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宁!你敢!…”他从没想过,向来被他掌控的我,能做出这种超出他预期的事。
可我的意识已经坠入漆黑的渊底,恍惚间,就只听到谢安然惊恐的尖叫、瓷器碎裂声,还有江洋狂奔着喊医生的脚步声……
“安,安宁姐姐?!!”
“医生!!”
医生赶到后,迅速询问了情况和过敏源,随即将众人都推出了病房,就连还在休假中的顾一生也不例外。
“患者刚刚才吃进去过敏源。必须给患者洗胃。”
医生的声音冷静中带着严肃。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生疼,我在剧痛中挣扎,迷迷糊糊的听着要洗胃就努力闭紧了嘴巴。
“再不张开嘴就要从鼻子里插进导管了,很疼很疼的哦。”医生的警告混着金属器械碰撞声回响在我所剩不多的意识里,我只想着不要插鼻子,又因为实在没了力气,于是,我的嘴很快就被强行掰开,紧接着,喉咙就被冰凉的管子粗暴撑开。微苦的生理盐水冲进胃里搅动着,只让人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反复碾过。
“患者现在已经进入休克状态,脉搏微弱,立马准备建立人工气道,保住患者正常呼吸。”
“患者现在急性呼吸困难,血压急剧下降!立马肌肉注射肾上腺素。”
“患者心跳呼吸骤停,立马进行心肺复苏术。”
“心肺复苏………1001,1002,1003…”
“患者心跳恢复…”
经过了医生20分钟的抢救,最后我还是被救了回来。
门口顾一生已经气疯了,逮着纪北年就是重重的一拳过去,这会儿江洋也不拦着了。他也没想到纪北年难得自己订一次粥会订错,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纪北年会不知道我海鲜过敏。
还是谢安然被顾一生突然粗暴的举动吓到了,大哭着抱住了顾一生的腿叫他停止,顾一生才住了手。
他蹲下想要安抚谢安然,谢安然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到哭个不停,还是纪北年一句:“再哭里边救…的医生就要分心了。”
才勉强止住了她的哭声。
最后,在纪北年的示意下,江洋把哭累了睡过去的谢安然带了回去。
门口只剩下了纪北年和顾一生。
两个人分别坐在两边的休息椅上,都没有先开口。
直到看到抢救结束,医生推门出来,他们才一起起身走向了医生。
“黄主任,孩子怎么样了?”
“顾主任,孩子没啥事儿了。洗胃后抢救的及时。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就是不知道脑部的问题会不会产生影响,一会儿还得叫脑科的老李过来会诊,再给孩子检查检查。”
“还有,我多说一句嘴啊?顾主任啊!你也是个医生,怎么还能叫孩子吃到过敏源的食物呢?这太粗心了,以后可得注意哈。”
顾一生听到黄主任的话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黄主任这才摇了摇头的走了。
脚步声渐远后,顾一生又没好气儿的瞪了一眼纪北年,冷笑从齿缝里漏出来。
“呵,我现在真是每天给你收拾烂摊子不够,还要替你背黑锅。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才叫你来折磨我。”
纪北年难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却没有吭声。
顾一生也懒得再搭理他,走到我的病床前,看到我紧闭着双眼,皱紧了眉头似乎是在做着什么噩梦。
他忍不住伸出手抚向我的眉头,想要替我把紧皱着的眉头抚平。
“小宁,你怎么就…”
他说着话再次抬头把“冷刀子”砍向纪北年。
“小宁一会儿应该就会醒了,我去找脑科的李主任来,你看好小宁,她要是再出差池,咱们就绝交吧。”
“嗯。”纪北年低着头应了一声。
顾一生的脚步声还未远去,森冷的撒尔维亚香便如极地寒潮般倾轧而下。纪北年的气息裹挟着经年累月的压迫感,侵入我的每一个毛孔,瞬间将我笼罩。
他的视线绞着我的脖颈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他低着头伸出手摸了上去,拇指摩挲着手底下脆弱的喉管,渐渐收拢。
像是10年前他发现父亲将他自己殉葬在母亲棺椁里的那个夜晚,他也是这样覆上我的脖颈,紧接着他声音低到像毒蛇吐信的说了一句:“还不如死了算了,抢救过来做什么。丢人现眼的废物,还要浪费我的时间。当初就应该直接…”
说巧不巧,这句话正是我意识清醒后还没睁眼就听到的第一句话。听到这话后,我感受着他冰凉的指尖带着撒尔维亚香残留的寒意,在我的脖子上不紧不慢地缓缓收拢又停下,仿佛在斟酌着到底要不要掐死我。
我内心翻涌个不停,强忍着情绪控制着自己不要睁眼,不要被他发现自己已经清醒了。
可心底却止不住的恨恨的带着汹涌又怯懦的不甘怨毒着。
“纪北年!纪北年!纪北年!”被窝里,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意识里将他的名字反复碾磨。
恍惚间,他半跪着温柔安抚谢安然的模样和一藤条抽向自己的模样反复穿插交叠,最后抽搐扭曲的一起插进了我的心脏。
“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我活着就这样的让你厌恶吗!纪北年!纪北年…”
就在我快要控制不住,想睁开眼质问个清楚的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顾一生带着李主任走了进来,我浑身紧绷,将所有情绪又狠狠咽回了喉咙里。
纪北年听到声响后也立马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手指背到身后摩挲着,似乎是在回味,似乎带了些遗憾,又或者是有一丝不理智的,心虚?随着两人在我床边站定,他敛下眉眼,倚靠在了墙边。
我像是松了一口气。只等李主任的手电筒光束照进瞳孔时,我才装作刚刚转醒要睁眼的样子。
李主任检查过后说没什么太大问题,可能会引起头疼头晕等症状,但都是正常的。就出去了。
纪北年不知何时抬了眼,那双狭长的眸子锁住我,也不知凝视了多久。
或许,他从未被我这样直视过,所以当我不躲不闪迎上他视线时,他瞳孔骤然紧缩,常年浸在厌恶里的眼神竟裂开一道缝隙,泄出一丝陌生的情绪。
他像是被猎物冒犯僭越的毒蛇,喉间滚动出一声介于咆哮与冷笑的震颤。最终淬出一个冰碛般的,
“呵。”
音节落下的瞬间,他眼睑危险地眯起,我竟有一种被蛇信扫过的错觉,他无意识的摩挲着他的家主扳指,那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顾一生太熟悉这个信号,没等他发作便一把将人拽了出去。
“都要我死?”
电视机里的台词突然刺进耳膜,“我偏不死了还。不是厌恶我,痛恨我吗?那我还偏要活着给你们看。就为了让你们不舒服,碍你们的眼睛也得活着。”
听完这句话,我像是脱胎换骨一般,一下子感觉仿佛有什么变了。
“是啊,就算是为了碍你的眼呢。不是看到我就痛恨吗?不是看到我就难受吗?我不好受,那大家都别好受了!”
我摸上脖子上那个已经愈合却依旧时不时带着酥麻痒意的伤口。
“以后,我来替你活吧。姜安宁。”
顾一生把纪北年拽出去时,走廊传来压抑的争执声。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但再回来时,纪北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攻击性,他甚至没有再多看我,只沉默的坐在一边,目光钉在地面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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