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梦》
第20节

作者: 梅子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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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雕笑,“这倒是个优势,你们俩一同策划。起码是能够入围。”
  陈省长喝酒快,转眼两瓶茅台下肚,面不改色,起身告辞。临别告诫:“记住,仔湾港的问题非常复杂,心急喝不了热米汤。要稳住。”说罢离去。
  禁不住为陈志东的酒量感叹。

  或许是单位体积内酒精存量恒定,而陈志东又高又胖块头太大的缘故吧,否则六十岁的人了,怎么敢如此豪饮?
  据说陈志东酒桌上只出过一次事:那还是郑世昶女儿结婚的喜宴。
  郑世昶托那塔莎搭桥,介绍女儿与至老的孙子、也就是那塔莎的堂弟认识,两人走入婚姻殿堂。这种事在当地是敛财收礼的大好时机,千载难逢,天经地义,何况那时的郑世昶已经是省委常委、市委书记,权倾一方了,肯定有个好收成。
  果然,贺喜的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也不知哪个王八蛋缺乏行贿经验,居然把五十万元的支票塞进了盛酒的盒子送来。郑世昶不知道啊,作为礼物送给北京的亲家或老亲家。

  托那塔莎的福,陈志东百忙中抽空也参加了这场婚礼。
  偏偏那瓶酒由陈志东开启。
  要在平时,陈志东会悄悄交还叔丈人还是光明正大地交给组织,谁都说不好。可那天,谁知他是喝多了还是见了至老发毛,居然旗帜般举过头顶寻求失主,就差贴一张招领启示了。
  至老大怒,很很打了儿子一拐杖,命令其他的子孙们立即把腐败分子扭送到中纪委,严查严办。
  酒店有录像。郑世昶慌了,连忙认领。
  一时间吸引了所有目光,场面尴尬得人发晕,时间定格在几秒种里。

  多亏郑世昶老奸巨滑,思路快。
  他灵机一动撒谎说那是公款,怕带在身上不安全才想了个土办法,谁知搞来搞去还是忘记了,让亲家受冤枉。
  至老怀疑,问带这么多钱干什么。
  郑世昶继续撒谎,说市里建办公楼要请北京的建筑设计院设计,这是订金。好说歹说才糊弄过去。
  归来,料定至老会派人追查办公楼的事,只好硬着头皮假戏真唱。尽管海川是典型的吃饭财政,尽管从上到下一致反对,尽管原来的办公楼还不算陈旧,郑世昶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咬牙拍板:上。
  充分显示出了他丨党丨委书记的独裁风格。

  新楼不多久拔地而起。
  其实那栋漂亮、豪华、气派的办公楼还真的没化几个钱。郑世昶自有他的办法:去自己工作过的省市克隆整体设计,省了几百万;建筑公司垫资,利用“社会闲散资金”五千余万;剩下的一点点缺口向本地企业以及仔湾经济开发区拆借,还真的建起来了。
  遗憾的是屁股实在难擦:建筑公司被拖得苦不堪言,只留几个人看门、要债,其余解散。这几个要债的人让郑世昶不胜困扰,而财政也由于当初的拆借说好以税金冲抵导致收入锐减,广大公职人员发工资都成问题,怎么还能还债?
  整个的海川一片骂声。
  丨党丨委书记被千夫所指,沦为祸国殃民的败家子,威望急转而下。
  尤其是那些提不了工资而且工资还时常被长期拖欠的公务人员,前赴后继地告状并投诉到新闻单位,愈演愈烈,势头不减。
  形势不由人,郑世昶最终无奈地说了软和话:“现在是党管思想,政府管事,找市长要去吧。”

  那几个人找以前的市长,答复只有一句话:“告去吧”——一句话让人愁肠百结。现在找老雕,老雕态度教好得令人怜悯:“很想还,很该还,但是……没钱啊。”
  对方泄气。
  有个领导不是泄气,而是生气,气得恨不得宰了郑世昶。此人就是海川市的常务副市长任家驹。
  任家驹不能不生气。
  原来海川市除去面上的那些较大的产业外,还有些投资不多、风险较小、油水不少的产业经多年血雨腥风地整合形成了特殊的结构:市主要领导你家酒楼、我家歌舞厅、他家燃气服务等等,利益均沾。大家约定俗成:只烧香不拆庙,成为规矩。
  如是者有年。领导脱贫。皆大欢喜。

  没想到郑世昶带头破了这个规矩,让任家驹多年的辛劳付诸东流,能不生气吗?
  此事在海川家喻户晓。
  老雕讲给我的时候,有戏谑的口吻,更有深沉的担忧,否则也许不会屁股上着火般地抓经济,连累老友一起卖命。
  我正这么想着,饭已吃完。
  老雕埋单,先送下晓浪,再去家里简单收拾一点儿衣物及生活用品,开车上路。

  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笑话。
  弋豪讲了个学校里的顺口溜,我震惊激荡。这个顺口溜的原词为:
  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
  三年级的美女没人追,
  四年级的情书满天飞,

  五年级的色狼一大堆,
  六年级的鸳鸯一对对。
  日期:2009-05-22 14:07:18
  十六
  仔湾面积也不过才40平方公里左右,原为贫穷、落后、闭塞的小渔村,素有边海 “西波利亚”之称,即便建成封闭管理的经济开发区,也还是弹丸之地。而舆论导向却把它推向了时代的潮头,什么“改革开放的风向标”啊,什么“对外政策的窗口”啊,还有什么“边海发展看仔湾”之类的,与此同时,连篇累牍的报道铺天盖地,“搞起来了”,“热了”、“火了”、“沸腾了”……众声鼓躁下,终于使仔湾背负了沉重的历史包袱和政治责任,被压缩成一粒喘息的尘埃。

  是耶?非耶?
  “狼来了”喊过多遍,没人再信。
  好在***人从不护短,省委、省政府痛定思痛之后,毅然跳出贪大求洋的魔咒,将仔湾经济开发区由省管开发区下放给海川市,相应地,开发区管理局也由省政府副厅级派出机构变成市政府的副处级派出机构。
  这一改,原来的干部调走多半。
  大凡党务工作者或行政干部,在没犯错误且尚有出路的情况下,谁愿被降级使用呢?正因为这样,副处级以上的干部全部调离,现在的几个领导由海川市任命。
  仔湾地处边海西南部。

  顾名思义,仔湾的意思就是“与大海连着的小海”,恰当概括了当地的地理特点。
  事实确实如此。
  大自然的吝啬使仔湾只拥有一片荒芜贫瘠的不毛之地,同时又慷慨赐予一个“中国少有、世界难寻”的天然避风良港一一海岸线曲长,港湾深阔,不聚泥沙,水不扬波,浪不喧哗,可建设数十个万吨级以上的深水码头,最大泊位可达10万吨级。
  从孙中山的《建国方略》到***的《国家经济计划》,都曾为开发仔湾描绘过蓝图,将仔湾港列入未来中国的大港之一。
  盖因耗资巨大,使之被称作“边海西伯利亚”的仔湾,一直沉睡在“北船不到米如珠”的荒寂之中……

  没钱,可以借鸡生蛋。
  改革开放初期,国务院某领导视察边海,率先提出了开发仔湾的构想。
  依照领导指示,群策群力,一个向国际大财团出让土地使用权的方案逐渐成型,其宗旨就是以改革探路,靠开放起家,闯出一条“以引进外资为主,让外商成片承包,综合开发,以项目带土地,以低地价赢得高投入、高效益”的“仔湾模式”,借船出海,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外向型工业园区和为整个边海建设服务的物流中心。
  一句话:立足现实,积极探索,打破常规,谋求发展。
  然而谁能想到,如此切合实际、符合国情的创新性思路,居然在中国掀起一场惊天波澜,以至于政界、思想界、学术界、经济界以及民间的精英分子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形成两个对立的阵营,不依不挠地展开论战。
  一方说:这是“扬政策之长,避资金之短”;另一方说:这是“卖国求荣,是卖国贼李鸿章和腐败的晚清政府才干的勾当。”

  一方认为这是特区,特事特办;另一方指责这是租界,“华人与狗不得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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