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一上,在这种境况之下,如果太子真如武帝所夸奖的那样聪明,他应该怎么做?
是表现的像杜锡所希望的那样,做个修身勤奋的好嗣君;还是如贾皇后所愿,成为一个不成器的问题青年?
日期:2009-02-18 23:40:05
8、太子假痴不颠
因为贾皇后的作梗,太子的真实面目隔着阴谋变得模糊不清。他是果真所谓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还是在学习勾践在吴国、孙膑在魏国,通过韬光养晦、甚至作贱自已以求自保,并且麻痹对方?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答,当年吴王夫差正在思量勾践这人是不是真心臣服,勾践立马舔了夫差的粪便,你说他忠不忠?庞涓也曾压抑不住好奇心,派了一个故识去探孙膑的底,老兄,你是真疯还是假疯啊?孙膑充耳不闻,塞了把猪屎到嘴里,像蚕豆一样大嚼,你说他疯没疯?
勾践、孙膑后来都逃出牢笼,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我在装疯卖傻。
可是太子没那么好运,他至死都没有得到机会自由地施展。若说他是在演戏,那他一生都在戏中,没有等到谢幕的那一刻,所以卸了装的太子司马遹究竟长什么样,这只能永远是个迷。
从常识推断,一个在阴谋中浸泡长大,常年处在死亡阴影之下的人,心理难免会扭曲。历代皇室中人少有心理健康者,原则就在于此;另外,如果一个人不受任何约束,他就容易被欲望操纵,脱缰野马一般不可自制,最后自取灭亡。汉代刘姓诸候王在自已封地里无法无天,有以杀人为乐的,有奸淫姑妈姊妹的,其荒淫残暴令人发指,所以汉代法律专门有一种罪行叫“禽兽行”,因为“禽兽行”而被处死的诸侯王为数不少。
很不幸,以上两种环境太子都经历过,此外太子还有一个心肠狠毒的后妈,老派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勾引他学坏。按贾皇后的愿望,太子越穷凶极恶、越荒淫无耻,就越让她满意,最好做出点“禽兽行”来,然后她就可以痛心痴首的宣告天下,太子不令,为了江山社稷,只好另立嗣君。甚至还可以握着太子的手含泪惺惺作态一番,岂不快哉?
想得挺好,可惜太子不配合,太子最大恶行也没超过纨绔子弟的范畴,可见太子内心是有分寸的。
但是因此断定太子全然不受生存环境的影响,玩物丧志啊、脾气暴躁啊、贪图逸乐啊,种种劣迹都是作出来给贾皇后看的,这也未必。毕竟太子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情绪,长年累月提心吊胆过日子,压抑久了,总要找人发泄。面对杜锡这种看不清形势,看似满口忠言,实则不仅无补于事,并且可能坏事的迂憨无用之人,太子未必会心存感激,那把钢针,可能是太子的真实心意,未必是扎给贾皇后看的。
贾皇后肯定也会琢磨太子到底还值不值顾忌?如果她得到东宫的卧底的秘报,说太子现在连忠人佞人都分不清了,舍人杜锡劝他弃恶向善,太子竟然用钢针扎他。贾皇后肯定很会欣慰。
说来还是杜锡最可怜,无意间被贾皇后、太子两方面利用,结果流了血受了伤还要被贬官。
差不多在杜锡被贬官的同时,江统也进谏太子要向善。
元康九年,江统写了著名的《徙戎论》,建议朝廷将散居中原的外族人迁徙出境,防微杜渐,阻止将来可能发生的叛乱。这一建议并没有实行,不久就“五胡乱华”了,后人都说江统有先见之明,因此《徙戎论》与江统一起名垂千古。
其实徙戎的说法并非江统首创,早在武帝年间就有不止一人提起过,到了元康年间,关中地区已经发生鲜卑、羌族、氐族数次叛乱,并州的匈奴,幽州的鲜卑也很不安分,江统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但是“徙戎”是否为解决这一问题的最好方法,有待于商榷。(在元康元康的最后一部分史论,讲五胡问题的时候再进一步探讨)
解决民族问题不是江统的本职,江统当时的官名是太子洗马。所谓“洗马”并不是在东宫马厩里给马洗澡,而是在马前驰驱的意思。江统给太子的谏文被保留在《晋书.江统传》里,文章很长,《资治通鉴》里对此文进行了归纳总结,在此就用《资治通鉴》的说法。
江统劝太子改正的有五件事:
第一件事是“虽有微苦,宜力疾朝侍”;
第二件事是“宜勤见保傅,咨谗善道”;
第三件事是“画室之功,可且减省,园刻镂杂作,一皆罢遣”;
第四件事是“西园卖葵、蓝之属,亏败国体,贬损令闻”;
第五件事是“缮墙正瓦,不必拘挛小忌”
这五件事应该与杜锡劝谏的内容差不多,但江统没挨针扎,可以是因为他没有像杜锡那样不厌其烦的反复唠叨,江统出身寒门士族,达不到让贾皇后嫌忌的标淮,所以也没遭贬官。
既然有这方面的劝谏,必然有这方面的不足。第二、三、四、五件事,实际就是指责太子亲佞远贤、奢费过度、玩物丧志又好信阴阳邪说,这此已在本章第一节阐述过,不再赘述,并且这些举动很有可能是太子有意而为之。
值得注意的是第一条,江统劝太子:虽然苦了一点,但是进宫朝觐这些必要的礼节还是要勉力维持的。
按例,太子五日一朝,就是每隔五天就得时宫去向父亲问安,汇报工作。但显然太子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西宫请安了。江统原文里措词很委婉,“自顷圣体屡有疾患,数阙朝侍”——最近你的高贵神圣的身体总是生病,因此缺席好几次朝觐了——所谓生病不过是个借口,实际太子不想去西宫,或者很可能,太子不敢去。东宫有太子卫率保卫,数量达到一万人,出了东宫,太子就没有了安全感。元康九年年底,导致太子被废的“式乾殿风波”,就发生太子被诱骗进西宫之后。
这也是一个端倪,由此处可以看见太子的警慎敏感,也可以推想到了元康末年,太子与贾皇后的矛盾已相当尖锐。
对于江统的劝谏,太子的反应当然是,不理睬,继续努力做问题青年,混得一日是一日。
日期:2009-02-20 00:12:03
9、昙花一现的和平
九年之间,太子一直在刀锋上行走却始终有惊无险,其中原因除了太子本人的睿智警慎,朝臣们的维护也功不可没。
元康年间主持朝政的几位大臣,如裴頠、张华、贾模等人,虽然都与贾皇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有远见卓识,凭才能立足朝堂。史书称赞裴頠“雅望素隆,四海不谓之以亲戚进也,惟恐其不居位”,又称贾模“尽心匡弼,推张华、裴顗同心辅政。数年之中,朝野宁静,模之力也。”细数历代专权的外戚,贾氏外戚出类拔萃,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外戚之中,对太子维护最得力的是裴頠。
裴頠,河东闻喜人,晋朝首任司空裴秀的次子,“弘雅有远识,博学稽古,自少知名”,在元康元年三月的政变之中,裴頠诈取刘豫左军,避免了禁军火拼,谍血京师,立下大功劳;此外由于裴頠的姨妈就是贾皇后的母亲郭槐,所以他被贾皇后依为腹心,在政坛声名鹊起。
据史书说,裴頠身在曹营心在汉,虽是贾皇后的人,却总想着倒打贾皇后一耙。《晋书.裴頠传》里说裴頠一直担心贾皇后会乱政,所以与张华、贾模商量着要废黜贾皇后,立太子之母谢玖为皇后。
张华、贾模不同意,两人说:“帝自无废黜之意,若吾等专行之,上心不以为是。且诸王方刚,朋党异议,恐祸如发机,身死国危,无益社稷。”
裴頠同意两人的观点,但是还是忧虑满怀:“诚如公虑。但昏虐之人,无所忌惮,乱可立待,将如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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