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寻思呢，那可是你亲生女儿呀，你真是禽兽不如！”
　　“要不也是让人祸害……”老丈人嗫嚅着低声辩白道。
　　老丈人的话音还没落，便被淹没在群情激愤的咒骂声中。
　　“这老灯真欠揍，真该往死干他。”
　　“这老杂毛真他妈不是东西！”
　　“他女儿贪上他这样的爹命真苦，他真不配给人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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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漠看着那噤若寒蝉的老丈人，突然感到老丈人并不像似按他所说那样想的，只不过是顺着老胖子的话随口说说罢了。
　　“哎，对了，王冬来是怎么弄的重大立功表现？”老胖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冲黑龙问道。
　　“他那号有个叫洪春的，两起抢劫带两起重伤害被宣死了。王冬来那时候也被宣死了，戴着镣子管号，王冬来挺仗义，对洪春挺好，就这么地给洪春感动了。洪春等到高法了完案以后才跟王冬来说，你这么照顾我，我也没什么报答的，我给你个‘点儿’让你活吧。洪春把他杀人的‘点儿’给了王冬来。王冬来因为检举洪春在中法又重开了一次庭，洪春也因为这事儿重开了一次庭。”黑龙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洪春有老了‘点儿’了，他把自己杀人的‘点儿’给了王冬来，过后又点儿出一个抢劫的案子，一查那个人查出了七条人命案。那个人叫方连水，现在就在零七号押着呢，从进来就躺着不坐板。洪春要不是把他杀人的‘点儿’给了王冬来肯定能活，他这属于特大立功表现，但他是两次宣死，有这个特大立功表现也没用了。”黑龙说过之后不禁笑了笑。

　　老胖子像王冬来一样拉着不可一世的架式小解过后走到了卢滨跟前，谑而不虐地踩了踩卢滨的脚镣子，装模作样地笑道：“看来没事儿我也得踩踩重刑犯的镣子了，就我这三两年的小罪儿，要是弄个重大立功表现就能直接回家了。”
　　卢滨略抬了一下眼皮，脸上现出了一丝幽微的笑。
　　“寻思什么呢，想老凡子啦？”
　　听到老胖子提到老凡子，卢滨顿时来了兴致。“老凡子真不够意思，我进来后、她就没影了，也不来看看我！”
　　“戏子无情，**无义。怎么说老凡子也是做小姐的，你能指望她什么！”

　　“在家的时候，我就和老凡子有嗑唠，尤其快要进来那阵儿，俺俩一唠能唠一宿，怎么唠也没够。老凡子就对粉儿感兴趣，俺俩一天最少得二百块钱的粉儿，我有时一天得出去抢两次。老凡子从来不问我哪儿来的钱，只要有粉儿就行。”
　　“抢了多少钱？”
　　“钱没抢多少，我一没钱买粉儿了就出去抢，看到穿得差不多的就抢，上哪儿能抢到大钱呢。好包倒是没少抢，最后全成认定的证据了。”
　　“你没把包扔了呀？”
　　“我抢的包全是名牌包，我没舍得扔。”
　　“你抢的怎么都是女的呢，抢女的多晦气啊？”
　　“我扎粉儿扎得身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要不我怎么拿着刀呢，我要是抢男的，还不让人家给抢啦。”

　　“带伤害不？”
　　“就有一个女的，她和我撕巴，胳膊让我划了一刀，连轻伤害都订不上。听我律师说，这女的老公公是政法委的，老恨我了，要没有这个女的，事儿还能好办点儿。给我认定了十九起，我就认了一起，在湖南湖北那六起能推掉。”卢滨停了一下，突然又困惑地自言自语道：“办案单位的人问我在湖南湖北时，家里这边下雪了知不知道，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我。”
　　“随便问问呗。”老胖子煞有介事地回了一句之后又继续问道：“怎么‘掉’的？”
　　“我在湖南湖北时，用抢的手机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丨警丨察就开始查俺家的电话。我回家不几天就接到站前派出所的电话，说是找我核实点儿事儿，我说一会儿就过去，他说他在门口等我。我坐着神牛过去的，离老远就看到那个人真在门口等我呢。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我在车里看了他一会儿，就让蹬神牛的从他面前骑过去了，走老远了，他还在那儿四下看呢。抓我那天白天，我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打错了，晚上，我买东西从外面回家，上楼时，我就觉得后面有人，等我掏出钥匙刚要开门时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我，我一回头就被人扑倒了——进俺家就把我抢的那些包全翻出来了，问我包是怎么回事儿，我说是一个朋友给的，问我给包的人叫什么名，我说光知道外号不知道叫什么名。到这以后，办案单位就找被害人核实指认照片，我长得还是大众相，被害人都挂着找回失物，不管是不是我抢的，都指认是我。我不认，办案单位就来气了，给我弄个大镣子戴上了。我寻思抓到了认一起也就判个十年八年呗，出去也就四十来岁，啥也不耽误，没寻思到全糊我身上了！”

　　像似要找些共鸣，白漠想也没想地问道：“你在家时爱去溜冰场玩不？”
　　“有时间也去玩儿。”卢滨停了一下像回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去溜冰场溜冰遇到了一个小姑娘。我滑累了，就到休息室坐着，有一个小姑娘看到我坐到她旁边了，就把手绢扔给了我让我擦汗，就这么认识了。那个小姑娘是鲜族人，对我可好了，她一看到我扎粉儿就哭，也不说话，一看到到我扎粉儿就哭。后来遇到了老凡子才和那个小姑娘分开。”卢滨说到这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地转头对老胖子说道：“哎，老胖子，我这跟白漠唠嗑才想起来，我要是给这个小姑娘打个电话，她一定能来看我。”

　　老胖子抬头看了一眼卢滨说道：“你给她写条儿吧，我找人给送出去。”老胖子停了一下又嘱咐道：“别说你被判死刑了，就说过一阵儿就能出去。”
　　看到老胖子和老丁不停地低语重大立功的事儿，白漠感到老胖子似乎已经成功了，焦灼而又妒忌的白漠于是转向了老丈人打趣道：“老丈人有没有‘点儿’，给我也弄一个重大立功表现，我这点儿小罪儿也就不用打了。”
　　“我的‘点儿’有的是，咱家附近的十几起纵火案都是我干的，说了他们也不相信。”老丈人愤慨地垂下头并用力摆了一下手。
　　白漠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老胖子，老胖子又低垂着眼皮窃笑起来。
　　“你放火干什么，有仇啊？”
　　“没仇，就是好玩儿。”
　　“怎么放的火？”
　　“我住的地方都是平房，我都是从房上走，看到谁家屋里没人就下去，捡块儿石头照玻璃上一砸，把窗帘拽出来点上火往屋里一扔，然后坐到房上看人救火。”老丈人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述，一边做着砸玻璃、点火、丢窗帘的动作，脸上同时现出了极度兴奋的光彩。“邻居明知道是我放的火也拿我没办法，看我被公丨安丨局的带走了，过不几天又放出来了，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咱家附近的人都怕我，我在站前那片儿给人算命，也没人敢惹我，见到我都叫我一声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