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电话,我妈嘱咐我在外面多照顾李露,说这孩子挺懂事,又孝敬,也挺不容易的。我连声答应说:“妈,您放心!”
我妈又唠叨了几分钟,最后问我:“今年什么时候回家?”
我说:“看看吧,最近公司管得比较严,上周还开出了两个搞对象的职工呢!”
我妈信以为真,嘱咐我说:“要是公司不让回,就别回来了。”
我妈这人特别善良,整天吃斋念佛,慈悲为怀。大学毕业第一年,我在一家外贸公司应聘了个职位,跑销售,工作十分不顺,每月只拿三百底薪,满脸的青春痘死灰复燃。这几年在外面的腥风血雨我从来不跟家里说,主要是怕他们为我担心。我妈自始至终认为我还在外贸公司跑业务。去年,我开着自己刚买的雅阁回家,我妈问我:“这么好的车从哪里借的?”
我骗她说:“公司老板有好几辆,借我一辆开回来的。”
我妈满心欢喜说:“你们老板真是个好人,你一定要好好给人家干活。”
她心里一定感到特别自豪,她的儿子连这么好的车都能借得出来。
挂了电话,李露红着脸说:“妈说,让咱们抓紧怀上呢,趁着她身体还行,能过来帮我们带带孩子。”
“你真这么喜欢孩子,就跟别人去生一个!”我挑衅地说。
李露被我的喊声吓呆了,瞪大眼睛问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冷笑了两声,淡淡地说:“前两天司胖子找过我,他已经什么都跟我说了……”
李露沉默了半天,呆呆地看着我,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在地上。
李露在一所中学当老师,刚毕业那时,每天早晨不到六点起床,轻手轻脚地把饭做好,吃一部分,剩下大半给我。那时我们租住在不足二十平米的民房内,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几件简单的家具,冬天没有暖气,每天临睡前,我们都会**来热身,然后我紧紧抱着李露,看着她面带微笑地睡去。我们每天都说很多话,有时候还听着收音机为彼此唱歌。李露多才多艺,唱歌好听,我却五音不全,唱得险象环生,惨不忍睹。李露被我逗得一个劲地笑。
那时候我们总共身价不足两千,爱情是我们的全部财产。
日期:2009-02-07 08:15:46
6.
司胖子究竟是怎么把照片搞到手的,这始终是个谜。
照片是在“五星花园”门口拍的,照片上的李露坐在一辆黑色蓝鸟车的副驾驶上,旁边的男人戴金丝眼镜,穿西装,浅粉色的衬衣,看上去干干净净,像个企业家。男人把头凑到李露唇边,似乎想亲她。李露大概有些不好意思,正在用手阻挡。照片下面,司胖子特意写了一个地址,司胖子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李露性格内向,特别不习惯在人前跟别人亲嘴儿。大二那年元旦,我们班组织晚会,大家起哄让我当场亲李露一口,当时我跟李露刚开始谈恋爱,对于男女间的亲昵行为还比较谨慎。我无所谓,别说是亲嘴儿,就是当场表演吃奶也决不含糊。李露却羞得满脸通红,死活不肯上前,一个劲儿往人堆里钻。
我站在台上,一群女生从背后推李露说:“快点,快点!”
李露被逼得没办法,跟后面的女生大叫了一声:“你们谁想让他亲谁上去!”说完含恨跑出教室,一个玩笑最终闹得大家不欢而散。
司胖子把男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魏青山,现年37岁,平安保险公司高级培训师,有钱,有车,前年与老婆离异,有一个女儿在李露的中学读书。
见我脸色十分难看,司胖子奸笑着说:“刘总,一个男人不能总想着挣钱,也要管好老婆的裤腰带呀!”
一句话说得我面红耳赤,血往上涌,心想:这些年虽说我在外面风流成性,欠下累累情债,但是终究对李露不薄。李露去年做了个阑尾切除手术,大夫说需要卧床休息,我专门开车带她到北戴河疗养院住了一周,每天做好一日三餐送到床前,亲自喂她吃饭,还倒开水给她洗脚。李露的弟弟来秦皇岛上学,我把他接过来住了几天,请李露姐弟俩到“海鲜阁”吃饭,三个人点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光鲍鱼点了两斤多,小舅子说没吃过龙虾,我一出手点了三盘,还怕不够,又点了鲟鱼和大闸蟹。跟小舅子两人喝完一瓶“龙印”之后,我又要了瓶红酒,让服务生打开。那是窖藏了十年的红酒,虽然算不上奢靡,喝下去也够李露大半个月工资。
李露嫌原来的住处离火车道太近,晚上总睡不着觉。我立刻在东山浴场附近买了一套别墅,开开窗户就能看见海水翻滚而来。装修的时候一律买最新款式的家具,五斗柜、梳妆台、衣橱一律红木,卫生间的花岗岩浴缸,两万多,据说有磁疗的作用,人躺在上面如同躺在剥开的鸡蛋上,李露觉得有点贵,我二话没说趁她去打电话的机会,刷卡把帐结了。都装完之后,李露说自己在家觉得有些闷,我又花五万买了架“星海”钢琴,摆在客厅的角上。
钢琴搬回家的那天晚上,我买了一大束鲜花送给李露。李露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抱住我的肩膀。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日期:2009-02-07 08:40:26
“五星花园”就在李露工作单位的旁边,算是本地高档小区,当年开盘价八千,一是引起轰动。听邓树说,小区里面二奶如云,一色红衣少丨妇丨,地下车库里停得都是名车:宝马、美洲虎、宾利,最次的也是马六,市场价不低于15万。
我的第一辆车是辆破桑塔纳,我托朋友从二手车市场买的,购车票据上写得是89年出厂,到我手里马上就要报废了。我敢说,我人生最丢人的事,就是开着那辆破车,恬不知耻地跟在别人车队后头,以为自己终于是个小富翁了。
公路上车水马龙,我的车被夹在中间,排气管冒出火箭一样浓烈的烟雾,轰隆轰隆的发动机声音大的就像地震。
车从市场开出来,半路一共熄了三次火,我干脆直接把车开到修车厂,重新喷漆、钣金、换零件,总共又花了8000多块,总算能重新上路了。
从修车厂出来,李露兴高采烈地坐在副驾驶上,趾高气扬地让我带她去兜风,一副阔太太的姿态。李露说,车虽然破了点儿,但是她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生活充满了希望”这是李露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李露本质上很单纯,只有本质上单纯的人,才会认为生活有希望。
我的大部分朋友都觉得,生活处处充满危机,这或许证明他们已经不再单纯。
又或者,李露本质上也并不单纯,只是我一厢情愿地如此认为,这让我心里突然间空荡荡的,十分难受。
日期:2009-02-08 07:58:46
7.最近公司顺风顺水。上周末,宋子建向我表功,说他一举帮我拿下广州的一个大客户,客户名叫黄仁发,是广州的顶级财神,号称黑白两道通吃,自己有三个歌舞厅,坐台小姐都是境外邀请过来的外宾。黄仁发正式身份是某区政协的什么委员,专管烟酒糖茶文化研究,据说是个品酒专家,红酒放到他鼻子底下一闻,就能知道是哪年的酒汁酿的,据说这项绝活还上过中央二套电视专访。
黄委员跟我通过电话,吹了半天“燕山庄园”的好处,黄仁发听到一半就让我立刻发货过去,说有小宋做中间人,就算是驴尿我也敢买!
挂了电话,心里正盘算这次能挣所少,楚晓瑜到我办公室,把报表送来,说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让我签一下字。我粗略看了一下,这个月回笼18万欠款,刨去预购原料和支付工人工钱,结余13万多。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有钱总是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我让楚晓瑜坐下,问了问她在公司的情况,又问了问刘川最近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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