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无墨江湖终结篇》
第18节

作者: 廖无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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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黄说,秦国强大包小包看我两次,那是真真诚,医药费也出了。伸手不打笑脸人,我老黄是直脾气,我就跟秦国强说,啥也不说了,以后还是朋友。其实老边那边,要不也早没事了,秦国强愿意赔罪,人秦国强说了,看我的面子赔罪。我说啥看我的面子,你要这样说,我就不牵线。人秦国强于是就真心赔罪,说让我领着,去看老边毛大孩。为啥让我领着,我不领他们找不到,老边和毛大孩,早已不归家。可是你猜老边咋说?老边说,去他娘的逼,还让我跟秦国强捎话,不报此仇,老边不是人生的。哥哥,你说,这是何必,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人家软了,他反而硬了,有点说不过去吧。老边,你也别瞪我,我是为你好,向阳哥真出手了,这事就完了?我看了了,不死人不会完。不信咱走着瞧。你们要真想弄,那你们去弄吧,没我老黄的事,我男子汉大丈夫,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对了老边,人秦国强说了,小炉匠斧劈他家大门,砸倒他父亲,也不追究了。那是他父亲啊,你看看人家那胸怀。

  曹向阳裂纹般的笑声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曹向阳说,老黄,他们说你憨,我看你真憨,我借你一句话回你,男子汉大丈夫,答应过的事,就要做到,我答应老边了。
  老黄说,那你们弄吧,今天这事儿,我老黄值当没听见。
  那天晚上,曹向阳,老边,毛大孩一个方向走了,老黄和那几个队员一个方向走了,我和那一群操蛋孩,就朝家走。
  谁家的窗口,飘出了北风那个吹。
  我们一路议论着曹向阳,议论着秦国强,我说他妈的,那东方红农场,一望无际流沙,知青点的人,好几个连。于是大家都说,秦国强这次是铁完了。

  路口碰见座山雕,骑个大破自行车,咣当咣当过来。座山雕说,回家不是?走,拾个谁捎过去。一个操蛋孩说,你去拾别人吧。于是座山雕,又咣当咣当骑走了。他腿短,不太能够到脚蹬,几乎是站着骑。
  又拐过一个弯,碰见了好久没见面的段万里,他那大头,包满了纱布。他们四五个人,站在一户人家的窗口旁。那户人家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到了近前,我看到段万里那头上的纱布,血迹斑斑。
  我看见段万里要亲热,结果他很冷漠,做出一副跟我不太熟悉的样子。
  我有些无趣,就说一声刚才我们跟曹向阳在一起。
  他这才说,我正找他,他在哪?
  我说和老边毛大孩一路,不知道去哪了。你头咋啦?
  他说,他妈三面红旗粮店那一片,有个叫张水生的,他用钢筋夯的。
  我心说,这头,夯起来实在给力。
  我说你来这儿找人啊?

  他朝窗口里一指。
  我说,这次曹向阳,要围歼秦国强了。
  他一下来了兴趣,问了我老半天。
  结果第二天我得到消息,小炉匠再次奇袭秦国强,旗开得胜。
  今天写得晚,就这些吧,下半截明天吧
  日期:2010-12-01 15:49:11

  第二天我上房,结果瓦片上挂着薄霜,我依然往上面走,于是我就滑落下来。滑落时候,我在抓依靠,我抓落了一片瓦。那瓦顺着斜面直飞下去,瓦比我快。我是头朝上滑落的,到了边缘,我的脚蹬住了东西。是那房檐,周遭的一圈铁皮槽。让雨水归流的地方。我的脚蹬住了铁皮槽,我的身子却立了起来,几乎仰翻过去。那时候两层楼,似乎有现在三层高。

  我半悬在房檐那里,大气半天没有喘出气。我的双手,也用力撑着铁槽。
  我觉得那风,刮得很溜,我浑身冰凉,我的上衣鼓了起来,然后蒙住我的脸。
  后来想到这个情节,我没有心惊肉跳。我其实当时已不心惊肉跳了,我想纵然摔下去,也不会死人。甚至也不会伤。我看见那谁家的菜园,堆积着一人高的落叶。我要是落,定然落进落叶,无比的松软,我甚至可以在里面睡一会。
  而我的那对鸽子,在清寒的空中,此时扶摇直上。
  后来我脱了鞋,先丢下去。我那时候穿的什么鞋,已记不清晰,袜子上应该有些补丁。看不见的地方,补丁就多,比如内衣。我只记得上高中,混江湖的孩子,一律是白边布鞋。自然,混的好的已经是皮鞋,那油亮的光,老远就让人舒服。有那初混江湖家里条件好的,一出手就是皮鞋,后来他发现不能穿。江湖其实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自然他穿皮鞋,并不是说他的逾越,会遭来挨打。而是他常常走到半路,被几个孩子按地上,把皮鞋剥了去。好比号子里,剥皮鞋是家常便饭。还剥衣服,内外衣服,只要看上眼的。于是他穿了别人的臭气熏天的破鞋子,哭天抹泪往家走。于是他吃一堑长一智,就改了布鞋,这样可以混的稍微保险。

  那天我脱了鞋,一双赤脚,踩在瓦片上,感觉一下脚踏大地了。虽然北风依旧呼呼的吹,但我沉稳的走出了两行脚印。
  关于我住的这个楼房,我觉得要说的详细些。楼房的后背,二楼是个露天走廊,厨房都接在外层,隔着走廊。厨房一律是平台,两头的平台,连接着主楼,我们都是从那里上房的。后来我家那个平台上,堆满了花草。都是我偷来的,有公园花房的,有住户的。那年月的夜晚,马路上几乎没有人,于是我们端着花盆,走出异常自如的步伐。

  这种楼是拐角楼,我家就住在拐角上,拐角的走廊,不露天。那时候四个楼,你连起来看,就像一个围城。是不是盖楼也想着备战,不得而知。
  那天我从房上下来,刚出溜到露天走廊,一个人站起来,猛拍我一下。我十分惊喜,是多日不见的郑三炮。
  郑三炮说,我不打小工了。
  那时候打工不叫打工,叫打小工。他伸出左手让我看,拇指和食指几乎变形。他说,塌砖了,呼隆隆塌下来,被砸了。
  后来他的左手,好久不灵便。

  我俩都坐在露天走廊的围墙上,双腿耷拉在外面。有个婆婆路过,喊一声,掉下来啦。我俩不理他。
  我对郑三炮说,我买的那个母鸽子不会生,要不有了小鸽,卖掉请你吃饭。
  郑三炮说,我家门口的那个北京烧麦店,你去吃过没?
  我说我没,等我有钱,请你去吃开花馍,还有元宵。过节才吃的元宵,他那里天天卖。那开花馍真白,没见过那么白的。哎,你说那花,是咋开出看来的?
  郑三炮说,管他咋开出看来的,总有办法开。那饭店我知道,我路过好几次。听说那开花馍是甜的,都是甜东西,我不爱吃。中午我请你吃烧麦吧。
  我说,有钱啦?
  郑三炮说,我白出苦力啦?要不钱可多,我爸天天没收。

  郑三炮今天穿的很整洁,一个洗旧的大中山装,快到膝盖那了。裤子鞋也整洁,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洗衣粉味道。他上衣两个扣没扣,我看见了里面烂边的蓝毛衣。
  我说,要不你攒点钱,买点毛线,让你妈再打个毛衣。
  郑三炮飞快的把两个扣子扣好,说先吃了再说。
  那天我俩吃的红光满面,那烧麦吃得真过瘾,一咬一嘴油。还吃了鸡丝馄饨,那么老大的碗。我俩把那老大的碗里的汤,喝得精光。我俩摸着肚皮,打着饱嗝,走出了饭店。其实我们吃饭时候,不少人看我们,营业员一开始就用了异样的眼光。这时候郑三炮含而不发的杀气突然显现。郑三炮大声说,我打小工赚的钱,咋啦?他的眼光横扫过去。

  那时候像我们这么大的孩子,没有家长领,是不会下饭店的。我记起来我去买算盘,小学几年级时候我忘了,我妈可能因为忙,就给我了十块钱。结果在合作社,我被营业员盘问得快哭了,她甚至还让我写下了家庭住址。
  走在大街上,我想起来了程八一,那么高的个子,脸上那么多坑,还有他那眼睛,闪着余烬一样细碎的光芒。就问郑三炮最近见过他没有。
  郑三炮说,昨天还见,领一个妖怪一样的女的,那嘴唇,跟喝过血一样。那女的你都不知道,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我想起了苗卫红,苗卫红那么漂亮,我就觉得郑三炮夸张了。不过不久我就看见了程八一,领着一个妖怪一样的女的,那女的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现在去想,程八一那时候,正处于饥不择食。而那天程八一,好像不认识我一样,走了过去。那女的一直吐瓜子皮,边走边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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