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不如偷——为人民币服务》
第10节

作者: 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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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许家台子的路很远,要走半天,中途还要穿过一片杉树林。杉树林很大,从上河的河沟边一直延伸到山顶上的土寨子。当走近杉树林时,二哥说,“小六爷,杉树林里面刺儿很多,会扎了你,很痛的!你自己绕道儿从山梁上的小路跑上山顶,我们在山顶上等你。然后一起翻过土寨子,就到了许家台子。”英奇还在犹豫,二哥和黑女子就已经消失在杉树林里。

  英奇面对黑压压的杉树林,还有星罗棋布的刺笼架,害怕了胆怯了,只好绕道沿着山梁快快地往山顶跑。英奇跑上一阵儿,就停下脚步喘气,抬头看看山顶上的云彩,感觉还是和先前一样远,不免有些沮丧。但又唯恐二哥等不及,而丢下自己前去许家台子,自己就又找不到樱桃树,便又加快脚步。不消一阵儿,英奇不仅衣服汗湿,草鞋底子也给磨穿了,眼前不仅频频闪现“点点金星”,还时不时浮现“黑云彩”,他开始有些泄气。可是,想想那些诱人的红樱桃,再回想饥肠辘辘的滋味,英奇又坚决地挪动步子,“哪怕是爬,我也要爬上山顶!因为那里有樱桃,有酸酸甜甜的红樱桃……”还好,二哥和黑女子还没有到山顶。英奇心里很高兴,“我今天比二哥快了!他以后就不会再嫌弃我走路太慢。”

  已经是晌午,还不见二哥从杉树林钻出来。英奇有些害怕,“他们是不是遇到野物了?”他想大声喊叫,又怕惊动野物,野物赶来吃了自己。英奇越想越害怕,原来害怕和饥饿一样让人难受!英奇拼命地爬上一颗柿子树,“早知道这么累,这么害怕,我就不来了!”他终于有了一丝后悔。“不行,我一定要知道樱桃树在哪儿!我以后饿了就能随时上来摘了吃!”英奇的后悔只是一瞬间。因为害怕和恐惧的感觉转瞬就被饥饿的滋味替代,后者似乎更为痛苦和折磨。

  草鞋底子穿了,找谁帮我再打一双鞋?“要是有像哥哥那样的一双解放鞋就好了!等我上中学了,我也要买一双解放鞋。”英奇看着光脚丫开始胡思乱想。听妈妈说,买一双解放鞋的钱可以换四五升白米,英奇又改变主意,“我还是穿草鞋好了,不要买解放鞋!用解放鞋换回半斗白米,就有吃香喷喷的白米饭吃了!”
  (本节未完,待续)。。。

日期:2010-07-12 00:53:03

  虎卿原创作品《窃不如偷》:
  第三章、饿殍横野
  续8、
  二哥先从杉树林出来。过了一会儿,黑女子也从另一个地方钻出来。都是脸红扑扑的,也大汗淋漓。黑女子说,“在树林子里钻来钻去,好热!”二哥说,“杉树林太大,我们险些走丢了!你今儿咋走这么快的?”英奇回答自己是跑着上来的,鞋底都给磨穿了。二哥安慰英奇,干脆将破鞋丢了,回去给你打一双麻草鞋,就耐穿了。英奇在二哥的鼓励下光脚走路。他掂起脚后跟试着用脚尖走了一段儿山路,慢慢就不再感觉咯脚了,就用整个光脚掌着地走路。英奇不再惧怕粘虫与蚂蝗,开始“赤脚”走天下。

  吃了二哥带的洋芋,没费什么力气就翻过土寨子,到了许家台子的桦树林。樱桃树原来就藏在桦树林里面。虽然找到了樱桃树,可现在过了吃樱桃的季节,树上只有绿的叶子而没有红的果子。英奇只能臆想红红的樱桃,让肚子里的酸水翻滚并涌上喉头,再使劲儿吞咽下去。
  二哥秋天又带英奇去找山核桃,找八月炸,找毛栗子。这些东西都藏子深山老林,要走十几里山路。二哥也总是顺便带了黑女子一起去。
  树叶落净还未下雪,英奇就按照二哥的指点独自找到洋桃沟。洋桃架遍布山沟两侧,成熟的洋桃一个个从枝头脱落,沿着斜坡滚到山沟里聚拢在一起,上面又盖了厚厚的落叶,便有浓浓的醇香味散发出来。不怕酒醉的山雀扒开树叶,品尝美味的洋桃,并捎带喝了纯酿果酒。杨桃“啪嗒”落地的声响,混合了画眉鸟的婉转歌声,让英奇羡慕鸟雀能够吃饱喝好的幸福生活。面对铺天盖地的果实,英奇又显得手足无措。落下枝头的洋桃太熟太软,既不易携带,又不耐贮存;而挂在枝头上的青果是硬梆梆的,又不知道要存放多久才能吃。英奇拍拍大脑袋,不用紧皱眉头就有了主意:不管是软的,稍软的,还是硬的,稍硬的,各捡一下背回家。软的先吃,硬的藏在麦糠里慢慢儿捂熟,等冬天饿了再拿出来吃。

  英奇就像一匹四处觅食的独狼,走遍周围方圆数十里山梁和河沟,记住了每一处有野果和野菜的地方。渐渐的,荒地越来越多,树林越来越少,野果也日渐稀少。要想在冬天吃到山核桃和毛栗子,就要到几十里以外的蒿子坝去捡。听说蒿子坝经常有老虎和野猪出没,但英奇还是下定决心,即便是二万五长征,即便是和老虎拼命,也要上蒿子坝去找山核桃,还有毛栗子。因为只有风干的山核桃和毛栗子可以在第二年春天用来对付咕咕作响的肚皮。

  英奇有一天在放学路上,看见老摆把自家的花母狗摁在门槛上,像杀猪一样给杀了。老摆说母狗又发骚起窝了,不吉利。二哥总是带着黑女子钻浓密的杉树林,引起了英奇的好奇。英奇后来偷看了他们在树林深处的情形,也就猜想到老摆宰杀母狗的真正原因。
  (本节未完,待续)。。。

日期:2010-07-14 09:48:56

  虎卿原创作品《窃不如偷》
  第三章、饿殍横野
  续8、
  英奇除了在山野游荡,偶尔也到牛会计工作的粮管所小住。牛会计不是吃“本本粮”的国家干部,仅凭打得一手好算盘留在粮管所“半脱产”,充当“零时工”的角儿。粮管所方所长总是合不拢账目,仓库里面堆积的粮食斤两总是比账目上的数字少许多,短账时有发生。短账原本是个偶然事件,但在方所长这里却成了必然,这让方所长忧心忡忡。朝阳公社书记老肖来找方所长借救济粮,方所长乘机敲诈勒索老肖,把拨弄算盘珠子啪啪作响的牛会计从公社“借到”粮管所当差。牛会计不负方所长厚望,粮管所的账目此后总能持平。方所长因此器重牛会计,对擅长作账的牛会计特别关照,对英奇冒充粮管所干部子女混饭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牛会计觉得自己既不是官也不是干部,让英奇留在粮管所吃饭是理亏的,他最多让英奇住两天。英奇在这两天里,不仅可以顿顿饱餐,还可尝尝肉的味道,一解“三月不知肉味”之馋。粮管所的食堂,不仅每餐都是白米细面,而且顿顿有肉。米饭不限量,肉随便吃,想吃肥的就有肥的,想吃瘦的就有瘦的,任凭进食堂吃饭的人,拿了大瓢小勺在饭盆菜盆里舀,能吃多少舀多少。万一不小心犯了“眼睛大,肚子小”的错误,多舀了的饭菜顺手倒进饭堂后面的猪圈,也不会有人提意见。

  粮管所的猪圈很大很阔绰,长长的一溜排,有十几个单间。每一个单间里只养一头猪。地面,隔板,和猪槽都用水泥砌成。顶棚上搭的也不是寻常人家常用的茅草和秸秆,而是厚厚的几层牛毛粘。“这么干净整齐而又不漏雨的屋子,要是给人住,该有多好!”英奇面对猪圈感叹。猪圈一律坐北朝南,膘肥体壮的一头头长白条,冬日里四脚朝天圆挺肚皮享受温暖的日光浴,夏季则是俯卧在牛毛粘的荫凉下尽情打呼噜。一头足有一丈二尺长的肥猪躺在水泥地上哼哼唧唧一阵儿,艰难地抬起臃肿的身子爬到猪槽中嗅了嗅,水泥猪槽中的肥肉和大米饭似乎不合它的胃口,肥猪不愿张开它挑剔的大嘴,又哼哼着艰难地躺下。英奇望着猪槽中泛着油渍的肥肉和白花花的米饭,幻想自己要是猪就好了!不仅猪圈比自家的泥瓦房好,也比哥哥上学住的宿舍好,而且,猪日常吃的,也比自家过年吃的还要好许多!肥猪的幸福生活,让英奇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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