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是我临时想起来加进去的,因为我讲的过程中莫妍一直没有明显的反应,我预计中的任何反应都没有,也不说话,这让我有些慌乱。我从来都搞不懂女人在想些什么,只好像社交场合中的新手,为了避免尴尬的冷场,拼命找话题来说。最后连我跟老田吃饭时开玩笑说赵民可能精神失常被送到精神病院也讲了。
实在找不出什么能说的时候,我也只好停下。
我和莫妍之间僵持的沉默一旦开始,好像有了实质一样迅速扩展和膨胀,将我们笼罩其中,压的我呼吸有些困难。
这个时候文博广场上人挺多,有孩子在开电动汽车,老人在打牌,小商贩叫卖棉花糖。但这些声音都离我们很遥远,如同夏日午睡时隐约能听到的蝉鸣。
莫妍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谢谢你赵明,我走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
我措手不及也跟着站起,被动的问:“那个……你去哪?”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回家。”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她?还是跟她一起走?
在我犹豫的时候,莫妍已经走过了打牌的人群,穿过孩子们的玩具汽车,走上了人行道,很快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吹过的风有些闷,晚上可能会下雨。
一个人站着,看上去很傻。
这就算完了?我莫名其妙的被卷进来,担惊受怕了两天,还差点连工作都丢了,考虑这个考虑那个,最后就这样没人搭理了?
如果这是一出戏,赵民是悬疑男,莫妍是悲情女,我只是个死跑龙套的,虽然有台词有出场。
郁闷啊。可又没办法指责谁。赵民连人都找不到;莫妍,刚上床的男人把她甩了,也被丨警丨察吓的不轻,又阴差阳错跟第二个男人上了床,没准还留下了性病和未婚先孕的隐患,她比我还惨;老田,人家是丨警丨察,执行的是公务;就连boss,他好像也没什么错,手下员工惹麻烦了就开除,当老板的肯定都这么做。
别人都没做错。我好像也没做错。
大家都没错,都是在尽职尽责的完成自己的社会角色分工。明白这一点的我真是通情达理,为什么还觉得不爽?
我想大喊,就跟昨天晚上一样。
可没喝足够的酒,看看周围祥和的气氛,我没有勇气。
我苦笑一下,踢飞一个饮料瓶。我的人生,不管多努力,还是什么都做不好,什么时候都只是配角。《喜剧之王》真是部好电影,充分反映了失败男人的无奈。
我很想找人喝酒,乱七八糟的喝醉。
拿出手机拨了号,我又挂掉。长期的习惯,我甚至不用思考,就拨了赵民的号。
沉默了一分钟,我打给老胡,响了一声,接电话的是个陌生女人,问我是谁,能听到电话那边老胡的声音,“别闹了,把电话还我。”,女人对着他大喊,“今天你不说清楚咱们到底什么关系,就别想出这个门”,居然连话筒也不盖,明摆着是说给我听的。
我按掉,又换老徐,这次倒是他本人,不过一听说是喝酒,就支支吾吾推三阻四,说不巧啊,晚上有安排了,然后估计是拿着电话出来了,小声说今天刚泡了一80后,说不定晚上就能给办了,喝酒改天。
我看着手机,它无辜的跟我对视,屏幕慢慢暗了下去。
想不起来别人了。
连能一起喝醉的人都没有,真是失败。
我打了辆车,到桐柏路买了白记牛肉,丰产路买了九九最辣的鸭脖子,纬四路买了姐弟的咸水鸭,还有兴盛斋的花生,世纪联华买了两件百威750ml的啤酒。
出租车司机看来也是吃遍郑州的老手,我说买什么都能直接找到地方,问我是不是晚上喝酒,我说是啊,正好一个人,师傅要不咱俩一起喝?
司机犹豫了一下,笑笑说算了,晚班车刚出来,还得干活。
我在硬盘里选择电影的时候还气喘吁吁,那两件啤酒颇有些沉。《勇敢的心》、《matrix》和《终结者2》是我最喜欢的三部电影,最后我选了《勇敢的心》,冷兵器砍杀看起来更原始更爽快。
梅尔吉布森在屏幕上画着半边蓝脸做战前动员的时候,我已经干掉了7瓶百威,打开第8瓶,我挥舞着一只鸭腿,跟着他一起嘶吼,they may take our lives,but they’ll never take our Freedom!赌上性命去争取自由,这种感觉才男人。
不过我不喜欢最后的结局,在英格兰人抓住他之前换了个片。
我记得想找的是《野蛮女友》或者《我为玛丽狂》这种庸俗热闹的好结局电影,暴风影音播放的却是《喜剧之王》。
星爷的背影冲着大海,我冲着窗外,一起咆哮着“努力!奋斗!”。
然后我摔了一个瓶子下去。
炸裂的脆响之后是一声惊叫和汪汪的狗叫,然后是怒吼,“谁扔的?不想活啦。”
那是一楼张大妈晚上出去遛狗,狗是哈士奇,好大一只。
我躲在窗户下面嘿嘿笑,如同孩子恶作剧得手一样得意。
窗外大雨滂沱。
2009-11-26 17:45:00
十一
风很大,尘土和枯叶围绕着我飞舞,莫妍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满脸惊慌的神色。
我觉得有很重要的事要对她说,偏偏想不起来了。越着急越想不起来。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急出了一身汗。
远处有铃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如同电钻在我脑子里冲击,直到充斥整个天地。
我猛的惊醒,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键盘鼠标跟着噼里啪啦也掉下来,隔壁屋子里闹钟还在不依不饶的震动。
我揉着酸痛的颈椎,跑过去把闹钟关掉,慌慌张张的刷牙洗脸。
看来昨天晚上又喝多了,居然趴在电脑前面睡了一夜。
半边脸一碰就痛,我凑到镜子上一看,酷似标准101键盘布局的痕迹清晰可见,靠。趴键盘上睡觉真的会毁容。还好字母不是突出的,要不就得带着ASDF出门。
地上一片狼藉,空酒瓶横七竖八,吃剩的骨头星罗棋布,我拿着扫帚简单扫了扫,捡起键盘和鼠标摆好,隐约看到键盘里有些诡异的绿色一动一动,倒过来一磕掉下好几条虫子来,都被我一一踩死。这星期天一定要打扫卫生了。
这一折腾,显示器也亮了起来,应该是我没有关机,主机自动进入了电源保护。
桌面上开着一个聊天窗口,我扫了一眼,僵住。
冰蓝的头像已经是灰色的,对话框里密密麻麻打满了字。
滚动着鼠标,我浑身燥热。
我居然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跟冰蓝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一点没拉下,包括跟老田吃饭跟莫妍上床跟boss斗智,冰蓝也听的津津有味,基本都是“哇”、“真的?”、“后来呢”这种恰到好处推波助澜的句子。
这完全不像我的一贯作风。最让我坐立不安的是结尾的地方。
坐看夜风:咱们见面吧!!!
冰蓝:啊???!!!
坐看夜风:咱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也具备见面的感情基础了。
冰蓝:记得某人说过“不问姓名、不问年龄、不问职业”……
坐看夜风:我又没问你姓名年龄职业,只说见面……(呲牙的笑脸)
冰蓝:我晕……
坐看夜风:推三阻四的,弱弱的问……你不会是人妖吧?
冰蓝:怒了(三个铁锤敲头的表情)
坐看夜风:我想要你。
冰蓝:……
坐看夜风:真的!很想!现在!
冰蓝:哥,你不是想要我,你是寂寞。睡了。88.
最后的时间是凌晨1:03。
最后那句把我直接轰杀。
等我回过神来一看表,差不多10分钟过去了,现实不容我多想,点了开始——关闭计算机——关闭,显示器还没有完全关闭,我已经拿起包冲下了楼。
昨晚雨下的不小,树叶被淋的绿意盎然,空气都湿漉漉的,尘土少了好些,早晨的阳光金灿灿的横扫一切,行人的轮廓都有了模糊的光芒。
这一幕美好理想的如同小学语文课本里纯情肉麻的描述,让我很想吟句古诗来赞叹,但想来想去只有“渭城朝雨浥轻尘”,这些年词汇贫乏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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