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5-27 14:50:00
　　二十三
　　正思考间，柳明锐手机响起。
　　老雕的电话，约我们过去吃饭。

　　到达酒店包间的时候，老雕等在里边，吕向如也等在里边。两人攒足了劲，冲我和柳明锐眯眯笑。
　　假装视而不见，落坐，招呼小姐先来一瓶茅台，紧接着大家点菜点啤酒饮料。
　　小姐退出的当儿老雕面向柳明锐，“与冬瓜谈好了吗？”
　　柳明锐点头，“已经谈好。”
　　“谈好了什么？钻你们的圈套？”我抗议，“我答应过你什么？”
　　“那就看我们仨的笑话，见死不救？”吕向如叹口气，说得认真。

　　避无可避，只好认真起来，“实在是大家错估了我。就你吕总的这块，比当初的大方集团复杂的多。而大方集团完蛋于我的手里，怎敢硬着头皮吹大牛给你画饼充饥？况且不只一个投资公司，还有烂得狗屎一般的海川以及臭不可闻的仔湾，我说操之在我，必然能协助你们搞得很好，三位信吗？”
　　大家陷入沉默。
　　良久，老雕抬起头，“这么说吧冬瓜，不管能搞到什么程度，大家一起努力可好？总不枉大家兄弟一场。”
　　“废话！”我说：“事实上已在努力。”
　　“那么告诉我，想去企业、市政府还是管理局？我可以向领导汇报。”听到我口气松动，老雕已经兴奋地摩拳擦掌。
　　“好你个傻瓜！”我斥责，“象这样三明一暗游刃有余，多好？插手哪里都不算越权，干嘛非得走组织程序把自己囿于一隅？关键是由暗到明，无疑于自己主动地爬上砧板？”

　　柳明锐接茬，“老叶说得也有道理，这叫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就是亏待了冬瓜，”老雕笑。
　　“提前声明，我没有参与这场阴谋，”吕向如打哈哈，“我是一个小时前，从市长嘴里才刚刚得知。”
　　我笑，“知足吧。比我知道得早。”
　　哄堂大笑。
　　转眼上菜，爆腰花、馏肝片、北方腊肠、葱爆羊肉、宫宝鸡丁、空心菜外加冬瓜海螺汤。熟人吃饭，没必要奢侈。
　　打开茅台，自斟自饮。

　　吕向如嘱咐：“悠着点儿，下午答辩。”
　　老雕喝一口啤酒，接过话茬：“冬瓜是酒仙，与陈志东省长一个品种，喝酒越多，发挥越好。”
　　柳明锐端杯果汁与我碰杯，“几年没见，敬老领导一杯。”
　　“犯规！什么老领导新领导？叫老叶。”我瞪眼，本想拒绝这杯酒，不想喉咙眼太大，反应过来时已经下去二亩地，只好嘴巴上拿柳明锐开涮，“江南的才子东北的将，西北的黄土埋皇上，边海出不了英雄汉，柳明锐矬子里面称大王。”
　　柳明锐捂着嘴巴偷偷笑。

　　老雕笑得噎住。
　　吕向如不明就里。
　　我只好从头讲这个故事，才讲到一半，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气氛活跃起来。
　　“明锐，你的名字对我们的事业不太吉利，”我解释，“当年肃反，有一个同名的红军高级将领被错杀。”
　　柳明锐感慨，“咱比不上。”
　　我正色，“尽管我没能力帮你们搞好三个烂摊子，但有个人准行，此人姓马名泰，我的师兄，很快过来与三位接洽。”

　　老雕：“马泰是操书记亲自邀请。”
　　吕向如：“要赶在马泰到来之前理顺公司秩序。时间紧、任务重。”
　　柳明锐：“最重要的是提供良好的投资环境，把握着郑世昶别乱来。”
　　“我的这位师兄可不好糊弄，”我喝口酒，“拜托各位，努力到哪儿算哪儿，但不要弄虚作假，马泰的工作风格惊人地塌实。”
　　三位点头。
　　紧接着谈起我的设想：总体上从公司产权入手，逐步盘活仔湾港，紧接着抓住橡胶、矿产两条线，与港口结合起来，一举把海川经济纳入良性循环轨道。

　　公司：一是取缔控股公司，二是加大清产核资力度，三是公检法配合，四是亚行贷款承接，五是吸纳多种经济成分，把盘子做大，六是对边海仔湾港投资开发管理公司进行股份制改造，盘子不能小于13.7个亿，七是起码创造一年的业绩，利润率不低于8%。所有这七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仔湾：一、依托边海仔湾港投资开发管理公司以及群聚效应带动的其他企业，以税收或提前拆借的形式到位一笔资金，理清土地赔偿款；二、鼓励农民转渔民；三、鼓励区内企业吸纳本地农民；四、能迁则迁，尽可能多地把农民迁往其他县市；五、提高公务员待遇，竞争上岗，提高服务质量。
　　海川：一、对国有企业进行扁平化改造，一般只保留公司或企业本部，实在特殊的可以延伸到分公司、子公司，对要求设立三级企业的，严格把关，从严审批；二、鼓励企业相互参股，尤其在港口、橡胶、矿产三大产业，一旦相互参股就形成一个整体集团化的利益共同体，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大财团，成为企业界“不沉的航空母舰”，这样做，必然节省许多资源，降低管理成本和经营成本；三、一旦经济走出困局，立即为下岗职工办理三项保险，在此之前，不妨鼓励在地企业予以吸纳，然后从地税和行政服务方面给予补偿。

　　边海：搞活仔湾港，就能盘活大方工业园区。盘活大方工业园区，与海川市的橡胶、矿产及其他产业呈两点一线，形成真正的西部工业走廊。西部工业走廊的形成，必定引发群聚效应，从而激活全省经济。
　　一句话：大企业进入，大项目带动。
　　众人鼓掌。
　　一番话说得大家热血沸腾，纷纷抢我的茅台，包括柳明锐也包括吕向如。
　　我紧紧抱住不放。
　　没办法，只好又加一瓶。

　　“本人从不跟公检法那帮杂碎打交道，而海川、仔湾的公检法有变节之嫌，恐怕得麻烦老雕从省里入手。”我提醒。
　　老雕拍胸脯，“没问题。”
　　吕向如咨询：“13.7亿的盘子能募集多少资金？为什么选得这么大？
　　“274亿。我算过，能确保港口建设需要，而且有余地延伸相关产业链，”紧接着耐心解释：“我国境内的股票交易市场有第一部、第二部与中小企业三大板块。比较而言，在第一部上市面临的竞争较小，相对容易，但这一板块对盘子的规模要求较大，一般情况10亿以上，只有国有大型企业改制后形成的股份有限公司或大型股份制企业才够资格；与此相比，在第二部上市面临的竞争较大，相对较难，但这一板块对盘子的规模要求不是很大，1亿以上，所以绝大多数企业走的都是这条路子；另外，在我们国家的资本市场设立中小企业板的时间较短，仅两年时间，但就在挂牌的最初几十天里，已有四支股票跌破发行价，占50%，以后的日子里，有关部门对这一板块的把握趋于严格。更重要的是，我国的中小企业板绝非其他国家的创业板，在已经上市的八家企业中，除规模小于第二部之外，其他指标均以第二部的标准予以把握。鉴于这种情况，边海仔湾港投资开发管理公司应该将上市的目标直接锁定第一部。”

　　“精辟！”柳明锐表扬。
　　“拍马屁？”我笑。
　　“还有个严峻的问题，”吕向如说罢从包中拿出一摞纸递过来。
　　接过一看，全是市委市政府以及管理局领导要求安排人的条子。其中郑世昶最多。
　　吕向如无奈地苦笑，“我们七个职位招聘，收到了三十一张条子。”

　　稍一思衬，我说：“没事，等会儿答辩的过程全部公开，把我排在第一，当场录用，然后你吕总找借口离开。这个黑脸，我唱。”
　　柳明锐笑，“为增加保险系数，我与市长还叫上那塔莎给你面试，大家已决定给郑世昶个顶门栓。”
　　“犯不着，”我口气坚决而强硬。
　　大家只好同意。
　　下午答辩的不少，五十多个，没参加笔试和面试的占了多半。
　　答辩选在大会议室，全程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