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红霞真急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教条啊?伟大领袖毛主席不光贫下中农爱,全世界的无产阶级人民都爱!”
艾抵资高姿态地从容应对(相当从容):“我不想跟你争。一句话,一定要站在无产阶级的立场上!”
联红霞被她那傲慢的神情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徐荣光,作为男知青,又是点长,一般女同学发生争执的时候都是好言相劝,决不会支持一方,孤立另一方。但是在今天,年三十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艾抵资的言行让他难以自控了。但他还是尽量压住火气:“艾抵资啊,这是唱歌,不是选贫下中农代表!李山东是贫下中农,对毛主席的感情万丈深,你去,你去把他找来唱吧!”(看来还是没压住,呵呵,高兴。)
徐荣光的情绪上来了,一反常态地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时间排练节目。歌颂主席、歌颂党的歌曲,谁都有资格唱!地富反坏右要唱,咱也欢迎!”
艾抵资脸上的表情骤变,有些慌了手脚,但这张嘴还是死硬:“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但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毛主席教导我们,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要反对!”
徐荣光青筋暴条:“你说谁是敌人???”
“那你让地富反坏右唱革命歌曲怎么解释?!”艾抵资寸步不让。
屋子里很静,也很压抑,有点剑拔弩张的意思。
周建南拨了一下弦子,准备发言了:“我的艾抵资同志!请你不要政治过敏,也不要乱扣帽子好不好?我们现在这也是在执行政治任务,时间紧任务重,你就别在这儿添乱了行不行?我可没心情听你这儿鸡猫子喊叫,我呀,去抢占无产阶级文化阵地去喽!”
艾抵资狠狠地白了周建南一眼,像是在自言自语地降低了音量(气势明显减弱),说道:“地富反坏右大联唱了,开始向无产阶级阵营进攻了!”
周建南刚才的语气还有点调侃的味道,一听艾抵资什么“地富反坏右大联唱”,明显是有所指了,气的把中阮往炕上一摔:“艾抵资,你**放屁!”
“哎呀,你骂人!他骂人了!”艾抵资眼圈中含着泪,向众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她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太孤立了。
陈建军低着头,听了半天,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艾抵资啊,别小题大做了,啊?青年点里抓不出反革命来,都是同学,坐一趟火车过来的,这样不好。”
陈建军的发言深深地刺痛了艾抵资的心,她“哇”地一声,扑倒在炕上,号啕大哭。
日期:2008-6-19 11:24:00
二十二、
这可是年三十,明天上午可还要给社员们演出啊!徐荣光很明显地对自己刚才没有化解问题,反而激化了问题懊悔不已。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炕上,艾抵资哭声震天;地上,何艳丽也委屈地缩在墙角,“呜呜”地哭着。几个男知青全傻了眼,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眼神中透出的意思是——这可咋整啊?惟有周建南,依然火气冲天。他站在屋中央,南看一眼艾抵资,北看一眼何艳丽,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联红霞、余抗修、姜立新不约而同涌向何艳丽,好一顿哄。本来嘛,何艳丽最小,充其量是个16岁的孩子啊。何艳丽慢慢地开始抽抽搭搭,不怎么哭了。何艳丽站起身来,望了一眼在炕上孤立无援干嚎的艾抵资,又看了看屋里的男知青,满怀愧疚地、哽咽地说了一句:“都是我不好,每次都是因为我让大家不开心。。。。。”
这句话,把知青们心中的侠义之心勾起。很多人原本已经变的有些沮丧的眼神里又填充进了怨恨。(我常想,如果艾抵资是个男孩,那天晚上会发生什么呢?呵呵)
光说何艳丽和大伙儿了,(哎~~摄像,请把镜头对准炕上的艾抵资。哎,对,好。)
呵呵。
艾抵资“哇”地一声扑倒在炕上,死了爹一般地哭嚎。可还不时偷眼看一看大家的反应;当她看到三个女同学都蹲在地上安慰何艳丽、屋里人竟没一个搭理她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她不哭了。
艾抵资雨过天晴。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从炕上下来,先理了理头发,又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然后,“温良恭俭让”堆的满脸都是——“我们的观点不一致,争论是必要的。真理越辩越明嘛,但这不应该影响我和同学们的感情。刚才是我不好,”说着,她对着目瞪口呆的大伙儿深深地鞠了一躬!她接着说道,“希望大家原谅我。”
说完,她把目光转向联红霞:“红霞姐,我听你的!”
联红霞先是被这戏剧性的一幕惊呆,继而,对眼前这位同学、“插友”产生了强烈的恐惧感。很明显,艾抵资在耍手段,在玩心计,并且这种手段绝对不应该是她这个年纪的人耍的出来的——联红霞感觉自己似乎根本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女人。
日期:2008-6-19 21:05:00
徐荣光本来还在思考事情该如何收场,没想到,一下子就“和谐”了。
余抗修和方国庆紧着在大家中间打圆场、和稀泥,逗这个、哄那个——毕竟大过年的。
“哎呀,好了好了,艾抵资提的也算是建设性意见,但要注意方式方法。”韩彤辉说着给艾抵资紧使眼色,艾抵资心领神会,谦恭地说:对、对。
徐荣光的表情复杂,显得有些尴尬;联红霞脸上挂起了微笑,张罗着大家继续编排节目。
夜幕降临,节目还在排演。轮到谁谁就上,余下的人一边包饺子做菜、一边乐呵呵地瞅着。
那个年月,一进冬季,东北就很难再见到青菜了。除夕夜的菜有四样儿:猪肉炖粉条,炒花生米,炒豆腐干外带一大盆白肉血肠酸菜。(血肠是下午秦队长亲自送过来的,也算是慰问一下大家,顺便了解了解节目排练的怎么样了。)
第一次在外面过年,知青们感到挺兴奋,或曰——觉的好玩儿。艾抵资跑前跑后抢着干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一群年轻人在一起,最不缺的就是快乐,即便是那个年代。
第二天一大早,知青们大多还没睡醒呢,会计杨学就跑来“咣咣咣”地开始砸门了。
“呦,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徐荣光笑脸相迎。当时过革命化春节,我们那里不放鞭炮不拜年。
杨学进屋看还有人没起来,嘿嘿一乐:“昨晚上几点睡的呀?”没等众人回答,他接着对徐荣光说:“一会儿就演出了,知道你们也没点化妆的胭脂,我给你拿来几瓶红药水。抹上去一样好看,还不伤皮肤。”
余抗修一听是杨学来了,从东屋串进了西屋。“想的可真周到啊!我们这帮女知青都没想到呢!我也把剩下的半盒爽身粉贡献出来!”
众人纷纷起床洗漱,何艳丽把昨晚留的饺子也倒到锅里煮上了。
知青大院里陆陆续续已经有社员搬着小板凳来占地方了。联红霞催促大家快吃,吃完了还得化妆呢。
先吃完的已经开始用灶堂里烧过的碳木棍儿开始描眉了,呵呵,红药水抹上去还真好看。最后,每人换上了一套自己买的草绿色假军装,脖子上再搭个白手巾——相当的认真。
距离十点还有十多分钟,早来的社员都有点不耐烦了。秦队长见状赶忙过去维持秩序。
“全体贫下中农同志们!没想到大家这么的支持我们的文艺演出,我代表小队的领导班子,以及全体知识青年,向大家伙儿表示最衷心地感谢!”“哗~~~”掌声一片。
“由于时间仓促,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李山东小瘦脸儿冻的通红,咧着嘴,喜笑颜开地敲起了队部刚抬来的鼓,“咚咚咚”也没有个点儿,一通乱敲,把大家逗的哈哈大笑;木匠田大江出外面回来了,见状也乐了:“嘿,上个茅房的工夫,还让他把我的活儿给撬啦!”(锣鼓队是小队自己原来就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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