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共舞》
第29节

作者: 李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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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韶光说:“最多的野菜,应该是一种名叫苣苣的植物,有着肥嫩的叶片和黄金般灿烂的花朵。叶子的脉纹紧连着根茎,在阳光下闪着隐隐的蓝色辉光。苣苣菜能分泌一种白色的液体,看上去与奶汁相似,但放到嘴里咀嚼的时候非常苦,那种滋味叫人铭心刻骨。不过苣苣菜没有毒素,性凉,人吃下去不但可以充饥,而且还可以清热泻火,所以在没有粮食的年代,它是我们借以活命的宝贝。

  这些那年来,乡下人口粮依然不丰,日子过的清汤寡水,妈妈蒸的野菜团子成了填肚子的美味。把野菜用清水淘洗干净,拌上玉米杂面,加上一点点好面,以增加粘性,再放上盐和葱花,滴上几滴香油,用水和好,再捏成菜团子,依次放进锅中的篦子上。油和好面是不敢多放的,因为这些东西还很金贵。说到这时候,仿佛又闻到了,灶屋里飘出的野菜和葱花的诱人香味。”

  周奶奶说:“我去蒸野菜团子,孩子们可能不爱吃。”
  陈大牛听完大女儿的话,蹲在地上沉默了很长时间。玉顺说:“我知道爸爸怕什么!怕别人说你阶级立场有问题,说共产党员与地主阶级阵线不清楚。爸爸,我们就是农民,再坏也就到头了,还有比农民更糟糕的职业吗?也许我们在旻阳他爸爸那里学点本事,还能出人头地哪!你看看周家是地主,可是 ,那点都比我们过的好。我们家是贫农,爸爸是转业军人,共产党员。谁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陈巧珍说:“就是,乡下人没有文化,那也是睁眼瞎。你看看同样是种苹果树,周家的苹果又大又红,咬一口满嘴清香。再看看生产队的苹果,就像咱们村里小瘪三的脑袋,还没有那个土豆大。没有文化能做什么沼气池,到现在我也想不通,马粪、牛粪能发电?能点灯?没有文化,干什么也不行。”
  日期:2012-02-25 20:43:24
  陈巧芬说:“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学哪!我都12岁了,小学都没念完,周叔叔家又不收学费,离家门口这么近,多好的事啊!早晨起来,您喂完了牲口,给看看牛牛就行了。爸爸……!”陈大牛把眼袋里的烟灰磕出去,抬头看看三个孩子,没说什么话,就出去给牲口加草料去了。三个孩子互相看一眼,把三只右手搭在一起,大孙子牛牛也上去放了一只小手,表示胜利了。

  晚上吃完晚饭以后,陈大牛忽然肚子疼。陈巧珍找个瓶子灌上热水,敷在肚子上,还是疼的满床打滚。陈玉顺说:“我去找周叔叔,让他来给看看。”陈大牛说:“千万别去找,村支书不让他看病,咱们不能破坏了村里的规定。”陈玉顺说:“扯他妈的蛋吧!我就不信那个邪,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就等着吧,我去请!”
  十分钟的时间,周韶光就进来了。问:“都什么地方疼?”陈大牛指了指疼的部位,周韶光说:“没关系,可能是胃痉挛。你把两条腿的裤子抿上去,到膝盖处,我给扎一针就好了。”说完就拿出来一包针。
  陈玉顺帮助他爸爸把裤子推上去,只见周韶光用手按了按足三里,把两根针扎了进去。五分钟以后,陈大牛惊奇地说:“啊呀!周大夫,你可是真神了,就这么两根针,就能治肚疼。一点都不疼了。”周韶光说:“等一等,我还得把针取出来,我得醒一下针,你感觉涨涨的就对了。”说完用手转了转针,就顺手拔了出来。问:“怎么样?不疼了吧?”“不疼了,一点也不疼了!”

  陈大牛坐起来说:“巧珍,怎么不给周大夫倒碗水?抽烟吗?我那里有眼袋锅子。”周韶光说:“快别忙了,我不会吸烟。”陈巧珍说:“我跟您学扎针吧?教教我,村支书的王晓莉还是赤脚医生,她也不会这一手,我学会了能气死她。”
  周韶光说:“这是针灸,乡村医生更应该具备这种能力,因为在农村缺医少药,针灸能解决大问题。想学针灸,就得提高文化知识,仅仅会写几个字还是不够的,自身的素养也是很重要的。陈大哥,不疼了,我就走了,别再给你们浪费煤油了。”说完站起身来,对陈大牛说:“有病就找我,不用客气,远亲不如近邻嘛!”于是,陈玉顺一直把周韶光送出了院门。

  傍晚,天空开始阴沉沉的,月光也逐渐隐去,一场暮沐的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落在窗外那簇生的蔷薇丛中,周韶光似乎听见了落花哭泣的声音。他与周旻阳在煤油灯下,翻晾着一些中草药,防止发霉变质。周韶光看见妈妈坐在凳子上,已经打瞌睡了。便说:“妈妈,下雨了,去回屋里休息吧!”周何氏说:“朝美和中华还在西厢房念书哪,我得等着中华回来再去睡觉。”周韶光看看外面,夜幕已经彻底的陷落了,陷落在阴郁的雨中,陷落在茫茫的群山中!

  忽然,周韶光听见了院子里忙乱的脚步声,他抬起头往外张望,周旻阳也发现了什么,站起来,奔向屋门。刚到门口,就被推开的门,吓得后退了两步。第一个进来的是村支书王进财,后面蜂拥而进来七、八个人,有三个人是满头污血,加上雨的浇淋,浑身上下都是血水,就像挨了打的落水狗。后面的四个人还带着柳条帽,每个人背着两条枪。

  日期:2012-02-26 08:44:00
  周韶光看见进来这么多的人,一下子愣住了。这时候。王进财的女儿王晓莉跑了进来,推开门口站着的人,进来就说:“周大夫,他们是被人打了,快检查检查他们的伤势吧,我哥哥的可能是最严重。哥哥,你怎么还站着?”周韶光看见王学海左胳膊抱住右胳膊,疼的脸都变了形,说:“旻阳,快搬过三个凳子来。”又问:“你们谁能说一说,是什么工具,造成受伤的后果。”

  一个带柳条帽的村民说:“我们在县城里,被‘风雷激’造反兵团包围了,大家都四散逃命。学海哥跑在最前面,结果被截住了。那个穿黄衣服带红袖章的,拿着大铁棍,照着学海哥的脑袋就轮了过去,学海哥只好用胳膊一架,我就听见学海哥‘哎哟’了一声,又见那根铁棍子,从上面砸向了他,学海哥把头一偏,那一棍子砸在了他的肩上。我们就冲过去救他,结果我们让大片刀砍了,还让枪把子,铁棍子打了个惨,好歹是冲了出来。我们都受伤了,不过,没有他们三个人的伤重。”

  周韶光看见王学海疼的龇牙咧嘴,他用手去摸王学海的手臂,但是,他痛苦的不让动,“哎哟!哎哟!”直叫喊。
  周韶光说:“你动一动手指头,我看一看。”可是,王学海的手指头根本不会动。再去摸摸他的肩膀,然后告诉王进财说:“他的手臂是开放性骨折,他的锁骨也已经断了。”王进财一句话也没说,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王晓莉说:“怎么办呢?周大夫,你一定得想办法,给我哥哥接上啊!”
  周韶光摇摇头,又走过去给那两个村民做了检查。然后对王进财说:“他的头皮被砍了一条2寸长的刀口,已经露出骨头。其他的伤就是用棍棒打出的淤血。”又指一个村民说:“他的头上有五个血包,但是,前额的伤口比较严重,估计他是轻微的脑震荡。”
  周韶光看看王进财一言不发,就说:“王书记,您给句话,我才能知道怎么去做,我的身份……?”王进财看看那几个基干民兵,用手指着他们说:“我,我告,告诉你们,出去嘴,嘴严点儿,不,不许乱,乱说。”又转过头来,很和气的对周韶光说:“你说,你说怎么办?”
  周韶光说:“他们的轻伤我都可以消毒、敷药、包扎。他的头皮伤口得缝几针,否则,招了雨水,会发炎的。把他们的事情办完了,就请他们回家养伤吧,然后我再处理你儿子的伤势。”王晓莉说:“我的药箱里,有碘酒,有紫药水,他们的伤口,我给处理。”

  周韶光说:“姑娘,你还不知道吧?紫药水是不能涂抹伤口的,是禁止使用的药水。”“真的嘛?老师给我们上课的时候,没有说过啊?”周韶光看了看她,没有说什么。心里想:“赤脚医生怎么能看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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