世上能信的,除了郦袖,只有少数几个朋友。他虽曾豁出性命救过漆辛,但不喜漆辛小心拘谨的性子,故而救过之后便丢开手,不愿多交往。倒是漆辛,多年来始终不忘恩情,只要见面,必定先要谢过一番,并想方设法要报恩。硃安世却不过他一片盛情,才接纳了这个朋友。哪知竟会如此!
漆辛站住脚,回转头,满面惶愧:“硃兄弟,我对不住你,我儿子犯了死罪,现在广汉狱里,表弟帮我说情,郡守恩准,只要献出你,可免我儿死罪。硃兄弟,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可我只有这一个儿子……”
漆辛声音哽咽,流下泪来,邴氏站在一边也深低着头,不敢看硃安世。
硃安世说不出话,牙齿咬得咯吱吱响,攥着刀柄的手几乎要拧出血,半晌才瞪着眼,一个字一个字狠狠道:“你陷害我可以,为何连这孩子也要拖进来?”
漆辛噗通跪到地下,呜呜哭起来:“郡守说连你和孩子,还有汗血马一起献上,才能免掉我儿子死罪……”
他的手仍始终紧紧抓着驩儿手臂,驩儿却不再挣扎,望着硃安世,眼中竟是关切、自责多于惊慌。
硃安世心中虽然怒火腾烧,却也只能恨叹一声,环顾四周捕吏,知道万无可能脱困,便松手弃刀,慢慢站起身,气极而苦笑,连声道:“好!好!好……”又望着驩儿道:“驩儿,是硃叔叔害了你,倘若你能侥幸活下来,一定要记住,万万不能轻易相信人,日后就是见了硃叔叔,也不能轻易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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驩儿眼中这时已全然没有了惊慌,只有担忧和难过。硃安世心下稍安,一眼望见旁边停着一辆木笼囚车,心中闪念:虽然被捕,料不会就地处罚,应是要押解去长安,只要不死,何必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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