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韶光打开自己的药箱,又拿出一把剪子,把那个头皮上挨一刀的头发剪掉,然后对他说:“你的忍着点儿,我得给你缝几针,没有你挨的这一刀疼。”先进行了严格的消毒,然后从一个消毒的瓶子里,取出了弯针和线。大约缝了有十针,疼得他吱哩哇啦的乱叫喊。
日期:2012-02-26 11:02:54
周韶光说:“以后不要再跟别人打架了,你的骨头不行,这个位置不能打麻药,离大脑太近了。”他哭哭唧唧地说:“再也不去了,给多少钱也不干了!真往死了拍你呀,要不是跑的快,小命就搭里了。”
那个脑袋上砸了五个血包的,有些恶心呕吐。周韶光给他处理完伤口,就跟他说:“你是脑震荡,别人是外伤,而你还有内伤,实在不行,你就去县里医院吧!要是脑血管破裂,你会有生命危险的。”这个村民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好不容易说出了一句:“大爷,救救我吧!”周韶光说:“我现在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看你的运气了。”周韶光后来听说,他落下了一个头痛的毛病,疼起来让他死去活来。
王进财看见他们包扎完了,他站起来骂这几个民兵:“你看看你、你们这些人的熊样?日本鬼子来了,你们他、他妈的,都得是叛、叛徒。滚吧!”这些村民就都往外走。
在门口的周旻阳听见一个村民低声的说:“哼!他妈的!日本鬼子来了,我先把日本人领到你们家去。我就说:‘这是书记家,死啦死啦的。’给你们家执行‘三光’政策。”“悄悄的吧!让他听见了,还有你好果子吃?”几个人稀稀拉拉地走出院门。他的儿子王学海在凳子上疼的直打哆嗦。
周韶光看见这些村民都走了,就对家人说:“你们都去睡觉吧!只留下旻阳就行了。”王进财也赶快说:“是啊!耽误你们睡觉了,让你们跟着受累了。”李海燕说:“中华跟奶奶去睡觉吧!我去朝美的屋里。王书记,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在这里也是添乱,我们就走了。”
周韶光拿剪子从王学海的胳膊处,把衣服袖子剪开。露出来的是小臂,伤口已经露出了骨头茬子。再往上一直剪通到衣服的领子,露出来的是肩膀上的淤血肿块。周韶光轻轻地摸一摸,说:“没有手术室,我的水平恐怕会耽误了孩子,落下终身残疾。”
王进财低下了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嗨!……。”王晓莉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呢?爸爸,你说话呀!”王进财知道自己在周家做了很多坏事,对周家这些年的迫害,是做的太损了。王进财想:“这也不能都赖我呀!是上面让我这样干的。我不执行也不行啊?谁知道这回栽到人家手里了。只有这个地主能医治好我儿子的骨折,我一定得心平气和的央求他,不能拿出村支书的口气说话了。”
王进财抬起头来说:“周大夫,就算是我求求你了!你知道县里的医院是肯定治不了的,省里的医院我去得起吗?我就是卖房子,谁买我的呀?我不能看着孩子就这样残废了。你还是得想想办法呀!他才19岁,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哪!他今后怎么生活呀?”
王学海的左手抱住右胳膊,站起来给周韶光敬了一个礼,说:“救救我吧!我打过您的事,我向您赔礼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我给您跪下吧!”
周韶光急忙说:“可别这样,王书记,你们可别把我想歪了。我曾经是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别说是乡亲们找我来看病,就是‘敌人’来,我也得给看病,因为我是医生。尽管我们过去有一些误会,这并不影响我医治学海的骨折。而是,他的骨折的确很严重,没有手术台和相关的设备,骨折的复位,是相当困难的。我是害怕耽误了学海的病情,给他造成终身残废。”
日期:2012-02-26 15:00:32
王进财说:“我知道你是怕我找你的后账,这样吧!你尽力给孩子接骨疗伤,任何的结果我都能接受。”王晓莉说:“您放心,我爸爸说话算数,我们忘不了您的救命之恩。”
周韶光说:“你当过赤脚医生,这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消毒的条件特别差,很容易感染。你哥哥的伤势是需要全麻的,否则,他是否能挺过正骨这一关?昏死过去如何抢救?我是一个地主分子,而且,现在也不是医生,你们说,这个责任我承担的起吗?”
又转过脸去说:“王书记,发生了问题,就会说我是阶级报复,迫害贫下中农!”王学海说:“不!不会,爸爸,你说话呀!你说绝对不会。爸爸!”王进财无可奈何地说:“绝、绝不找你、你的麻烦,我、我承担一切责任。”王进财是一着急就结巴。
王学海的妈妈跟着王晓菊跑了进来,看见周韶光迟迟不给儿子做手术,就“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说:“求求你周大夫,救救学海吧!”周韶光正在捆绑王学海 ,赶快放下手里的绳子,上去就扶起了王学海的妈妈,说:“大嫂,这是干什么呢?可不能这样,乡里乡亲的,快起来!快起来!”王晓莉拉开妈妈,说:“先坐在这里,没看见正忙着哪!”
王晓菊走到床前,对躺在床上的哥哥说:“想一想董存瑞、黄继光就不疼了。”
周韶光看看这个女孩子,心里想:“这些喝狼奶长大的孩子,将来怎么办呢?这种教育势必与日本的军国主义一样,效忠天皇。生命如草芥!”他看见周旻阳流露出的是那种蔑视的目光,他知道儿子很瞧不起说假话的人。
但是,周韶光心里很清楚,她说的不是假话,从小接受的是个人崇拜的“爱国主义教育”,那种没有人性的愚昧,在孩子们的心里埋下了丨炸丨药,中华民族还有希望吗?
周韶光把大小夹板都准备齐全,把手里的一根木棍,放在王学海的嘴上,对他说:“来!咬上,一定要咬住牙,剧烈的疼痛也就是十分钟,又对王进财说:“你来抓住他胳膊的上臂,一定要紧紧地抓牢,不许可他进行任何的反抗。”
然后对周旻阳说:“抓住他的手腕,要与他的手臂拉平,听我的指挥。准备,轻轻地拉拽……。”周韶光用大拇指和手的握力,回归小臂骨头的位置,周旻阳在向自己的怀里,慢慢地拉动。王学海发出了像“杀猪”一样的嚎叫声,响彻了村庄寂静的夜空。
王进财老泪纵横,两只手颤抖地握着儿子挣扎的胳膊。王晓莉怀里搂着的妈妈,他妈妈听见儿子撕心裂肺地嚎叫,立刻昏死了过去。两个女儿忙活着掐人中,呼唤着:“妈妈!妈妈!……。”周家所有回屋里睡觉的人,都返回了堂房,看见了这悲惨的一幕。
忽然,陈玉顺手里拎着大铁锹,推开门冲进了屋里,看见这一屋子的人愣住了。王学海虽然还在呻吟,但是,声音小多了。陈玉顺问周朝美:“怎么了?我们全家都起来了,我爸爸让我过来,说是有人抢劫了。”周朝美小声地说:“那个哥哥的胳膊让人打折了,我爸爸正在给他接骨。”
日期:2012-02-26 18:55:03
这时候,王进财看见儿子的嘴里,流出了鲜血,对女儿说:“晓菊,去回家拿一块干净的毛巾来。”李海燕转回屋里,拿出毛巾来说:“给!这是干净的毛巾,你们就使用吧!”王进财知道,在农村能拿出一块新毛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全家在使用一块毛巾,已经用了三年。
周韶光对王学海说:“你还得坚持下去,不会像刚才那么痛了。我还得使用小夹板把你的碎骨头,要固定回到原位。而且,你是开放性骨折,骨头尖儿已经扎破了你的肌肉和韧带。千万不要动!旻阳,去把外敷的药取过来。”
就这样周韶光使用中医小夹板的方法,把游离的碎骨推回原位,再用薄厚不同得到小夹板固定,完成了一次没有照片指导的手术。然后,又让王学海从床上起来,坐在了凳子上,进行了锁骨骨折的固定手术。周韶光和周旻阳爷俩一直忙到早晨5时,天已经蒙蒙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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