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祖上曾一直为朝廷效力,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到了我爷爷这一代,家道开始中落。解放后,受政策所累,破四旧,破迷信,也受了不少苦头。
到我爸这代,基本上已经什么都不懂了。也难怪,我爸年轻时响应号召去当兵,思想上进,不相信牛鬼蛇神,说这东西是迷信,一直不让老头子瞎说。
直到我出生后,我爷才在唬孙子玩时讲些故事给我听,每次被我爹看到,免不了给老头子再教育一阵,每当这时,老头子也就不吱声,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
“棺材板子挡人”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农村的这种事经常发生,就是在夜晚或郊外阴气极重的地方,比如什么坟圈子、乱葬岗、荒郊野外的地方,有时会把人困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走不出去,无论如何走,始终都在划圈,经常有人撞上这种事,走了一夜也没有走出来,天亮后才被别人发现,在我们农村都叫这种事为“棺材板子挡人”。
以前曾经听爷爷说起过,主要是因为人认清方向主要靠地面上固定的标志物,当这些标志物造成种种幻象,也就是给人错误的信息,会让人产生错误的方向感。感觉自己仍有方向感,仍在向前方走,其实也已经迷路了,走出来是一个圆圈,就会一直不停的在这个圈子里盲目的走来走去。
我仔细的看了一下地面,好在是雪地,走过的脚印清晰可见,脚印很乱,层层叠叠,一看就知道已经不知道重复走了多少遍了。
鬼打墙并不害人,只是鬼在和人开一个玩笑,都是阳气弱的或是邪气冲体的人容易招惹上,像什么妇女、儿童、身虚体弱的人都要注意避免走夜路,尤其是阴气重的地方。
爷爷曾经告诉过我,只要确定好方向,走出直线就行了,最简单的就是带把手电筒,然后顺着光柱走就行了。
但现在这情况,有啥手电筒啊,在农村,手电筒几乎也是每家难得的几件电器之一了,因为需要用干电池,那个是需要花钱买的,所以手电筒也宝贝得不得了,根本不让小孩子碰这个。
我看了一会周围雪地上凌乱的脚印,也是急中生智,招呼大牙和小宝,让他们跟着我走。
我当时认为,之所以这么长时间在绕着一个圈子走,就是因为一直以为沿着来时的脚印走,这样路好走一些。既然现在走不出去了,索性干脆走雪上没有脚印的路,就不会走重复的路,这样就一定可以走出这里。于是就在前面开道,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没有脚印的深雪窝子里走去。这样深的雪,走起来速度很慢,但是大家都没有出声,刚才都惊出了一身汗,现在突然感觉身上异常的冷。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突然停住了,立时出了一身白毛汗。抬头看去,前边是三行脚印,向远处延伸着。看到这里,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真是怕啥来啥,满以为这样走,不会走以前走过的重复路,一定会走出去,没想到只是又走了一个更大的圈,又回到了起点。
大牙和小宝已经吓得不会出声了,一个劲的问我,“来亮,咋整啊,好像又走回来了,不会就出不去了吧?要不我们喊人吧?”
我也是心里慌张,但还是强忍住恐慌,假装镇定的说:“怕啥啊,别瞎叽咯,喊人要是有用,早他妈的喊了,我爷说过,在这个范围内,气场是与外界不通的,喊破天也没有人能听得见,你们没发现现在村子里的灯光都看不见了吗?麻利儿跟上我,再想别的招。”
三个人又回到了那棵树下,这时天已经全黑了,冬天的晚上容易起风,比刚才大了许多,加上刚才不停的出冷汗,现在每个人都冻得有些哆哆嗦嗦。
站在树下,好在有点背风,不用顶着冒烟雪了。东北的冬天都是刮北风,一起风就会吹起地面上的浮雪,像砂粒子一样的打在脸上,那种疼真是没法形容。
我仔细的瞧了瞧地上的那个洞,又看了看旁边,才发现在洞的右边三米左右有座大坟,可能是年代已久了,坟头已经快平了,也不知道是哪儿个年代的了,前边立了座石碑,被杂草也盖的差不多了。心里知道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洞或是这座坟上,无论怎么走,都离不开这块地方。
忽然,我想起爷爷曾经说过,童子尿是至阳之物,专破一切邪祟。
童子尿,方家谓之轮回酒、还元汤。意思是小儿为纯阳之体,无限生命力的阳气、元气充满全身,尿是体内阳气温煦产生的,仍然保留着真元之气。不过古人并不是任意使用童尿,还是很有讲究的,如童尿用十二岁以下的童子;童子要忌食五辛热物;男用童女便;女用童男便,童尿斩头去尾等诸多细则。
想到这,告诉大牙和小宝,围在一起,马上尿尿。
在我的指示下,三个人背靠着背,开始褪下裤子,害怕到极点,尿也尿不出来了。足足过了二十几秒,才稀稀拉拉的尿了出来。
小宝的正前方正好是那个地洞,或许是打小养成的习惯,这小子尿尿习惯左摇右摆,一泡尿有半泡尿泚到了地洞里。
[卷一 偏脸古城]第四章 黄皮子
风还是很冷,打哆嗦也会传染,几个人先后的哆嗦了几下,掖好裤子,回过头来面对着面。都眼巴巴的看着我,等待着下一步的指示。
我往左右看了看,想观察一下是不是有些其它的一些变化。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簌簌”的声音,听得很是真切,像是有什么东西偷偷摸摸移动的声音。
小宝也感觉到背后有些稀稀簌簌的声音,猛的回头就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我正好站在他的对面,也顺着小宝的动作不由的望了过去。
只见那个地洞里鬼鬼祟祟地爬出一个东西,毛茸茸的尖尖的小脑袋,体形细长,四肢短小。尾巴长度差不多占到了体长一半,尾巴毛蓬松。背部的毛棕褐色,鼻子的周围、口角左右是白色。瞪着像黄豆一样的眼睛,鼓鼓个嘴盯着我们在看。
看到这东西出来,顿时吓得我们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四周静的似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这东西对于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的我们来说太熟悉不过了,正是黄皮子。
也说不出来是哪里来的勇气,小宝一拧身,就伸出一脚,使劲一蹬,把那东西踢出去能有二米多远。在地上快速的打了几个滚,一眨眼就不见了。
在东北农村,我们都管这东西叫黄皮子,也就是黄鼠狼。这东西邪性的很,老人都说有四大仙是不能得罪的,分别是黄大仙(黄皮子)、蛇仙(长虫)、狐仙(狐狸)、地仙(刺猬)。这黄皮子的故事打小就听村里人说起,版本很多种,在我们心里,这东西一直是极为神秘的,想不到今天来个不期而遇。
黄皮子当时在我们村里的威胁可不小。那时每家都养些鸡、鸭、鹅这些家禽,几乎每家的窗下或房山都有个矮趴趴的鸡窝,通常都是上层鸡圈,底层是鸭、鹅的圈,白天把它们散放到外面自己去觅食,每到晚上把它们关在圈里。养这些东西,就是指望着平时能多下点蛋,但自家平时也都舍不得吃,只有来客人了,才会炒上一盘,当时的我甚至觉得炒鸡蛋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更多的时候,村里人都是把攒够了的蛋卖了钱,买些油盐酱醋或是针头线脑等平时过日子用的东西。
那些年月,村里时常闹些邪乎事儿,晚上一到半夜就有的人家听到鸡窝里的鸡叫个不停,可是出去也看不到有什么别的东西。
但第二天,就会发现窝里有一两只死鸡,鸡的身上哪也没有受伤,却直挺挺地僵硬了身子死去了。有经验的老人就说:那是让黄皮子咬死喝了血。于是村里就有人下狠心要收拾黄皮子,下鼠夹子、下翻车、下鼠药,各种招数逐一试用,可是这些办法全都白扯,不是黄皮子不上当,就是被黄皮子把这些东西挪了地方。
人们常说:黄皮子通人气儿。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就是黄皮子可以“觅人”。用现在的话来讲相当于把人催眠,但是比催眠要邪性的多。
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我家的邻居姓曹,因为有一条腿有些跛,所以村里人都管他叫“曹拐子”。我当时还小,也就七、八岁左右,就叫他曹大爷。所以虽然有些跛脚,不能干什么庄稼活,但他家也是祖传的木匠手艺。
而当时的农村的家具根本没有花钱买的,都是就近弄些木材,找木匠给做。款式也大多就那么几种,大到大衣柜,小到小板凳都离不开木匠活。所以当时十里八村的,谁家打铺床,做个柜子什么的都来找他,他的活做的也精细,在当时收入也是很可观的。
有一天早上,刚起来不久,就听到领居曹大娘的哭喊声,左邻右舍听到后都急忙跑了出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我也跟着出了门,在院子里向那边张望着。就见平时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曹大爷这时却健步如飞,撒腿狂奔,围着他家的菜园子正跑着,一米六七的木栅栏就那样轻轻一纵就跳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都有点不可思议,不要说是一个腿有毛病的残疾人,就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正常人,平地跃过那个高度都是不可能的。看着四处乱跑的曹大爷,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曹大娘撕心裂肺的哭声。
最后还是几个大老爷们强行把他按住了,这时有老人说是估计是得罪黄仙了,黄皮子报复“觅人”呢,应该就在这附近,不会太远,让大家房前屋后好好找找。
最后真的就在柴禾垛上找到了一只黄皮子,把他赶跑了后,不大一会,曹大爷也恢复了正常,再问他刚才的事,他却一脸茫然的样子,感情儿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了。事后曹大爷才说出昨天晚上抱柴禾时,看到有东西跑过去,以为是耗子呢,就用苞米杆打了一阵,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到。
这样的事,在农村数不胜数。所以,打小村里人就告诉我们这些小孩儿,千万不要招惹黄皮子,更不能去打黄皮子,否则黄皮子记仇,会报复人。
而这时突然窜出的这只黄皮子,的确让我们都害怕到了极点,谁也不敢出声了,大家呆愣了一阵,大牙抽了抽鼻子,率先说话了,“妈了个巴子的,来亮,小宝,刚才的是黄皮子吧?这玩应儿老邪性了,咱们快蹽吧!”
我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拉了拉对面已经愣神的小宝,一边跑一边吼道:“都别扬愣二正的,快点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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