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顶着盛情难却的压力回绝了诸位亲戚的好意,第二天,婶婶就气势汹汹地上门声讨来了,说什么大银行的工作有多好多好,多少人排队等都等不着,她又是费了多大的劲、托了多牛的关系才搞定这个工作,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不是让她没脸见人吗?伊莎贝拉和阿尔伯特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祸是因己而起,只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听她训斥,等着她早点发完脾气、早点消气。阿尔伯特更是诚惶诚恐、万分谦逊地表示,工作确实是好工作,只是和自己的机械工程专业搭不上边,这才不得已忍痛割爱。如此这般地深刻自我批评,痛定思痛,这才稍稍抚慰了婶婶那颗受伤的心灵。刚送走婶婶,二姑又登门诉苦,内容还是那一套,伊莎贝拉和阿尔伯特又故伎重演,一个劲地赔礼道歉。半个月里,戚们总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小俩口愣没消停下来。到了第十七天,已经累得虚脱的伊莎贝拉躺在沙发上说:“我爸那边的亲戚都来过了,我妈那边也就差五姨姥姥了,明天她一来完,咱俩就可以解放了。”阿尔伯特苦笑道:“明天晚上,咱们穿上最漂亮的礼服,到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好的餐馆美餐一顿,耳朵生茧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可喜可贺。”
日期:2011-01-12 23:34:54
送走了各路神仙,小俩口开始了自力更生。两人初入社会,又谢绝各方力量的支持,当真如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每一步前行都要与风浪搏击,时时都有覆灭的危险。阿尔伯特是洛桑理工毕业,虽说这学校的牌子跨了个大西洋余威犹在,可就是不如在欧洲那么好使。再加上他一不会西班牙语,二无工作经验,三是外国人,找起工作来自然是难上加难。瞎忙活了半年,除了一家位于布宜诺斯艾利斯远郊的玻璃生产企业以外,毫无斩获,垂头丧气。关键时刻还是伊莎贝拉拿了主意:“第一份工作嘛,只赚经验不赚钱。当初不是你说的,就算自己拼搏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决不后悔?我看这工作不错,专业对口,还是国际大公司,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偏远。不过这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到哪里都能找到房子住,我跟你走就是了。”
日期:2011-01-12 23:37:35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波澜不惊,尽管阿尔伯特挣钱不多,小俩口还是过得有滋有味。一个安静的周日,两人悠闲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谈心,阿尔伯特回想起一年来生活的变化,不禁感叹道:“以前虽然有花不完的钱,过着众星捧月般的日子,却整天唉声叹气、忧心忡忡。现在呢?花自己的小工资,住在没人知道的小地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活,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伊莎贝拉甜甜一笑说:“傻瓜,别说是我们这种家庭,就算生在帝王之家、富有四海又怎么样呢?西班牙的悲剧女王胡安娜,她的一生让多少人扼腕痛惜。玛丽亚•特蕾莎女王的公主们不是一个个充当了政治婚姻的牺牲品?小女儿不是还陪着丈夫一起上了断头台?我从小就爱读这些故事,那时候我边读边想,一个人所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决定不了他的幸福感,幸福究竟是由什么决定的呢?那时候,我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幸福对于每个人来说都不同,归根结底是一种自我满足的心态,对于我来说,我的幸福就是你啊,亲爱的阿尔伯特。”阿尔伯特捧起她的脸,无比疼爱地说:“幸福的小妞,我一定让你更加幸福。”话音未落,只见他瘦削的背影穿过悠长的石子路,与路边的青藤融为一体,在伊莎贝拉的眼睛里渐渐迷离成了一幅画。几分钟后,他拿着两只冰淇淋回来,兴奋地说:“真便宜啊,只要两个比索。给,柠檬的是你的,薄荷的是我的。”伊莎贝拉接过来咬了一口,清清凉凉,沁人心脾。她轻轻倚靠在阿尔伯特肩头说:“原来幸福只要两个比索。”
霞光正红。
日期:2011-01-13 19:24:33
7、去异国,去异国
阿尔伯特远走后,安迪和菲利普又结交了几位新朋友,其中就有皮埃尔和明翰。和阿尔伯特一样,皮埃尔也出身单亲家庭;他的母亲经营着日内瓦城内最大的奢侈品店,经常在巴黎、米兰走动。明翰是越南裔,有着棕色的皮肤和浓黑的眉毛,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他的父母以越战难民身份来瑞士定居。
安迪一直坚持打工,银行帐户慢慢充实了起来。爱车如命的他四处寻宝,终于从一位叫克里斯蒂的中年人那里淘到了一辆灰色二手房车。克里斯蒂曾经和妻子开着这辆房车游遍名山大川,不幸的是,他的妻子于两个月前病逝,克里斯蒂睹物思人,以极低的价格把车卖给了安迪。安迪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地改装着这辆爱车,像一位母亲精心培养着自己的孩子。不久,车子焕然一新,安迪管它叫“小灰”。菲利普站在一边,激动地喊道:“小灰太酷了!我已经迫不急待地想坐上它去旅行了!”
说走就走。在制定旅行路线的时候,菲利普说:“附近的国家没啥意思,千篇一律。咱要玩就玩大的、玩野的,去东欧怎么样?”安迪最爱冒险,举双手双脚赞成,皮埃尔和明翰瞪大眼睛问:“去东欧?巴尔干半岛?!黑海?!”安迪说:“当然了,有没有胆量?”“好!”他们异口同声地答应了。就连安迪的弟弟、“书虫”弗兰克听说了这个刺激的旅游项目,居然也从故纸堆中爬了出来,欣然同行了。
日期:2011-01-13 19:47:15
五个小伙子就这样自信满满地出发了,那得意的神情好似扬帆起航的征服者要去开辟新大陆。炎炎夏日,烈日当空,长途跋涉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可他们谁也没有过分在意这一点,而是把无限的激情都用在旅途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中了。他们一路向东,横穿意大利北部的大山,朝着克罗地亚的方向进军。之后他们租下一艘帆船,意欲用五天时间畅游亚德里亚海,无奈航海技术不佳,不得不花大价钱雇了一位船长。船行至一座小岛,众人上岸休整,正赶上当地的狂欢夜,自然少不了一番痛快。
从克罗地亚继续向东,他们一头扎进了巴尔干半岛的军事戒严区,每隔十公里就会被拦住盘问,看着荷枪实弹的军警,五个人心里暗暗发怵。那些军警一瞧这辆车的瑞士牌照就觉得大有油水可捞,一个个狮子大开口索要过路费。一次两次还行,可每隔十公里都要收费,真让人吃不消。一路上花销不少,他们身上只剩下五十欧元现金了,就在这当口又被两名军警拦下,非要他们再交二十欧过路费才放行。菲利普向车窗外喷了一大口口水,忿忿不平地骂道:“呸,真他妈腐败!”明翰也提醒安迪,钱不多了,说什么也不能再给了。于是发动机熄火,众人坐在车里跟军警软磨硬泡。军警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拿橡胶水管往车上猛喷,完了竟然还要收洗车钱。安迪见那脏水从车顶滴答下来,险些被气死,哪里还肯出钱?弗兰克哭笑不得地说:“真是帮吸血鬼。”于是他们赖着不走,直到天色渐黑,军警才放行。车子开动,车内欢声雷动,口哨声四起,皮埃尔得意地说:“到底还是耗不过我们吧!”
日期:2011-01-13 21:38:27
当夜,筋疲力尽的五个人在路边沉沉睡去。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朝着希腊北部的海岸乡村驶去,接着是保加利亚。在保加利亚首都索非亚停车散步,之后便继续向东,朝着黑海岸边进发。望着茫茫无际的大海,五个小伙子都兴冲冲地跳了进去。娇生惯养的菲利普忍受不了车内桑拿房般的酷热,一个人跑到酒店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小灰带着疲惫不堪的五个小伙子返程,途径罗马尼亚、匈牙利、奥地利,回到瑞士,圆满地完成了处子秀。此后,每逢假日,安迪必然开着小灰和最亲近的人出游。查理和安妮养了一条叫维纳斯的黑色大狗,安迪常常载着爸爸妈妈、维纳斯一起去海滩戏水。安妮说:“还记得那时,是我们载着你;现在,是你载着我们。”正在开车的安迪嘿嘿一笑,一种莫名的感怀瞬间涌上心头。难以忘怀的还有那次布列塔尼之行。当好朋友们享受着五色斑斓的田园风光时,安迪轻轻地拍了拍小灰的头。至于瑞士的湖边山野,更是遍布小灰的足迹。小灰是安迪的功臣,它不仅仅是一辆车,更承载着太多太多浓重的感情,这种感情让它的主人一辈子难以割舍、难以忘怀。
日期:2011-01-13 22: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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