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瞳——谁来拯救世界?》
第16节

作者: 赫拉拉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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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正中靠左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水色墨绿,看不见底,偶有水花翻溅,孟里槐说是鱼,他养了一大池子鱼。可是我一个鱼毛也没见,想是大白天太阳毒,鱼在水底歇息。
  大厅很大,但是还是很局促压抑,里面错落摆了满满当当的物件。锈迹斑斑的铁艺挂架,占了整整一面墙,上面挂满了手套,白色的手套,最上首的,微微发着黄,像是有些年代了。
  “细细,看什么呢?”
  “手套,爷爷,怎么那么多手套?”
  “哦,我给一个人画完妆,便留下那副手套,一个尸体一副。”
  “那么多。”

  “这是最新的,三楼的阁楼里,存了满满一个房间……我已经做这个做了四十多年了。”

日期:2010-3-31 1:23:00

  客厅几乎没有旋脚之地,一排一排放着红木的架子,瓶瓶罐罐一个萝卜一个坑,擦得铮明瓦亮,很整齐。靠窗的位置,有个超大的大罐子,用蜡封了,孟里槐说里面是闷的臭豆腐,还没做好,再过一个月,就可以吃了。
  客厅光线很暗,窗帘是厚重的深紫红,拉得严丝合缝,没有透进一点光亮。门是开着的,一从阳光斜斜照进来,才使得这个客厅多少有了些生气。没有开空调,可是冷森森的,像握着的那块玉,凉彻心扉,我眼睁睁看着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粒粒乍起来。
  这里,和在外面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外面看,白墙红瓦,造型别致美观,斜阳照下来,小楼掩映在高高树冠后,矗立于火焰般的花海中,如在画中的那般美;房中,自从一踏进客厅,冷嗖之气扑面而来,阴湿里夹着一股子霉味,似有若无却蛮横冲撞鼻孔,一阵强烈的呕吐之意涌上来。
  我回身看了看那道门,好像阴间与阳间的界限。
  孟里槐给我收拾了一个房间,说厕所就在卧室里,晚上睡觉后没事不要随便出来。他指了指二楼西面两间对着门的房间说:
  “尤其是这两间,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打开。”
  从前有个村,村里的人都特别想发财,苦于没有法子。有一日,村中来了一个道士,神色委顿却穿戴奢华,他站在村口说:“谁给我十担谷子,我就告诉他点石成金术。”

  村中的男女老少全来了,并带来了谷子,男女老少全想学,道士席地盘腿而坐,当众表演了一下点石成金术,果然,刚刚的几块石子,在他叽叽叽叽念完一同咒语后,变成了灿灿发光的金块……
  遣人将谷子装车,挥着皮鞭,驾着马车,唱着山歌,渐渐走远。
  从此村中之人皆不耕作,每日盘膝打坐,面前放着一堆一堆的石块,口中念念有词。
  “你成了吗?”
  “没有。”

  “我也没有,你说,怎么道士就能行,我们就不行?”
  “我也不行,怎么也忘不了那件事。”
  道士临走时说:“这个咒语非常管用,但就是一点,你们在念的时候,无论如何,一定不要去想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
  “我怎么忘,也忘不了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
  “该死的猴子。”
  “你去哪?”

  “我接着念,我就是不信,怎么就是忘不了,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呢?”
  全村的人,最后一个也没有成功,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挥不去脑海中顽固的,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
  越是不让你做,你偏偏没法控制,就是想做,越控制,念头越坚固。我也是这样,孟里槐让我不能进,我在心里说不能进不能进,可是我的脚,还是不由自主往那个方向走。

日期:2010-3-31 12:37:00

  三十一
  “细细。”孟里槐低哑的声音传来,“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我是在一个夜晚,亲耳听见孟里槐睡下后,才蹑手蹑脚走过去的,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他的脸色蜡白,表情如朽木,干巴无生气,两只深陷的眼珠射出厉光。我的后脊梁一紧,冷汗顺着脊椎流下来。
  “走,爷爷带你回房间。”
  他的手冰冷,老树皮一般粗糙,紧紧握着我的手,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我心想:幸好不是左手。我想完,下意识抬眼看他,恰好撞上他瞧向我的眼睛,无表情的,空洞冷森。我立刻像条鱼从他手中溜出来,小声说:
  “爷爷,我自己回去。”
  他努力使自己的样子随和,声掉明显温和许多,他说:“细细,我再说一遍,无论如何,不要去那两个房间,明白吗?”

  我使劲点头,心里的好奇疯长,就像喜马拉雅山上的猴子。我望着孟里槐干瘦佝偻的身体消失在拐角,眼睛又朝那两间房的方向看去。有半缕月光从走廊尽头的窗口投进来,房门一半清晰,一半黑暗,门楣上方,高悬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不仔细,像是个符,在村里抓鬼挡魂用的符。
  临进门之前,我又深深看了那两个门一眼,这一眼使我整夜没有睡好。

日期:2010-3-31 14:11:00

  整晚,只做一个梦,梦里一个一身白衣的小鬼,从走廊尽头的窗口飘进来,像我那样蹑手蹑脚走到那两间房门口,却被两道闪电般的白光刺中,只一个瞬间,便魂飞魄散。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永远消失了。
  孟里槐很怪,每日自己动手做三餐,一天三顿,最多的就是面条,煮了吃,煮了放冷水里冰着吃,或者煮了滤干汤炒着吃。我没意见,能填饱肚子就是好的,可是孟里槐太可怜了,他吃的时候吃好多,吃完又很恶心的样子,快速跑进卫生间。
  初秋,夹竹桃还在盛放,这个花花期很长,也比较好养活,但是招蛇,我看过好几次,粗的细的,绿的灰的蛇吵缠绕在花枝上,或者盘在花荫下。蛇不怕人,尤其不怕我,有个脾气旺盛的看到我,高高仰起脖颈,瞪着绿豆大的小眼,“丝丝”吐着鲜红的信子向我示威。
  我不怕蛇,以前在家,森林湿气重,蛇鼠多,经常会在睡觉醒来发现有蛇睡在被窝里,或是栖在胸口。圆头的蛇是没有毒的,三角头的不行,毒性很大,不幸被咬着,救治不及时,就会一命呜呼。可是三角头的蛇也常出没,也没见着村里哪个人被蛇咬死。

日期:2010-3-31 16:21:00

  这些蛇几乎清一色全是圆头的,没有毒,所以我更不怕,它冲我瞪眼睛,我也冲它瞪眼睛,它发出丝丝的声音,我也发出丝丝的声音,最后它放弃了,缩回花枝上,以为我是它的同类,只不过长得不太一样而已。
  蛇们懒洋洋来回出溜,清高地扫视我,不想搭理我,我却偏偏拿根小棍戳它们,或者挑起来,或者用手掐住七寸当绳摇——我太无聊了。孟里槐其实已经过了退休的年龄,可是殡仪馆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他的班,他说来过的几个要么不合适,要么受不了,纷纷离开。所以,他还是要上班,每天早出晚归,连周末也没有。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好多人,而且死人是不分时间的,周末也会死人,所以他就一直忙,忙,忙。

  每天,他都会带回一个大铁皮盒子,一大袋子白手套。手套他会一个一个弄平整,挂在那个锈迹斑斑的架子上,挂完毕,去洗手间,一遍一遍用肥皂洗着手,洗完,将大铁皮盒子拿到他的房间,锁好门,进入厨房,为我煮面条,或是煮完用冷水冰,或是煮完滤干水炒着吃。
  我们几乎没有话,相对坐着吃饭,挨着坐着看电视,最后他会看看表说:“细细,该休息了,洗个澡去睡觉。”
  我睡觉的时候,他紧紧把自己关在他的卧室里,不一会里面会传来“吱吱”地耗子般的叫声,那个叫声有时会细一些,像娇滴滴的女人尖叫,有时粗一些,像身强力壮的男人低泣。

日期:2010-3-31 22:17:00

  自从那天后,我再也没有勇气去探究那两间房的秘密,因为,我察觉,这个大房子,兔子嘴里说的这个大别墅里,不同寻常。
  我们所在的位置,处于临海市最边角,远离市区,殡仪馆建在市区,总是不太好。远望去,殡仪馆有一个又大又粗的烟筒,整日冒着白烟,落着黑灰,那是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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