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背景,省长在至老的面前都不敢大声讲话。
第三,就是至老的脾气。
至老讲理,但性烈如火,党史中有记载,街头巷尾的小道消息也有流传:
六十年代,闯林家湾斥责林彪。
七十年代,会议上大骂江青。
八十年代,当众搞得小平同志很没面子,万般无奈,说下“三十年后,如果出现百万富翁,我们的改革就意味着失败”这句话。以后的事实被不幸言中。
你说至老还有什么不敢干?
老省长在世时披露:我们的这位省长在那个家相当于乡下来的土老帽,地位并不比身边的公务人员高多少。
然而,那塔莎偏偏就看上了“土老帽”。
音乐仍在继续,一曲《梁祝》之后,换上了电影《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
单刀直入,我问:“过的好吗,我是有所指——那一方面。”
那塔莎暧昧地笑。
我说:“外边传言很多”。
那塔莎抿口茶,“想听真的还是假的?”
“废话!”我目光直射,逼视着她,觉得没必要拐弯抹角。
那塔莎低下头去,叹息半晌,才幽幽地说:“婚后,没有几年,他就……”
“哦。”
“这种日子没法过。”
“所以不调往省城。”
“毕竟是夫妻,不想给他丢人显眼。”
“挨不住?”
“废话!”那塔莎把头一扬,“你能挨住?”
我说:“还不是挨了四年。”
那塔莎突然沉默,半晌,象是自言自语:“早知这样,不如当初给你。”
“现在不同,没有谁敢虎口拔牙。”
“错。我自由的很。”
“怎么讲?”
“各取所需的君子协议,互不干涉”。
“互助组。”我说。
那塔莎眉毛一挑,“不想加入?”
“想。但是不敢”。我正告。
“你是报仇。”
“无仇可报。”
“骗自己。”那塔莎叹息,“野风,你什么都好,就是心胸狭窄,缁殊必报。”
沉默。良久的沉默。
这时曲调变换,悠长、凝重中满含感伤,是电影《孝庄秘史》的主题曲:《你》。
你——
从天而降的你
落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
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
被点中要害,陷入尴尬,装做侧耳倾听。那塔莎则随音乐哼着,手指在茶几上一下下敲着节奏,忘情而投入:
你——
头也不回的你
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
一生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
曲子异常凄婉、异常动人,令人不禁想起以往的辛酸、凄凉。我也禁不住轻轻哼唱:
你在那万人中央
感受那万丈荣光
看不见你的眼睛
是否会藏着泪光
…………
这时那塔莎眼角湿润,低声啜泣,哽咽着依旧在唱……
曲子终了,我说“这歌应该我唱。”
那塔莎沉浸于那种氛围,没有答腔。半晌回过神来,却抓起点曲的单子刷刷几笔,掏几张大票放在上面,随之叫来侍者,“刚才的曲子,演奏十遍,最好配唱。”
很快,乐声又起。一个雄浑、高亢如屠洪刚的男高音闯入耳际,酷似原唱:
…………
我没有那种力量
想忘也终不能忘
只等到漆黑夜晚
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
十遍唱完,那塔莎哭成泪人,我也沉湎于逝去的岁月——
才刚刚毕业,就接到那塔莎的绝交信,去她工作的城市找她,只为一句话。
问:“所有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吗?”
没想到那塔莎修长的眉毛潇洒的一挑,小嘴一撇,“还能怎样?”
我气恼,潇洒地扭头,蹬蹬蹬大步离去,不带走半片云彩。
从此断绝联系,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电话,不打听她半点信息。
否则我担心会再给自己一刀。
没想到十年后却又阴差阳错地相见还为她证婚,现在,居然还有缘象模象样地在一起听歌,酷似情侣。
上帝真会开玩笑。
“完喽——”我心底再次绝望地呐喊。
但本已愈合的伤口既然撕开,就会涓涓流血……回忆,不可遏止地顽强延伸——
分手十年后再次相见,看那塔莎与一个半大老头如胶似漆的样子就想象那具被自己呵护数年的娇嫩的躯体如何被粗暴地蹂躏,心中嫉妒莫名,恨不得当即把自己的萝卜栽进她的窝窝。
一年后再见,她那永远使人伤心的大肚子可能比一部长篇小说更说明问题。我看到肚子里伸出小手向外面乱摇,拒绝干扰。
现在,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我,可我……似乎必须先缝补缝补在她面前已残破如鱼网一般的自尊心,然后言归正传。
“野风”,那塔莎从伤感中挣脱,真诚地说:“知道你恨我至深。”
“你亵渎了我的初恋”,我说。
“那也是我的初恋。”
“你没尊重自己,也没尊重我。”
“可那……毕竟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但也有感伤的时刻。”
“难道年轻时一个错误,用尽一生都难以弥补?”
“关键是你的错误毁灭了所有的纯真,毁灭了你我人性的核心地带。”
“对不起。”那塔莎道歉。
“是对不起,”我说:“作家是异常脆弱的动物。知道吗?我陷进去好几年出不来,整天生活在记忆中,那一刻,我真切体验了“心碎”与“心被掏空”的区别;知道吗?我为你自杀,救活后再不敢相信女孩、不敢恋爱、不敢相信任何感情;知道吗?为了疗救心灵的创伤,披着“色狼”的躯壳,我拉了多少女孩子为自己垫背……”
由于激动,我语速越来越快,说完已是气喘吁吁。
那塔莎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惊得合不拢嘴,半晌,又温顺如小猫一般,喃喃自语:“如果年轻时没有那般的无知和孟浪,该多好啊……”
“如果?”我嘴角一挑,满脸讥讽。
“青春无知,知时却又永远的无奈的过去了,留下的是依稀里依旧蒙蒙的年轻……”
“你是诗人?”
“我只是我。那塔莎。”
“省长夫人?”
“互助组。”她满脸期待。
突然愤怒,攥拳头歇斯底里地嘶呖,我大喊:“狗——配——狗!”
日期:2009-05-22 06:10:28
十三
不上班时心里发毛,盼上班;有班上了,朝九晚五,百无聊赖,腻得慌。
这天,正与鲁滨、梁军天南海北地神吹,接到电话:“董事长有请。”
推门进去,董事长笑眯眯地看着我。
“有事?”在对面坐下,我问。
“很多。”董事长习惯性地抹一把脸,“很多事需要你参与,或者说离了你不行。”
我笑,“我没那么重要。”
“太谦虚了!”董事长显然忘了第一次见面就让我不要骄傲,只顾自己说:“第一,很快就要开董事会,你与李秘书协助我,准备资料;第二,你的考察报告我看了,写得不错,要考虑推动,还让晓浪协助你;第三,尽快与银行接触一下,解决流动资金贷款,这件事以你为主,我与老王协助;第四,最近去市里开人代会,我太忙了,替我做一下MBA的作业,这事没人协助了,他们没这个水平,不要怕做不好,我还要改……”
我在小本上一一记下,之后请求:“可否与你逐条请教一下?”
“是讨论。”董事长更正,随后若有所悟地一拍额头,“干脆开会,全体参加”。
会议室,二十余人按职位落座,数一数,我算第九,大约在中间偏上。
十多分钟,董事长才到。往椅背最高的中间位置一坐,大发雷霆。发完火,说近期工作多得很,大家要行动起来,不要一个个象瘟神象木乃伊一般半死不活地干等着。紧接着罗列近期工作,当然了,她不想披露让我代写作业的事,意料之中。
接下来才是逐条讨论。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