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听见对面有床摇动的声音，以及男人的牛喘声。加杂着女人低低的呻吟声。我意识到是某种事，睡意立刻全无，胸口有点儿发闷，脸有点儿烫。那边儿的动静越来越大，女人叫的也越来越厉害。我们这边儿倒是挺安静，安静的以至于有人咽唾沫的声音，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我们几个热血沸腾地听着。老四冷不丁地往我下面一摸“硬了，硬了”他笑着叫道。
　　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瞎你妈，猫嘛”我气急败坏地说。
　　傻子手指放在嘴上“虚”了一声，示意我们不要出声。那边好像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声音渐渐小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了。
　　老三说“完事了”
　　傻子又“虚”了一下。让我们继续听。

　　不大一会儿，听见有人下床，有水流冲击金属的声音，很快就完了，然后又发出“滴达。。滴达”几声。
　　我不解地说“这是嘛”
　　傻子捂嘴笑着说“是那女的尿尿，晚上她不愿意去厕所，就尿在盆里”
　　“你妈每天都演节目，让我怎么睡呀”傻子往床上一躺苦笑着说
　　“你不愿意住这儿，我们住这儿，赶明儿，我就开始卖门票，谁来谁交钱”老四坏笑着我们又低声笑了一阵，就慢慢地睡了。但那女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缠绕，挥之不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起来出去，正看见那女的照镜子，还是穿着粉红的睡衣，又在往脸上抹着东西。对我们几个视而不见，一只裤管不知为什么卷着，裸露出一节藕白的小腿，被脚上那红色的托鞋衬的炫目耀眼。
　　二哥一直没回家，见着他是一个星期后厂里团委举办的舞会上。那阵儿舞会比较时兴，而且少，因为那时的音乐设备比较少，加之场地的问题。不像现在露天广场摆一个音箱就跳起来，与现在最大不同的是，现在跳交际舞全是五六拾岁的中老年人，那个年代交际舞是时尚的玩意儿，全是年轻人玩的。一般有舞会，像我们这样大的孩子，也爱看，因为舞会上都会聚集着一些耍儿(玩闹儿)，跳的最好的也是这些耍儿，而且有名的女玩闹，那些“扯子”也叫“货”的也都是主角。二厂里这些玩闹们也把这舞会当作朋友交际的一种聚会。

　　舞会是在厂里的食堂举行的，晚上了厂大门门卫不让小孩儿进厂，我们几个是跳墙进去的，进去时舞会已经开始了，食堂的桌椅都放在了四周，中间空也来的场地就是舞池，在食堂的墙角上放着两个黑色的大音箱。四周坐的全是人，舞池一帮男女正在跳舞。
　　一般这时候像外国鸡等等这些“货”们都是舞场的名星，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大地主不爱这玩意，坐在边上的椅子看。
　　外国鸡绝对是明星级的，今天穿的也格外时毛，舞姿也悠美，动作符度特别的大，非常吸引人的眼球。她和这个跳完了，接着和那个跳，不时的还发爽朗的笑声。
　　二哥坐在大地主旁边，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外国鸡跳完一曲之后，非拉着二哥跳。二哥推脱了半天，大地主在一边说：“会跳就跳吧”，二哥这才和外国鸡上了舞场　。
　　二哥一只伤胳膊搭在外国鸡的肩膀上，一只手轻扶着外国鸡的腰，两个人跳着慢三。
　　八一搂着一个小姑娘转过来，看着他们俩说“得，二红行啊，跳舞还让我们半条胳膊的”
　　大家哄堂大笑，外国鸡更是笑的全身乱抖，脸上扑的粉夸张的说能掉舞伴一身，看得出她喜欢和二哥跳。

　　这里边舞跳的最好的应是二军，二军身材不高，有些偏瘦，长得有点猴样儿，打架不行，但对玩特别有研究，无论是跳舞还是干别的玩的都是最好的。他跳起舞来动作连惯，舞姿优美。由其我爱看他跳水兵舞，那划步就是现在我也跳不到他那水平。而且他也特别风趣，走哪都能带来一片笑声，这种人要是放在现在肯定是个文艺骨干什么的。一般最后大家跳的是摇摆舞，非常类似现在的蹦迪，摇摆舞动作比较自由，可以自由发挥，那时深受年轻人的喜爱。管会不会的，上去瞎扭就行。胖子不知跟谁学了个“老枪”的舞姿。就是跳的时候，双臂上举，双手作枪状。有点像西部牛仔。二军总爱拿胖子开刷

　　“胖子你妈你那动作，近看是举着双枪，远看还以为是鬼子投降呢”引的全场的人哈哈大笑。。。。
　　舞会因为有了这帮耍儿而显的格外的轻松和幽默。
　　我走到二哥面前心疼地看着他缠着绷带的说：“二哥，好点了吗”
　　他一看是我略显不耐烦：“你干嘛来了，赶快回家”
　　二哥对我总是那么的横，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耍酷。
　　外国鸡扭头看见我了“扑斥“一笑，眨着双乌黑的眼睛说：“跟你弟弟这么横干嘛”一指她身边的空位对我说：“来坐我这儿”
　　其实我对外国鸡一直就没嘛坏印象，以前喊她外号，那只是觉的好玩。一见她对我如此热情而且还十分关护，心里暖洋洋的。内心里把她当成了一位姐姐。
　　她给我抓了一把瓜仔儿说“来吃”
　　我接过瓜子儿，一边磕，一边看跳舞。二哥看我坐下了，而月有还有小慧儿护着，也就不说什么了。
　　“会跳吗，一会姐姐带你跳”小惠儿瞅了我一眼说

　　二军这时正转到我们面前，听见我们说话，接着下茬说“好么，小慧够狠的，这么小的也不放过”
　　外国鸡上去就是一粉拳“我撕烂你嘴”引的大家又是一通乱笑。
　　其实我是那种性格比较内向的人，尢其在二哥他们这些所谓的大人面前更是略显窘迫。二军这么一说，我的脸不自觉的都红了。
　　忽然西北角上一乱，有人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这也是舞会一景，耍们在这种场合经常发生一些摩擦，尤其是在这些女人面前，更是逞勇斗狠。而且这也是扬名立腕儿的好机会。

　　人们全往西北角上涌过去了，只有大地主和二哥坐在那儿没动。大地主还悠闲地抽着烟，二哥撬着二郎腿目视着人群混乱的地方一动也不动。我们这些孩子爱看热闹也围了过去。
　　只见胖子抓着一个小伙子，指着他鼻子叫着“跟我妈啦（就是说话带了脏字骂街的意思）是吗”
　　原来胖子跳舞时不小心碰了那人一下，那人转身就骂了一句，胖子一下抓住了他。这时二军，八一他们全围上来了，二军说“走，走，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等身高，身材魁梧的人挤进来，分开众人，抓着胖子的手“胖子这我哥们，给个面子”
　　胖子一看原来是军强，军强也是附近的一个大耍儿，跟我二哥他们都不错，手下也有一帮小玩闹，和二厂这帮耍儿们按现在的话来说是友帮儿，平常不怎么在一起玩，但有事大家互相帮忙。上次和唐口三狗他们打架时，军强也去了。胖子一看是军强，手也就松了，二军他们喊“算了，算了，没事了，大家散了，散了吧”几个人也都走到边上。

　　舞会又恢复了常态。一会儿军强走到大地主面前，打了声招呼，又跟我二哥寒暄一阵。胖子和刚才骂他的那人也走过来了说着“都是哥们，都是哥们”
　　舞会结束后我们几个人往家里走，刚出厂门口远远看见于祥搂着一个女孩儿在路灯下溜达。
　　老三先吹了声口哨，喊到“于祥！又挂货呢”
　　于祥一看是我们，放开那女孩儿走过来，发了圈烟说：“哟，哥几个真闲呀“
　　“是呀，没你忙啊　“傻子椰搡地说
　　于祥比我们都大一两岁，他是蹲班生，所以比我们要早熟些，在女孩儿这方面更是走在我们的前面。
　　那时追女孩儿，常叫挂货。货就是专指那些轻浮的女孩儿。于祥和我们闲聊了几句他就和那女孩儿先走了。那女孩儿走起路来一屁投一扭一扭的，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货。但是就是因为这女孩儿，我第一次用刀砍了人。

3 刀砍马克

　　那是两个月之后，春暧花开了，万物复苏，人也像动植物一样，蹩了一冬天，充满了精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一天放了学之后，傻子来找我，表情有些严肃。低声说“于祥让人打了”
　　“哪了”
　　“走，在我家“傻子推着辆二八的车子说。
　　我上了傻子的车，来到傻子他们家。一进屋，老三，老四都在，还有跟于祥不错的张文。于祥一只眼乌黑，嘴角上还有血迹。一脸的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