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是一个漂亮的模特儿。在这个行业，漂亮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品牌。她为孙明欣设计的服装表演，是孙明欣服务的活广告。孙明欣的服装能在一年内红遍南方，又杀入北方市场，恐怕于莉是有功的。孙明欣是个知恩图报又极大方的人，他似乎是用自己的感情作为对于莉的回报。

　　然而，又不仅如此。一个时装模特儿，一个时装设计师兼制作老板，这种合作本身就有一种天造地设的趣味。完全应该想象出，他们当初那种志同道合与生气勃勃相映成辉的浪漫。
　　可是，如同好梦一样，孙明欣红火了三年的生意很快就烟消云散了。从小楼气派到简陋的出租屋，凡是经历过这种变迁的人，都能体会到这种巨大的反差。想必当初辞官时，他的那些平庸的上司指责过他的轻狂。到了这种尴尬的困境，用什么来回答他们？他的失败不是应验了人们对他的不幸的预测？还有一个女人的心！敏感的孙明欣，是不是把于莉后来的变心也归因于人生的失败？

　　枫红涛仿佛看到孙明欣垂头丧气地从小楼里走回出租屋的凄凉情景。他风尘朴朴地回来，心里肯定是不屈的！然而他终于走了，离开这个曾让他辉煌，让他兴奋的地方。枫红涛就象真的看见他流血的心和流泪的面孔。
　　而最主要的是，孙明欣在痛苦中煎熬的日日夜夜，他会把他的破产归因于什么原因？孙明欣是个极具智慧的人。他用不着太思索就会明白刘挺峰的陷阱。然而他还是去做了。他是无奈的。一定是刘挺峰手中拿住了他的命脉，也许是一张借据？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而现在也无关紧要了。无论是什么原因，结果导致了孙明欣变卖企业，而孙明欣毫无疑问地会把这笔帐记在刘挺峰手上。刘挺峰的弟弟刘险峰也是这么说的。枫红涛相信，在这个问题上，刘险峰与他一样心切抓到杀手，刘险峰是不会说假话的！

　　如果能找到孙明欣，这些情况可能很快就弄清楚了。不，必须要找到孙明欣，现在还没有比孙明欣更明显的线索。怎么找孙明欣呢？
　　偏偏出现了一个于莉。于莉能找到孙明欣吗？按照肖怀民的说法，于莉对离开孙明欣已经后悔了。如果她能找到孙明欣，她不是可以当面去道歉并言归于好？那么她为什么要守这间空房呢？一种回忆？感情的寄托？也可能有具体的目的，等有朝一日孙明欣回来，打电话回来。现在早已不流行孟姜女式的情感了。但从这一点可以判断，于莉和孙明欣是没有翻脸的，至少是藕断丝连。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不能通过于莉找到孙明欣，也该见见她。看她是不是知道孙明欣的情况。
　　打定主意，枫红涛就起身。
　　“怎么，不等了？”杨扬问。
　　“天都要黑了，对面有一处排档，咱们吃点东西！”
　　日期：2010-12-16　16:27:53

　　10
　　小摊是个家庭作坊。男的掌勺，女的端菜收钱。四四方方的大约二十平方的小院，放了五六张小木桌，两棵茂盛的黄槿树上挂满各式小灯，显得安静、温馨。一张写字台大小的木案上，摆满了白菜、油菜、豆芽、海带等各式菜蔬，还有已切好洗净的瘦肉、海螺、尤鱼、黄鱼。刚毕业那会儿，枫红涛喜欢在大饭店吃那种排场。久了，他就喜欢小吃摊上的口味。特别是这种安逸、平和的市井气息，坐着就是一种享受生活的感觉。

　　枫红涛与杨扬挑最里边的一张小桌边坐下。妇女过来倒茶、擦桌，麻利地从裙兜里掏出小本子，例行公事地问：“吃什么？”
　　枫红涛：“两盘炒粉，一碗冬瓜海螺汤。”
　　杨扬：“算了，跟你都吃粉吃腻了，换一下吧，我还有钱。老板娘，要那个鱼，补脑的，你看你用脑透支，都长白发了，做个麻辣豆腐。咱们吃好点儿，今天是周末。”
　　枫红涛毕业已十年了，杨扬也有五年了。两人在一起工作，日久天长，面对面看对方的那种表情就有了异样的感觉。奇怪的是，他们谁都不去说破，更不说那个爱字。但他俩相好已是公认的事情。所以，队里分配工作时，也放心让他俩去，反正将来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火冒烟的。这要是一般关系，那可不行，这是一条不成文的纪律。
　　枫红涛：“这个月少给妈妈寄点钱就是了。”
　　杨扬：“我还有。这点钱花得起。不过，要是买房子，那只能你去黑着心敲那些老板了。”

　　枫红涛：“你不也是刑警吗？”
　　杨扬：“我一个女人怎么开口，亏你想得出。”
　　杨杨是那种很漂亮的女孩，但她不是那种艳丽，而是浑身上下都有一种妩媚动人的感觉。但一笑，总露出对什么都好玩的天真劲儿，很是好看。说话办事，从不过分，纯洁中又透出女性特有的心机和成熟。
　　一说到买房，枫红涛就沉默不语了。
　　杨扬：“快吃，你饿了吧！要是有个住处，我还能给你做得好吃点儿。你现在精神可不好呢。你看咱那食堂，像喂猪似的。厨师居然穿水靴挥个大方锹炒菜。谁愿咱们没个好爸爸。”

　　菜做的好吃，或许是太饿了。枫红涛三下两下吃了一碗饭。
　　“再给我一碗。”
　　杨扬：“哎，喝点儿酒吧。老板娘，要两瓶酒，要喜力的。”
　　杨扬：“说老实话，也许我也是瞎替你惦记。到现在我还不能说了解你。除了你一肚的坏水，我不知道你心里都想什么呢。你看，说着说着就来了，你看什么呢？”
　　那边走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高挑个儿。
　　杨扬推了一把枫红涛：“真不要脸，看什么呢？”说完不禁扭头也回头看了看进来坐下的女人。
　　“长的真漂亮，身材那么好，像个模特儿。”
　　说完，杨扬又转身看了过去。

　　女子穿着很旧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衣。对着木案上的菜随手指了指，自己拿了两瓶啤酒，独自喝了起来。一连气喝了三杯，才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烟，大口大口吸了起来。
　　枫红涛自言自语：“于莉。”
　　杨扬：“你个老骗子手，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枫红涛抬手叫过老板娘，为那个女子付了钱。老板娘过去又告诉了女子。女子转过头直看枫红涛。
　　杨扬：“你要过去，人家还以为你是坏男人？”
　　枫红涛站起身，拉着杨扬走了过去：“咱俩人去没事。”

　　“你是于莉小姐”。说着枫红涛很有修养的坐了下来，“我是枫红涛，这是我的朋友杨扬。”
　　于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认识你呀？”
　　枫红涛：“我是孙明欣的同学，我想看看孙明欣，已经在这儿等你一下午了。”说完指了指对面孙明欣租住的楼房。
　　于莉：“他们同学聚会没见过你呀。”
　　枫红涛：“我是小师弟，导师叫过来看看明欣。”枫红涛是警官大学的，一转口就成人大的了。有了两天对孙明欣的调查，只要于莉肯接受谈话，其它问题就没什么可担忧的，说不定于莉还不如我知道的多呢。枫红涛暗自想。
　　“啊，是明欣的同学。那就坐过来吧，咱们一起为明欣喝杯酒。你了解明欣吗？”于莉拉了一下小木桌，让杨扬也坐了过来。

　　“知道一点，他出什么事了？”
　　“他破产了。”于莉不停地吸烟，烟雾笼罩着他的面目。“不过，搞他破产那小子也被杀了！明欣可以咽下这口气了。”
　　枫红涛：“明欣的仇人被人杀了？”
　　于莉：“不错！”
　　枫红涛：“谁杀的？真是老天有眼，替明欣报了仇。”枫红涛不动声色地问，警觉的眼睛盯着于莉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