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10-14 21:40:00
张德彝回头一看,脸上露出不愉之色,呵斥道:“小孩子,别乱问!”
那法国法女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张德彝买了烟,装作不经意的随口问道:“刚才街上乱糟糟的,走过去很多士兵,莫非出了什么事情?”
那法国妇女很是奇怪,道:“先生,难道您不知道打仗的事吗?这场仗已经打了几个月啦?”
张德彝一惊,道:“我们今天刚到马赛,下船不过几个小时,没听说打仗的事!是谁和谁打仗啊?”
那中年妇女道:“是我们法兰西和普鲁士开仗,这该死的战事,不知道又要制造出多少孤儿寡妇!”
张德彝道:“法兰西为何与普鲁士开仗呢?”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普鲁士的首相篡改了拿破仑三世的信,惹恼了我们的皇帝,于是就带着大军出战了,没想到不出两个月,我们的军队就打败了,不但十几万人的军队被俘,连我们的皇帝拿破仑三世,也成了普鲁士的俘虏!”
张德彝与黄连甲大为惊讶,想不到皇帝亲自出战被俘的事情,并非是中国专有,这几万里之外的法兰西,也有这等事情发生。
那中年妇女又道:“普鲁士攻进了法国,几千发炮弹打进巴黎,本月六日,炮弹落进教堂医院和女子学院,死伤无数,看见的人说墙壁上沾满血肉,实在是惨不忍睹。按照万国公法,应于进攻之前两日宣战,以备百姓逃离,那普鲁士不宣而战,法国外交部已经照会欧罗巴和阿尔巴尼亚诸国,寻求公论了!”
张德彝听说巴黎乱成这样,不由得大骇,那法国妇女又道:“巴黎已被围困一百多天了,这可真让人担心。先生,您会说法语,认识不认识法国字呢?”
张德彝道:“还好。”
那中年妇女从身边取出一封信,道:“我的孩子在前线,刚刚托人带给我一封信,我的眼睛到晚上就看不清,您能不能帮我念一念?”
日期:2010-10-15 11:44:52
张德彝忙接过信来,凑近煤气灯细看,黄连甲也凑过来一起看,只见上面写着:
亲爱的妈妈:
我还驻守在前线,现在并不打仗了,普鲁士军队人很多,武器也比我们的好,这场仗很难打,但我一切都好,您尽可放心。前一段时间,我的背上生了一个毒疮,非常疼痛。我们的军医官阵亡了,新的军医官还没有补充上来,药也不齐全。那个毒疮溃烂流脓,让我很是苦恼。我们的文森特将军真是个好人,他巡视到我们阵地,恰巧见到我背上的毒疮,居然亲自用嘴把脓血吮吸出来。我以前总觉得将军是高傲的指挥官,这一次,我被深深地感动了,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保卫我们的国家。
法兰西万岁!文森特将军万岁!
最爱您的勒内
张德彝看罢,将信读给那中年妇女听,那女人听完之后,突然嚎啕大哭。张德彝与黄连甲急忙相劝,都说既然他儿子的毒疮既已好了,不必再如此难过。那中年妇女哭道:“我的儿子这次死定了,剩下我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用,让上帝把我也带去吧!”
张德彝道:“太太,你怎么知道您儿子这次必死无疑呢?”
那中年妇女哭道:“上次攻打墨西哥,我丈夫在军中服役,背上生了一个毒疮,也是文森特将军用嘴帮我丈夫把脓血吮吸出来的。我丈夫本来胆小,打仗时总是害怕,经过文森特将军这件事,从此变得英勇无比,最后墨西哥是打下来了,我丈夫也死在了战场上。这次我儿子为了报答将军的恩德,一定会事事争先,那就非死在战场上不可。
张德彝与黄连甲听得目瞪口呆,好言安慰了那法国妇女一番,便退了出来。一出店门,两个人同时道:“吴……”
日期:2010-10-15 15:07:20
只说了一个字,互相已经明白对方心意,便住口不言,两个人沿着大街慢慢向前走着,张德彝叹道:“想不到世界虽大,各国人等皆同此心!”
原来那中华战国时代,有个用兵如神的吴起,鲁国国君为了抵抗齐国,欲任用吴起为将,因吴起的妻子是齐国人,怕他有二心,迟迟不肯用他。吴起急欲成就功名,就杀了自己妻子,史称杀妻求将。
吴起一生侍奉多个君主,虽智谋超群,战功累累,却始终不被信任,皆因其手段毒辣,为人所不齿。他在魏国为将时,与士卒同食同眠,有士卒生了背疮,疼痛难忍,吴起便用口为其吮吸疮脓。消息传到士卒家乡,其母闻讯大哭。乡人不解,其母道:“我的丈夫背生毒疮,也是吴起将军为之吮吸,其后战死沙场,如今我的儿子也命不长久了!”
二人在街上走了一圈,虽又问了几个开店铺的法国人,于战事却无更多收获,只得往回走。黄连甲想起店里的皮套,又问张德彝,张德彝再次呵斥他道:“小孩子,别乱问,那是外国人的坏东西,断人子嗣。”
黄连甲仍是不懂,见张德彝不喜,也就不再多问。原来那物套于男子阳具之上,颠鸾倒凤而不会珠胎暗结,是外国人喜爱之物,大街小巷都有所售,大清国却从来不见。
两人回到德鲁大饭店,向崇厚禀报。崇厚听了法国与普鲁士打仗,法国的皇帝拿破仑三世被普鲁士俘虏的消息,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法国多此外患,势必顾不上对大清国用兵,教案之事不会再生枝节;忧的是此行逢此战火,不知道何时了结,只怕野火烧身,把一条性命丢在法国。
他心中这样想,嘴上却叹道:“这次曾国藩可麻烦了,本来多抗几个月,法国一乱,银子不必赔,国书也不必递。如今银子已经赔了,再拿不回来,曾大人这骂可就挨得更厉害了!”
日期:2010-10-15 23:08:07
第二天戈士奇来访,崇厚装着不知道普法交战一事,问何时可以觐见法国皇帝。那戈士奇却不隐瞒,道:“拿破仑三世陛下带着欧仁王子去征讨普鲁士,不幸战败被俘,现在法国由特罗胥将军署理政务。专使一路辛苦,几万里路程车船劳顿,也该在此多歇息休养,过几天由我带着专使游历一番,看看法兰西风土人情,递交国书之事不必着急!”
崇厚见戈士奇毫不隐瞒,和盘托出,自己若是对战事不闻不问,反而显得事先知晓底细,于是问道:“贵国因何与普鲁士开战啊?”
戈士奇道:“普鲁士背信弃义,篡改了法皇拿破仑三世的信件,要挑起巴伐利亚等国与法国为敌,拿破仑三世率领大军,为法兰西的荣誉而战,却不料遭此变故!”
崇厚见戈士奇说的,和张德彝与黄连甲探听来的消息差不多,点了点头,道:“想不到法国遭此不幸,我们在这里多等几天,也没有什么。”
戈士奇坐了一阵子,起身告辞而去,崇厚召来张德彝与黄连甲,命二人以后时刻留一人在身边,另一个出去打探消息。黄连甲年幼,崇厚怕他贪玩,着意叮嘱事事小心,宁可打听不到什么,也不能走丢。二人唯唯领命,此后数日,黄连甲如同撒出去的小鹰,以打探消息的名义,每日都有半天时间出去游玩。他一个少年,锦衣华服,口袋里又有不少佛朗士船长给的金法郎,游走在异国的大街小巷,买些稀奇玩意儿,尝些古怪食物,时时被法国人关注,实在是快活无比。
日期:2010-10-16 09:31:15
黄连甲在街上看到出租自行车的店铺,租一小时索价一金法郎十个苏,押金却要几百个金法郎之多。好在他他口袋有钱,交了押金,便推出一辆来,学着人家的姿势,上车便踩,谁知那自行车虽不似骏马需要驯服,却也极难驾驭。黄连甲想尽了办法,都是一上车子就左摇右晃,接着就倾倒在地。好在黄连甲手脚灵活,每到将倒时刻,都能从车子上跳下,虽然摔了车子,人却是丝毫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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