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够想象心上人就在咫尺之间,却不能相见的悲伤?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晴,心就如同火在焚烧,痛不可抑,在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睛模糊了,她那个彷徨无主、东找西寻的小小身影所引起的痛楚,几乎淹没在我那血液的青春奔流中了,原来现在剩下的全是炽热的感情。我如此地渴念着她。渴念星空下她羞涩的初吻;渴念着那天下午在植物园中与她相亲相爱缠绵热情;渴念她那柔软小巧的身体、激情火热的嘴唇,她那放任、她那全部锐敏热烈而不受礼教约束的感情,我强烈得可怕地渴念着这一切,像神话中的牛郎渴念着林间的七仙女一样。在那个温暖的秋天树林,树叶沙沙作响,阳光筛下点点金黄色的影,在树下,她的心贴着我的心,她的嘴唇回答着我的嘴唇——这一切都包围了我。但是,我动也不动。内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抗拒着这种强烈的渴求,是我那无以解释的痛苦与强烈的羞耻感啊!我将如何面对冰清玉洁的晴?
时光好像凝固了,整个印象中只有一位美丽少女,一位站在人群中焦急等候的忧伤少女,这个少女凝成一幅最美丽的油画,我就这样看着晴,痴痴地看着晴,晴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眼睛不再极度忧伤,她开始四处张望,可每当她的目光转向我这个角落时,我便躲开了。她又回复失望的神色。
日已西斜,晴要走了,从她的失望忧伤的表情中我可以看出她要走了。我心里涌起了绝望的柔情,我什么都不管了,我要见她,一定要见她,我匆匆忙忙从袋中拿出二百块钱塞给阿美,叫她快点走。在发廊中,出台的价格就是二百,我想她应该走了吧,谁知阿美还是不走,只是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问,她是你的女朋友吗?我说是的,又叫她走,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走。反而牵着我的衣裳不放。
正当阿美纠缠不已时,晴已经走了,那件白色毛衣已经在黄昏的人流中时隐时现。她走得摇摇晃晃的,可知她内心是多么的伤心,我挣脱阿美的手,去追晴,我想喊她的名字,我知道只要一喊,她就会听到,就会回头,可我张开口,却根本叫不出来,内心有股可怕的感觉在压抑着我的激情。阿美就在不远处,我能呼唤晴的名字吗?我如果唤回晴,阿美突然间出现,我该何以自处?晴如果知道我的事情,她的心情会如何?她会理解我吗?在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我和晴的未来,我的整个身体在从她身上慢慢地、慢慢地滑下去,落到了水潭里,将要被海水带到无尽黑暗的海里去,她双眼痛楚地看着我湿漉漉的黑发,泪流满面,她伸出手,她伸出手来拉我……
所有一切都是幻境,晴走了,消失在人海中。
日期:2008-2-3 11:12:05
我知道晴会去车站,我发疯一样地奔到车站,她已经跳上公车,公车徐徐关门。车上人很多,没有座位,我看到晴神情恍惚地拉着车上的环,就像木偶一样,她没发现我。我叫了一辆的士,一路跟着她到长途汽车总站。
在汽车总站,我在背后呼唤着晴的名字,晴徐徐回头,不可置信地转回头。一切就像做梦一般。
晴满腹委屈,她生气了,不理我,我抱着晴的身体,她还抗拒着。
我知道她非常爱我,像她这么腼腆的女孩,却可以为了我,连接三次独自来到省城,她爱我,世上没有任何女人比她更爱我,所以根本不管她的抗拒,依然紧紧地抱着她,汲取着她身子的温暖气息,看着她清秀的熟悉的脸庞,我眼泪夺眶而出,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在期待着这一天,期待着能与心上人相拥。晴看到我的泪珠,心彻底的软下来,她声音哽咽地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久都不联系她,连酒店辞职了都不告诉她一声,我说:晴,对不起。我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新进一家公司,那时刚刚下班,就在医院看到你,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在拼命赚钱,根本没时间做别的事情。晴怔怔地看着我,哭了,说,你不要再骗我。你一定发生什么事?你妹妹到现在还没醒来,这么高的医药费你怎么支付?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总是憋在肚子里,不说给一个人听。我看着晴,她的脸上满是期待,那一刻,我真的想把我实际情况告诉她,祈求她的原谅,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于是我微笑跟晴说我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真的没有,就是太忙,太想要赚钱了。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时间跟你联系。可我一直都想念着你,如果你愿意等我的话,今年我一定会回家。
我知道我的承诺很虚幻,可在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这么想的,真的希望在那年能够一切圆满,真的希望能得晴共度一生,原谅我在说一些可能无法实现的诺言,我不能失去晴,在这世上,晴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汽车笛声响了,晴在走时向我点头,我知道她已经同意了我的话,她会等我的,她一定会等我。在她上车前,我又跑去买盒饭给她。晴看着我,接过饭盒,笑了。笑了,她又哭了,说我们在一起时,你对我这么好,可为何你一离开,就不再理我。我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临走时,我紧紧地抱着晴,抱得很紧很紧,汽车笛声一再响起,我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又一次和心上人分开,看着车子越走越远,我的心好像空空的,又好像被填满着。我感觉到一种近乎责任的东西与幸福的气息。
送了晴,我又来到医院,看着妹妹沉睡的宁静脸孔,我对她说:妹妹,如果你醒来,你一定可以看到一个健康的哥哥!
我回到酒店,继续开始我的工作,我已经很明确地把它当成工作,当晚先后有两个富婆点我,我照例跟她们翻云覆雨,可我不带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羞耻感,我就把它当成工作,工作是工作,爱情是爱情,我的心已经完全给了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爱我的女人。晴,我的初恋情人,无论我们以后发生了多少痛心的事情,我都没有忘记,在我最绝望之时,是你的爱,给我活下去的勇气与信心。
记得第二天,我怀着悲壮的心情,去大医院进行全身体检,当时想,我目前身体没有任何征兆,就算有性病,也不会太过严重,倘若立即治病,应该可以治好。不久体检结果出来了,老天保佑,虽然从事这份职业已有数月,我没有得病,只是身体比较虚弱。
从那天开始,无论客人多么难以忍受,我都再也没有去嫖妓,而且工作时,每次都会主动带套。我一直记着那天下午的情景,我明明和晴相距数米,却如隔天涯。这种事情我绝对不想发生第二次。生活有时会把一样你最爱的东西迅速推开,使你拿不到手,这时你会有如饥似渴的感觉,所以当你再次得到之时,你会无比珍惜它,视它如生命。
晴,玉洁冰清,一尘不染,几乎是神圣的,这一切都是纯洁和美好的,能够拥有她的爱情,我多么幸福!
当我被客人凌虐感到极度痛苦之时,我会喝酒会跳舞,我拼命地舞着,在发泄生命的痛楚之时,我却不再像以往嫖妓时那么绝望。
生命有爱,我不再绝望。
日期:2008-2-5 14:51:15
晴不久又给我写信了,这次地址是投往医院,她没等我写信给她,便先写给我,可知她心中的疑惑有多深。她在信中跟我说,高三这年,雪花般的试卷每天都会向她飞来。就连过年前一个星期,她还在学校补课。可她根本没有心情读书,我音讯全无,她几乎每天都为我失眠,成绩越来越差,她发现她再也不能等下去,再这样下去,她支持不下去。她一定要来见我,看我的现状如何?过年那几天极冷,阴雨绵绵,她一直等到气候稍为转暖,方不顾一切地出来找我,那时她忧心忡忡,她一方面对我们的爱情深感疑虑,甚至怀疑我另有所爱,可她三次来找我,我的所有表现都让她感到如此幸福,如此安心,一点都不像是移情别恋的样子,于是她想我肯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她在信中说出自己的疑惑,她说在车站中看到我穿的衣服是名牌西装,她当时太激动,没有想到这点,可回家之后她回味着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她每次都会回味着我们相处的日子,每次都是又辛酸又甜蜜),回味多次之后,终于发现这个问题。越想越担心,她问我是不是在骗她,会不会为了钱而堕落,因为堕落而不敢见她,当然她心目中的堕落不是当男妓,在她纯洁的心灵里,根本就没有男妓这个名词,她只是担心我去偷去抢甚至加入黑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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