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番忙碌吵闹后把父亲安排进医院,那天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睡觉,习惯一直吵闹的家里前所未有的寂静。3年级的我受父母无神论的影响并不相信鬼神,害怕的倒是人:小偷、流窜犯之类。
睡觉前我仔细拴好前后门,把灯绳拴在床头,躺在父母的大床上,并把一根铁条放在床里顺手边,我上床很快安然的睡着了。
不曾想半夜我突然醒来,听见房间里一些响动,细碎声音令我逐渐变得清醒。
声音是从头顶后面的三门衣柜里传来,是那种找寻东西摸索塑胶纸的声音,然后,传来“当啷”声响,象是毛主席像章滑落在地上的声音。并不很紧张的我认为是老鼠弄出的声响,只是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奇怪。
当“像章”滑落在地后,另一个声音想起,听见象是太空服面料摩擦传出的声响,而且这声音从床头衣柜位置移动去了对面,感觉到是一个穿着太空服的人走过去了,寂静的夜晚这声音听得分外真切。
我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一手悄悄地拽住灯绳,一手紧紧的握住铁条,然后在拉开灯的同时我歇斯底里的喊出声来“救命啊!抓小偷!!”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仅一两分钟时间马上有了回应。
那时的人们对于这种求救声简直象战士听到号角声一般,而现在则是相反:喊叫的同时有灯光的人家立刻熄灭了灯,听见了声音的行人立即绕道走,的确,生活好了,自己的生命高于一切。
“*春,不要怕!我们前后门都有老师堵住的,你赶快把门打开”, 门外传来学校王主任有力的声音,这让我踏实下来,并同时想起毛主席的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翻下床冲向门边把门打开,拿着棒子扁担的老师们鱼贯而入,些许惊吓的我则在门口信心满满的等他们揪出那个穿太空服的家伙。
只是,老师们前前后后搜索一番告知“啥都没有”,这让我惊奇万分,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在他们的注视下再次仔细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的确,什么都没有,这令我感觉很是害臊。
王主任安慰我说应该是父亲生病的事引致幻觉,然后老师们各自散去。后来仔细找过那枚掉在地上的“像章”,结果是什么都没找到。
那次父亲瘫痪治疗了1年多,好几次梦见到父亲丢掉拐杖一如从前的健康模样,大哥虽然脾气臭总与父母拧巴,在那期间仍是经常搀扶着父亲去扎针灸按摩,好在最终康复。
父亲就在康复那年得到指标参加公办考试并顺利通过,进入了令父亲渴望已久正式编制的教师队伍。我们的生活恢复如常。
日期:2010-06-12 13:36:39
个体户
80年代初,人民生活尽管困顿,但在文丨革丨遗风尚存的年代,人们对于追求金钱的态度,“犹抱琵琶半遮面”都不及。一部分人在国营或集体所有制单位里领着微薄的收入,却又傲然的看着另一部分无业和无编制的社会人员挣扎在生死边缘,私营行当的复苏虽然解决了这类无编制、无业人士的温饱,但仍然倍受歧视。
“命都没有了面子还算什么?”成为底层人士求生的基本动力。80年代改革之风逐渐吹遍神州大地,私营或小本经营者如沐春风,凭借改革浪潮许多人成功航行,除了部分高干子弟,最先富起来的倒是以前倍受社会歧视的底层人物。
我家虽然也沾上些许春风,但并没就从此脱离贫困。母亲婚后一直干着各种各样的零时工,75年后终于加入集体单位,对于母亲来说几乎终成正果,在她看来不仅仅是有了一份长期而稳定的微薄收入,同时还有一些体面的感觉。
在那些年母亲干零工的过程中,母亲把部分家庭负担也精明的分配给逐渐成人的大哥,所以大哥不光是在寒暑假“勤工俭学”,初中后的学习生涯也是以纺麻线、选猪毛等手工活一路陪伴。
母亲在大哥初中毕业头年,开始计划大哥的活路。母亲利用我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经营起包子生意。我家那位置用于经营买卖还真不错,家门口常年被人租用过卖草药、理发。。二哥也曾把家里的小人书用来摆过书摊,1、两分钱一本借人阅览。
母亲一边忙自己的工作一边替大哥扛起了大旗,每天下班后采买好菜肉,把晚饭忙完后就开始切菜、剁肉、发面。早上5点起床后开始做包子,在母亲上班前已卖出两三笼包子,母亲上班走后就由大哥继续经营剩下的包子。
母亲有时工作忙不过来,大哥学着母亲做包子,只是他的包子不是面没发起来就是形状很不好看,逐渐买包子的人也少了。
母亲再次引领大哥做起卖春卷生意,母亲在人家烫春卷皮的小摊看上两回学会了烫春卷皮的技术,然后回来拉开场面。卖春卷的生意一度很好,而且经营时间较长。
后来大哥经人介绍进了一家皮革厂,大哥很开心,这是大哥渴望的工作。那时节只要进入任何“单位”,人们不由自主就会扬起了头,个体经营并不受人们青睐。
在那一段生意经营的过程中,除了父母更为忙碌,家里的杂物多了好些,并没感到什么实质的好处。
而且我家的生意行为似乎影响到学校还引来一些老师的嫉恨,我们兄妹感受到了更多的敌对与歧视,这使10多岁正进入青春期的二哥心里很是憋闷,时常故意捣乱,有一次把母亲切好的萝卜丝撒在一地希望母亲结束这种“丢人”的生意,这番举动引来后门陈老师的开导和劝解,最终以每天有一餐肉吃为条件,二哥与母亲达成“和解协议”,母亲得以继续经营。
在前些年一次与母亲的聊天中得知,她在那段生意经营里积攒下存款1万多,而且存在银行至1997年(后来添用于买房款),这令我非常惊讶。
那时5000元以内都可以买套住房,母亲她到底是怎么回事!?母亲的回答更是意外:因为两个哥哥太淘气怕自己将来没有依靠。
我对这事唏嘘不已,如果我后来不给母亲买房子改善了她的生活状态,她真会一辈子穷下去!
这令人想起母亲与我们讲起过的一个邻居,她家附近一个终年以捡垃圾为生的老太婆,活到80多岁死去后在她破烂的房子里找出1000多元现金,而那时的最低生活每月仅需5元左右!在世时有次母亲见她用泡菜下饭,那泡菜上有些白色一点点还在爬动的东西,当时吓得母亲什么都没敢说,因为她吃得正香(人老眼睛不好了)。
这事后来我告诉了大哥,大哥同样惊异而无言。过了些时日,当我们再次讲起这话题,成熟的大哥说“不说出来,也是好事。”大哥的境界让人欣慰。
日期:2010-06-13 09:40:08
脑溢血
好景不长,父亲瘫痪康复三年后,突发性脑溢血,再次令到我们的生活黯淡下来。这次的厄运降临令母亲手足无措,那店子是她独立经营并不能请假太多,母亲只好见缝插针的几头忙碌。
17岁的大哥因为不久前与父母发生的纠葛,令倔强的大哥仍在怨恨中不肯去体谅母亲的疾苦与艰辛。大哥进入皮革厂做了一名粘胶工, 大哥象母亲当年进丝厂一样的心情进入了这家皮鞋厂,工作非常的认真而努力。
日期:2010-06-13 09:47:25
大哥干的是有毒作业还有补助,收入看似不错。母亲有当年外婆同样的心思,希望大哥的收入能交与父母计划安排,可一向与父母对立的大哥没此想法。
领到工资的大哥很是享受支配金钱的感觉,春节时大哥给两个美丽的表姐1人10元的压岁钱刷新记录(每年长辈们给的压岁钱0.50元-1.00元),也气煞父母,而大哥的说法是他在“出气”,他说最是看不惯一直以来她们盛气凌人的姿态。我和二哥心里也很是不满(给我们是2元)。
后来母亲沉不住气了,叫上父亲一起去到皮革厂找厂方领导投诉理论,那时的社会父母权益还是至上的,厂方领导最后决定大哥的工资每月让父母领取。可是,大哥并不象母亲当年顺从,用不再努力工作的方式抗义,其后果是被厂里扫地出门。
日期:2010-06-13 09:5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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