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2-25 15:00:19
梅洛触目惊心的憔悴和对未来连眼泪也不愿意流下的绝望,彻底地改变了他对剩下的那些为迷雾遮着的人生期待的热情。他真的沾染上了忧烦的情绪,从那以后,他一直在追寻几个问题的答案,关于这唯一的人生该怎么过,爱情究竟是什么。
那是梅洛,他无意间忽略了两个月的梅洛,穿着依然鲜艳的衣服,梳着一样精致的发型。但是她的黑长的睫毛似乎吞噬了她所有闪亮的目光,双目显得迟钝而呆滞,步伐变得蹒跚而缓慢,每一步都迈得提心吊胆,失魂落魄的样子。
“梅洛,你怎么这么憔悴。”
她一言不发,把头低着,慢慢走到他面前,把冰冷的双手放在他的手里。
他说梅洛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连忙把自己的手套拿给她戴上,把围巾解下来帮她缠上,将漏风的衣领口塞得严严实实的。
“怎么啦,梅洛,是怪我这么久没有和你说话吗?看看你的脸色,憔悴成这样。”
她说找一个没有风的地方再说吧,她怕风吹。
周围唯一一个可以挡风的地方,是两栋建筑中间的一个浅浅的巷子,余浩淼站在巷子口上,为她挡着风。
她说那个男生的名字叫皓,成绩好,人长得帅,家里有钱,有过很多女朋友。尽管很多和他在一起的女生都被别人认为是另有所图,但是梅洛不会,她可以在他面前很高傲,完全对他颐指气使,百般刁难。因为梅洛做他的女朋友,够漂亮,够温柔,够内涵,也够脱俗。但是梅洛并不喜欢他,她只是因为寂寞,因为虚荣,需要在人群里找到那种被高高抛起的感觉。他既会不断地编着花言巧语来讨她欢心,也会变着风格导演两个人的爱情情景剧,随时对她言听计从,唯唯是诺。
梅洛从来就没有对他投入过真感情,她觉得他也至始至终把她当成一个玩物,这只是场游戏,规则是不能投入感情。
“你疯啦,梅洛,你既然不喜欢他,干吗要玩这种危险的感情游戏。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在这种游戏中全身而退。”
“是啊,我明明不喜欢他,反而有点讨厌他身上的铜臭味,还那些低俗的女人留在他身上的味道。”
她喃喃地说着,目光中始终没有一点温暖。
“梅洛,是我不好,这些日子我太忙了,没有留心你的孤独,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才知道你受了多深的伤害。过去的我们从今天起全部忘记,我带你从新开始好吗?”
他去拉她的手。
“余浩淼,你喜欢过梅洛吗?从认识到现在。”
“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认真地喜欢你,梅洛!”
她摇着头,无味地笑着,她说你是在安慰我,可怜我。如果你真的看得上梅洛,何必要等到今天,等到她投入别人的怀里,然后被别人伤害过之后呢?
日期:2009-12-26 12:49:16
“你究竟怎么啦?”
“我这个月的例假没有来,我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怀孕有一个半月了!”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的,那天他带我去参加他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我喝醉了,最后他把我带去宾馆。我那时大概知道他会那样,但是我真的醉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哽咽着,眼泪说着便下来了。余浩淼把她搂在怀里,让她紧紧地靠在自己的胸前,一边吻着她的头发,要她坚强一点,别哭,一切都会很快过去。
她不停地抽噎,把脑袋用力地往他怀里钻。她泣着说,我觉得心里好难受,好害怕,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样子没有人会原谅我,就连你也是在可怜我而已。我现在开始后悔,那明明不是我想要走的路,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去尝试。我觉得自己根本输不起,为什么还要那么愚蠢地去赌博,现在我觉得心都空了。她要他抱得更紧一点,不要让她的心感觉到冷。他努力着使她的耳朵紧紧贴着他的左胸膛,屏着呼吸让她感觉他的心跳,他说如果梅洛的心凉了,就用这颗心去温暖。
很久以后,梅洛抬起头对他说如果那个人是你,梅洛真的有勇气做一个未婚妈妈,把孩子生下来,带回鱼塘边去,把他养大。
他看着她红红发烫的脸上残留的泪痕,突然感到心痛。
“梅洛,你还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的关于爱情观点吗?我想说对不起,你说的对,真的爱情绝不会是一场交易,也不是为了各取所需把两个人凑在一起。真的爱情是需要无私的付出,默默地牺牲,勇敢地承担。”
她说不想再讨论这些了,她并不怨任何人,只怪自己太自以为是,而实际上是太傻。你说的那些爱情,我现在觉得只有到童话故事里面去找,现实真的是像你之前讲的那样,爱情就是像一场公平的交换,你在得到某些的时候,必然要付出某些。
“梅洛,我愿意为你承担,愿意为你付出,我其实是希望等我们都长大了再做这个决定,但是我怕你现在会放弃。这不是可怜,是用余生的名义所做的承诺。”
“我已经支付不起你的这种爱情的赎金了!”
梅洛不敢去正规医院做手术把孩子流掉,因为她怕别人看见说这个女孩子坏透了,在外面和男人鬼混连肚子里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只好背着家人偷偷摸摸地来做人流。余浩淼坚决要她去市医院,他说梅洛只有一个,无论怎样也不能让她拿生命去冒险。他说我领着你去,别人要骂也只会骂我,这样你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日期:2009-12-26 20:53:19
在医院里,余浩淼先把梅洛领到候诊室的长椅上坐下,吩咐她安静地坐着,不要走开,自己去帮她排队挂号。他安顿好她,临走时还把她散开的围巾戴好。她漠然地看着他做这些动作,心里在挖苦自己怎么会有资格拥有这些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把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感觉浑身冷得厉害,心似乎都在发抖。胆怯地往四周望望,冰冷的空气中只有少许几个人,稀稀拉拉地坐着,但是每个人病人都被一个人陪着,挂号单都是捏在陪伴人的手里。没有人脸上露出像梅洛这样莫名的紧张,反而很安然地和身边的人聊着天,不时还有轻轻的笑声。如果有人突然起身走开,他们搅动空气制造的风,会被梅洛强烈地感到,那风吹得她全身为之发颤,接着她便像失去什么一样,越加失落,无助地孤独。她不时往门口望着,希望余浩淼的身影能尽快出现,每望一次她就下意识地把双脚往回缩一点,把双臂在胸前抱得更紧。她的眼神在他不在的时候患得患失仓促不安,生怕他会丢下自己不管,尽管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但是她发觉自己脆弱得连这万分之一的不幸也不敢去承担。
他回来了,嘴里吐着白汽,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单据。他看见她可怜的样子,朝她鼓励地笑着,摸着她的脸看看是不是还是像刚才那么冰凉,掏出纸巾帮她擦掉冻出来的鼻涕,扶起她走。
医生要余浩淼在椅子上坐着等,示意梅洛跟她进去。梅洛突然变得惊恐不安,她看着那扇门,吓得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一手死死地拽着余浩淼的手,另一手拉着他的衣角。医生有些不耐烦了,她说你们当这是游戏吗?把余浩淼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她说你们这些屁小孩,什么都不懂,还总觉得自己长大了,当你们真正闯出祸来的时候,你们敢承担,能承担吗?梅洛回头帮他解释说阿姨这不关他的事。梅洛低落的样子,虚弱的声音,让她不忍再去责备了,她把梅洛引进去,安慰她说不要担心,要她以后注意保护好自己。
“梅洛,去吧,我等你出来。”她深望着他,看到他对着自己点头后,才肯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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