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17 10:36:13
二十一
后来我那个一生清白的朋友终于如愿以偿,进了黄翠莲的温柔乡,我不知道这里是多少小干部的温柔乡,我只觉得那里许多窗口的灯光让温饱男人向往。我当时盯梢了这个朋友,我要想盯梢谁,应该盯梢的很地道,过去的江湖里就是练眼,人海中一眼把你挖出来。你走过去了,人海中一眼把你背影挖出来。
黄翠莲住四楼,屋里的灯光暗暗的。有个落魄的江湖朋友,至今还在偷鸡摸狗。据他说,都市村庄,他扫一眼窗帘,就知道是不是单身女性居住,是不是拖家带口,是不是光棍挺光棍。那时候的俗语,我不太能准确把握具体字,比如刚才这个挺,我就是取其音,双方叫板,报挺,但这个字应该是四声。
想起这个江湖朋友,我就去观察窗帘,亮着灯光的窗帘,我也能看出来女性住的地方,但我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男性。
我和我那个朋友还在外面等待时候,我蹲在那里,他站着。一有人路过,他就装着打手机,嘴里说,老张,哈哈你小子啊,这下可被我给弄晕了,头一次来这类地方,还真不知道东南西北了,你看看你,跟老婆生气,那里不能租住,非要来这里,这里便宜还是咋的?
等人走过去了,他不满意我,他说你在那一蹲,光抽好烟,你逮住啥好东西非一次享受完不是?我说可不是,这中华是真烟,我好久没有抽真烟了。他说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抽烟的,是让你帮忙的。我说我这不是在帮忙?不帮忙我蹲这儿干屌。他说哎呀你看看你,你帮忙是帮忙了,可你没帮到地方。我说我咋没帮到地方?他说首先我是个君子,我不能东张西望,你不去看看那老头出来没,老蹲这里干啥。我说你还是君子?你看看你吓得吧,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他说你恰恰说反,如今社会,是小人坦荡荡,君子常戚戚。我说有道理,那我进去看看,有人来了,别忘了装着打电话。他说我门清,每逢这时侯,我手机都改震动。
我进到院子里,贴着墙。我贴墙这一出很黑,而我正好穿了一身深色衣服。我就是这个时候想起那江湖朋友,百无聊赖去观察窗帘的。
黄翠莲那屋子房门半开,天井里很静,但我没听到里面说话声。我听到我的朋友又开始打手机了,这次声音不同,有些慌乱。我赶紧也掏出手机,站出来装着打。果然一个小伙子,推着电动车进来了。我说喂喂,你们咋弄得是,房间粉刷完,后面的不整了?我靠,再整再给钱,别啰嗦了,我就在楼下,好好,我等你五分钟,五分钟不下来,我找别人去。我靠,满大街都成找活的人了。
我看到那小伙子上了七楼。
又等了一会,四楼防盗门吱呀作响,我贴墙一看,老头出来了。我从老头垂头丧气样子看出来,老头没有谈成。我想老头这会儿肯定谈不成,谈的不是时候。我想老头不会再找我,于是也没躲出院子,就贴在那墙上。老头下楼声音很轻,生怕别人听到了,我咧嘴一笑,他是怕我听到。来到一楼,他伸头朝院门口这边瞅瞅,掏出钥匙,轻轻去开门,然后又轻轻把门合上了。
我正要出来报信,看到四楼的黄翠莲出来了,朝天井下面张望,然后又进去了,门依旧虚掩着。我返身出来,我那朋友又打手机,我看到一个拉煤的,呼哧呼哧低着头走了过去。我说拉煤的你也打,他说防不胜防啊,一不小心就会出错,如今这社会,陷阱密布。我说你上去吧,老头走了,回他房间了。他说你声音咋恁大,怪不得你说,你母亲到现在还为你操心,我算是知道原因了。我说你进去吧!他说你看看你看看,越说你越来劲了,你非让他们院子人听见不是?你非让我前功尽弃不是?你再进去看一下,是不是惊动了?
我看他怪可怜,就又进去了一回,天井里依旧静悄悄的,我想黄翠莲等的心焦焦的。我又点了一根烟,出来对他说,真没有情况了,你赶快进去吧,你越沤,风险越大,咱俩鬼鬼祟祟在这儿半天了,别让人以为咱俩准备偷东西,你没看书上写的,到处都是警惕的眼睛。他说是啊是啊,不能再沤了,那我进去了,咱俩后会有期。我说请我喝酒。他说那还用说,没时间给你说了。我说记得喊上黄翠莲,我想看看八嫂长得啥样。他说什么八嫂,胡言乱语,这不是坏我名声吗?我说走吧走吧,看你爱激动的。
他四处观看了,然后像个非洲蜥蜴那样往里走,我就盯梢了他。我也没事干,我就盯梢着他玩。他像个非洲蜥蜴那样一伸一缩的,黄翠莲要是看见,非急死不行。我看他往上上,上到二楼时候,三楼那个亮着灯光的房间门响了,一个肥胖的婆娘,拖一把凳子出来,一手还提个盆子。她朝门前一坐,开始择菜。我想这下他不好办了,这家伙要是上快点,也过去了,错失良机。我看到这家伙站在二楼,掏出手机装着翻电话号码,心里面肯定慌得不行。我想现在是吃饭的时间,幸亏都市村庄人都忙,要不家家都出来了,他进退都不行。我心里骂一句,傻~屌货,买点菜提着上去多像,还不耽误一会做饭吃。
我那个朋友站在二楼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继续往上上。这个楼加的很高,过去应该是三层,从天井可以看出来下面三层很旧,上面五层是新的。他上到三楼前,又开始打电话,他用右手打的,婆娘在左边,他正好遮去了半边脸。我看到婆娘本来在用心择菜,就着屋里面的灯光,脸凑得很近。结果他一打手机,那婆娘反看过来。看到他是个衣冠楚楚的人,就追着看。我那个朋友捏着嗓门捏出了很年轻的声音,哈哈,啥我今年二十七,我已经二十九了,你们来吧,我刚搬来,哦,你还不知道地方啊,没事,小刚知道,他帮我搬的家。好好,你让小刚接电话。小刚,你们来吧,我一会再下去卖点熟肉,酒我家有,嗯嗯,是八楼,那好,那我挂了啊。
他打着电话一直往上上,一直上到八楼,然后掏出钥匙哗啦哗啦的,然后把一个黑灯瞎火的屋子的房门咣当了一下,又蹑手蹑脚开始往下下。
我看到黄翠莲又出来了,焦急的样子。我想她应该给他发过信息了,我听别人说过,这里的她们一般不打电话,一般就是发信息。我想她发了信息,我那个朋友没有功夫回,跟热锅上蚂蚁一样,一会一装打电话,哪有功夫回。黄翠莲还跺了下脚,又回屋了,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很快又打开了,不过这次人没出来。
那个婆娘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黄翠莲房间,黄翠莲关门开门,她瞪上去一眼,她可能以为在挑衅她。然后又瞪上去几眼,看再没动静,又开始凑得很近,专心致志择菜。她择的是菠菜还是啥菜,我看不清楚,我只看见乱哄哄的影子。
我那个朋友悄无声息的来到四楼,先凑扶栏处往后缩着看那婆娘,然后依旧装着翻电话,眼看走到黄翠莲门前了。
我想他这个时候应该非常非常担心,万一那个婆娘一眼看上来,他何去何从。我知道我这个时候要是帮他一把,他将会是多么的感动。于是我站到了天井里,冲三楼婆娘喊,喂,老乡,这里的房东是不是个老头?婆娘注意力集中到了我身上,我看到我那个朋友趁机进了房间,连个感激的动作都没敢表示。
婆娘说,咋啦,是个老头,你租房子?
我说我不租房子,我就找那老头。
婆娘说你找他有啥事?
我说当然有事!
婆娘见我语气不善,赶紧又说,记混了记混了,我才搬来,过去那个院子房东是老头,现在这个不是,现在这个房东是个青年,练武的,金钟罩铁布衫。
我说哦,那我走了。
我其实没走,我还贴那面墙上,我看到那婆娘扭着屁股下楼,来到房东门前小声喊着大哥大哥,快开门,有事告诉你。
然后我才走的。我走后没地方去,肚子这会儿又不饿,我就又去找郭二黑,找郭二黑喷喷,应该还能喷出许多笑话来。
我本来要按照范志的版本描述他那天晚上受辱的过程的,或者按照小江湖的版本,可是我写到见了郭二黑,而且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又跟郭二黑喝了酒,喝多了的郭二黑在我怂恿下又提到了那天晚上,于是我就决定按郭二黑版本来写了。
我发现夜晚的都市村庄很迷人,这里有数不清的姑娘。走在去找郭二黑的路上,数不清的姑娘迎面走来,没有一个姑娘看我一眼。想到我那个朋友,做贼心虚,他要是走在这里,应该感到,人家都在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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