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七零后最底层农民工的故事:涡城》
第31节

作者: 形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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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11-10 12:36:45

  快跑
  村中村的入口处悄悄的发生着变化,沿着街面的路边上,给做着小生意的人留下了一条进出的小路外,门口沿街面修了一堵墙,这样首先生意是没法做了。在大街上,已经看不到店里卖的什么了。
  原来的村卫生室已经搬走了,还有村里的办公楼也搬空了,重新粉刷了一下,里面摆了几张桌子,门口挂着白底黑字如讣告一样的“XX村拆迁安置工程指挥部”。
  门口戒备一点也不森严,每天只有十几个腰圆颈粗,戴着小指粗的项链,膀子上刺着青龙黑虎的光头小伙子在门口喝茶聊天。

  这架式一搭,最先搬家的是那些商户们。几天时间里,我发现生活已经很不方便了,外面的公厕最先拆,然后做生意的一天比一天少,再想临时买点东西可就不容易了。
  我们也把家里的需要带走的东西进行了清理,没想到,原本收拾得还算整洁的东西一清理,最后我在房间里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必竟从冬天再到夏天,衣服,被子,还有乱七八糟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堆了一屋子。我们搬家不比房东,他们有现成的安置房,我们得找到新地方才能走。
  我再一次到城中村里去找房子。
  因为要考虑上班的方便,这包括老婆和我,还有以后孩子读书的方便。再一个最好是能看到一点点的太阳,现在住的地方,屋子里从来没有阳光照进来过,阴暗又潮湿,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现在找房,这个最重要!
  安全当然谈不上了,住城中村谈什么安全,再说我们家里只有两床被子,敞着也没人进去抱。
  那天下班回家,在城中村门口已经拆了一栋楼了,诺大的村子在城市的灯火通明中显得格外的冷清。因为路灯已经全熄灭了,里面还有没走的做小生意的商铺点着让我感到亲切和熟悉的蜡烛,灯光昏暗而飘摇。

  三三两两的人们提着红的,绿的塑料水桶脸盆往村子外面走。
  停水停电了。
  楼下有人给电力部门打电话,回复说这是拆迁造成的线路问题,因为情况复杂,得明天才能修。
  又有人给水务部门打了电话,回复说那是拆迁造成的水管破裂,情况复杂,得明天才能修。

  前两天还在跟我说他不会签合同的房东跑下楼敲我的房门:“小林啊,你们这两天得搬走了啊,我今天已经签合同了,拆迁办太牛了。”
  我答到:“好,好,在找房咧!”
  这水和电一直停了三天,就在我搬家的那天,终于来电了。
  城市和农村不一样,在农村,没有水和电基本不会对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因为人们有水井,那里的水城里人用钱也买不来,那才是矿泉。没有电早点睡就是了,影响大致相当于城里人没有电脑一样,只是一点点不习惯。但不会影响生活。
  但城里如果水管里没有水了,那有水的地方就只有下水道了,但那里面的水显然不能喝。可以想见停上三天以后,会是一种什么情况?电是最重要的热源,中国人没有吃生食的传统,没有电,东西就只能吃生的了。
  因此来电的那一天,也就是我终于找到一家可以住过去的房屋时,城中村的入口已经让排队搬家的面包车堵死了,折腾到半夜,我终于把最后的一个大蛇皮布包运上了新窝。
  我没有一点力气了,我拉开被子,然后像狗一样钻了进去。

日期:2010-11-11 00:24:36

  老板
  新找的房子比原来的房子好多了,虽然还是个小单间,和上次一样,放下一张床后,就只能再放一张吃饭的桌子了,但里面厕所和厨房是有的,而且只有我和我老婆两个人用,这让我比较开心。
  重要的是,这里视线很开阔,阳光也很充足,至少在下午三点钟以后,有一个多小时可以有阳光照进来。已经很难得了,谁让这是城中村呢?

  但也有不便,这个村子已经到了城市的边界地带,据说十年前,这里只住着几户靠着湖里打鱼过日子的小村子,平日在大白天都能看到鬼,晚上就鬼都不往这来了。
  因此确切的说,这样的城中城,已经快到农村了,过来的公交比较少。我和老婆早上上班,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悠然了。
  什么事能尽如人意呢?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赚钱,我们当初来城市只是想赚钱还债,虽然钱没赚到,但现在却多了一个在城里有房的梦想,这是我始料不及的。我想离中心城区这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也拆不到这来了吧,然后我们就一直在这里住到候年马月有足够的钱去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每一个城中村都一样,最热闹的时间总是在晚上的九点钟前后,那时候工地也歇工了,工厂也下班了,人们都回来了。这个城中村有一条很小的商业街,在这里,可以买到很多便宜而实用的东西。只要老婆下班早,我们总会走过去逛逛。
  那天我们在街上学着那些打工的小弟小妹一样,手拉着手在街上走着。突然一块牌子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上书“门面转让”。
  那是一间约有十几平米的小童装店,里面装修十分的简单,但看衣服的人还很多,这条街走到前面,是一所小学,这个村子加上马路对面的两个村里的小孩基本上都要在这里上学。
  既然我发现吃苦,出力,老老实实的干活无法改变命运,无法让自己富有,那就做点生意如何?生意可以从小做大,大街上这么多店子,哪一个是一开始就有钱做这么大?
  在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前,和我一起驻足的老婆先把我心里想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和老婆一致认定这是我们自相识以来最值得庆祝的散步活动,它以夸张的手法高度体现了我们夫妻二人共同致富的崇高理想,集中印证了我们结婚五年来的心心相印的美好爱情,充分展示了一个妻子了解老公老公支持妻子的幸福家庭生活美景。
  为了吸取摩的的教训,在确定是否进行投资前,我们决定对该店进行友好访问。前老板及其夫人老板娘对我们进行了亲切的接见,双方老公和老婆在相互理解并保持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深入的交换意见,前老板对店面的发展和面临的机遇进行了重要的阐述。对我方存在的疑问给予了充分的解答,双方在友好,理解,尊重的基础上达成以下共识:
  前老板保证此生意为正规生意,绝非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规定的涉及:“投机倒把,坑蒙拐骗,危害人民群众身心健康,危害社会公共秩序等其他规定不能经营的生意”。
  在谈到为何要转让此店时,前老板强调:实现更大的致富目标是每一个中国人的崇高梦想,为了他们家庭的进一步和谐,他们愿意舍弃暂时的小康,为实现更加美好的大康生活而寻找更加广泛的投资方向。
  我和我老婆对前老板的崇高人生理想一致给予了充分肯定,对他们把这么好的致富机会给我们表示感谢,并表示愿意就进一步的商谈创造良好的条件!前老板重申:“保证你们接手就可赢利!”
  那是一个周日的早上。
  门面房东,我,还有店老板在门店门口进行了最后的转让签字仪式。
  转让协议由我草拟,十分简单:水电费房租直接按前期续交;本人承担门面的转让费三万元(其中货物一万元五千元,转让费一万五千元)水电卫生费自理;协议签定后,当日营业额归我所有。
  从小我二佰就说我聪明,长大了不当官准能当个大老板,我当村支书的大佰就说,哪能当老板哩,资本家不好,要当还是当官,为民做主的好官。
  自从我从学校出来再也不读书时,他们再也不说了,当着我爹的面,两人一起说我再不好好管,准得进“号子”。那样我爹就费尽周折的送我去当兵。
  儒子不可教,最大的官我当到了班长,可那级别跟本不在官的编制里。快三十了,官没当成,也不再有指望了,好呆今天也算是一老板了!
  咋地?大小我不也有一店子了么?那大小不也算是个老板了么?

  人挪活,树挪死。从一个城中村,到另一个城中村,我林涛终于从十亿农工的行业加入到了六亿商的行列!
  这三万元钱里,我们自己有八千,这是从去年到今天的所有存款,当然这中间,我们还了盖房借的亲戚的三千块钱。现在,我再一次找我爹开口,我爹二话没说,给我存了一万七到了我的卡里。还有五千去我姐夫那里拿的。
  老婆离职,老板把她最后一个月的工钱给扣了,大家都是这样,好像天经地义样的,没有什么不对。好呆回家也是当老板娘,咱不计较。
  搬家原来也可以这么美好,幸福的老板生活就在前面向我们招手!
  是时候接孩子出来上幼儿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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